叛國、奪地者——準備受死!!!”
林斌臉色一肅,不過這並不是被震撼到,他見證到了正氣,一種屬於忠臣之士的浩然正氣!
岑陬軍須靡小眼睛一轉,這小傢伙低聲對那些彎刀戰士說了些什麼,五十名彎刀戰士奔動起來,他們剛動馬上被草根子制止。
草根子嚴肅地告訴岑陬軍須靡:“無須如此。”
岑陬軍須靡不解,旁邊一名叫西域人卻是懂得,他對自己的主人低聲說:“漢人要自己解決。”
小傢伙還是不解,他想:“有人要刺殺林叔,自己這些人不能坐視不理!”,對草根子啷啷幾句,強硬地要走過去與林斌並列,不過無效,剛踏前幾步卻是被西域使節團的副使危黎須拉住。
李廣爲什麼來?他不得不來,因爲他是漢國使節團的正使,堂堂大漢的將軍,不能在國家失陷兩個郡之後無動於衷。
這時林斌沒有別的想法,他還是一如既往地佩服李廣,佩服到骨子裡面去。
對峙……
李廣死死盯着林斌,他想從林斌的臉上看出一些什麼,哪怕是一絲絲的愧疚,然而只看見的是一幅淡然的表情。一股火在胸間燃燒,他眼睛慢慢變得赤紅,握住劍柄地手在顫,劍身發出了嗡鳴聲,它被緩緩地擡起持平,釋放一種根本看不見但叫作‘殺意’的東西。
死一般壓抑地沉默。它無法干擾到誰的心神,在風雪亂飄的場景裡顯得是那麼地詭異。
岑陬軍須靡畢竟還小,受不了現場氣氛給予的壓力,他忍不住退了一步,這一步的距離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使得呼吸重新變得順暢。
“漢人中地武人……他們懂得釋放一種叫作‘勢’的東西。”
“前面那個刺客也是漢人?”
“……”危黎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王凱是林斌派往西域的使節。他只介紹了一些該介紹的東西,西域人從王凱那裡知道了世界上有‘漢人’這個民族,他們理所當然地把說同樣一種語言的人都當成了漢人。其實這個理解絕對沒有錯誤,西域人只理解表面的東西沒有看到裡面的矛盾,所以他們不明白現在展示在眼前的事情代表什麼。
危黎須終於找到了形容詞:“每個國家內部都有矛盾,等矛盾排解,他們又是一對兄弟。”
小傢伙眨巴眨巴眼睛:“是不是也要像我們那樣,等匈奴人殺過來。我們纔會團結在一起?”
深奧……這個問題太深奧了,深奧到一個民族想了兩千餘年都沒能得到答案……
林斌有聽見他們地對答,他或許應該覺得苦澀還是什麼,但是沒有……完完全全沒有資格去苦澀,他對自己說:“做了就無法後悔!有膽子去做就不應該去逃避!”
‘唦——’
細細的腳步聲,它從一隻鞋底發出,視野往上拉,護住小腿的磷狀甲片的隔層粘着雪塵,微微彎曲的膝蓋上面包裹着護甲。往上……再往上,反射光線的甲裙被牢牢地系在腰間。一隻手晃過去抓住託在左腰的刀柄,金屬的摩擦聲慢慢地發出,刀被提上去,閃着寒芒地刀身倒影甲冑的鱗片,忽地抽動地速度加快,刀身的倒影變成了一雙眼睛……
銳利地雙眼。它似乎看見了自己地堅毅?慢慢地、慢慢地……它眯了起來。
林斌手裡的斬馬刀揮出去發出了‘呼——’的劈空聲,聲音剛落,轟鳴的馬蹄聲卻響了起來,對面的路口出現一百名遊騎兵,長街上的茅舍窗戶、門戶被推開,手持步弩地士兵連貫而出,瞬息之間至少有上千名士兵將手中的兵器對準了李廣等二十一人。
像極雕塑一直一動不動的兩百名親衛隨着林斌的斬馬刀揮動活了過來,他們非常快速地分成兩隊。其中一隊在軍官大喝“護!”的聲中將西域使節團等人衛護在中間,另一隊‘噔——噔——噔——’向前踏了三步,‘唰’地一聲抽出戰刀。
李廣沒有去看突然冒出來的士兵,彷彿那弓弩手對準的不是自己。他一直都狠狠地盯視着林斌,對於林斌知道自己會來做出安排給了一個評價:“貪生怕死之輩!”,他看見林斌身後的兩百親衛動時眼神變得輕蔑給了另一個評價:“不過如此!”,等待看清親衛保護地人不是林斌而是其他人時,他的眼皮眨動了一下。
林斌知道只要自己一個命令至少會有數千枝弩箭升上天空,箭鏃會發出呼嘯鑽進前方那些單薄的身軀,他沒有發佈任何命令只是靜靜地看着李廣。
風又在吹了,發出了猶如鬼嚎一般的聲響,聲聲撩人。
“可惜了……”
不是感嘆地感嘆,是在可惜什麼?是人?是物?還是這個該死的時局?
