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比起其它國家的首都建築格式簡單、缺乏亮麗的植物、不存在華麗的裝飾,它只能用寒酸來形容。如果硬要說鴻臺在漢部的人們眼裡爲什麼那麼不可昂視只有一個原因,它是政治中心的要害,幾位重要人物的生活起居之所全部在這裡。
巡邏的甲士差不多每一刻鐘就過去一批,每隊甲士五十人,鴻臺範圍差不多是兩公頃,那也就是說起碼有五千常駐的士兵才能應付起如此密集和頻繁的警戒。
兩萬平方米看去似乎很大,但是如果這兩萬平方米需要佈置功勳休息的房屋,家屬閒暇時娛樂用的場地、文武官員開會用的建築,繁繁瑣瑣的利用下去兩萬平方米似乎不大反而顯得有些小。當然,這兩萬平方米還不算駐軍的駐地,士兵的操練校場。
每天在鴻臺進進出出的人並不算多,想要進入鴻臺身份並不是唯一的限制,其實更加重要的是需要得到