有時候、有些人明知道做了
好的結果依然選擇去做。
李廣狠狠地向前踏一步,他身後的漢軍將士齊聲高喝“漢軍!”,二十一個人站在那裡向所有人展示什麼叫做決然,那是一種明知必死也無所畏懼的氣勢!李廣劍鋒前指張開嘴巴怒吼“威武!”,他邁開了腳步奔跑起來:“擊!”
林斌手裡的斬馬刀下垂在地,他的左臂動了動,身後的二十名親衛沉默着出列,他們邁開腳步從左右兩邊避開李廣迎向大聲喊“殺”的漢軍士卒。
太陽還是那樣半死不活地吊在半空,它或許是懶得再看選擇讓雲遮住,強烈地光線不在,大地陷入短暫地灰白色。
—
第一聲金屬交鳴聲響徹,長戈與戰刀地碰撞,長戈木杆被斬斷,刀刃順勢往下劈,悶哼伴隨着一道血光霎閃,鮮血被拋出去灑在白雪之上成了一道半圓形地血色。中刀受傷倒地的漢軍士卒掙扎中被刀柄重擊在頸部,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昏死。
不需要浪費筆墨形容地打鬥,最後一名漢軍倒下的時候,他在閉上眼睛之前瞧見的是袍澤一個照面竟是全數倒地,只有將軍還在繼續往那個叛賊的方向衝。
李廣沒有回頭,他全神貫注地盯視前面那個還是一動不動的人,當要靠近時手中的戰劍被縮回了右腰,距離七步時戰劍被直刺而出,腳下的踏步聲都不能掩蓋那道尖銳的破空聲,吼叫的“死!’字連同直刺而出的戰劍一起落空,一切只因爲前面的那個人稍微向後退了一小步。
林斌退後一步本是就勢將手裡斬馬刀掃出去的最佳良機,那一掃絕對可以將李廣攔腰斬斷而他沒有做,他退了一步仍是靜靜地看着受力前衝五步才穩住身形轉身的李廣。
戰陣之上的戰技與戰陣之下的格鬥技巧不同,戰陣之上的殺招大開大合是講求不能殺敵也必需將敵人逼開,所需要的是一往無前的氣勢和力道,李廣終其一生練的都是戰爭搏殺的劍技,所以他一擊不中只能繼續往前衝。
李廣轉身看見麾下士卒被那些親衛拖着丟在一個怪東西上面擡着就走時怒得目赤欲裂,他咆哮着、怒吼着再次前衝,勢將林斌斬於劍下。
林斌的臉色很慎重,他擡刀格擋斬來的戰劍,震開李廣又再一次退後拉開距離。
“我想死……”這是李廣的心聲,他來了就沒想活,他必需死,死了就能保全在漢國的家族,三個兒子也不會再被當今天子記恨,自己一死可以換來很多,他在喊:“來啊!與某決死一戰!”
存在的悲哀,死去的榮光?林斌不在乎這些,他集中全部的精力在遊鬥着,避免自己被戰劍傷害的同時也一直在尋找時機,激怒他、消耗他、直至他失去銳勢後……發出最有效、最直接的一擊!
那聲咆哮,它在吼:“與某決死一戰!”
交錯的步伐,同是大開大合的搏殺路數,林斌終於抓住一個機會用力劈出了力道最猛的一刀,戰刃劈中的是戰劍蹦掉的缺角,脆響聲中戰劍迸裂成兩段,握劍的人忍不住一愣,就在這愣神之間,一個拳頭髮出呼嘯的拳風砸過去……
林斌的拳頭重擊在李廣的腮幫子上面,直接把李廣砸得吐血倒飛出去。腮幫子受到重擊會讓人的意識暫時失去控制忍不住呆上一小會,而這一小會對於林斌來說已經足夠了,幾乎是在李廣倒飛出去的一霎那他已經傾力前衝,將爬起來半坐着有些呆滯的李廣擊昏。
“帶下去嚴加看顧,別給他自殺的機會!”林斌艱難地吐出一口渾氣,他發現自己的手抖得有些厲害,穩了穩心神,複道:“漢國派出刺客行刺本王未果,李廣等刺客已被全數誅盡!”
在場將士無不應:“喏!”,他們對林斌的命令從來都沒有過疑問。
西域人的表情很精彩,岑陬軍須靡這小傢伙吶吶“林叔睜眼說瞎話……”說到一半被危黎須捂住嘴巴,警告“漢王怎麼說,事實就是怎麼樣!”,小傢伙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斌的聲音還在那裡迴響:“廢除漢國使節團參與會談的資格,包括劉在內的所有漢國來使全數逐出遼地!”
更加浩大應“喏!”之聲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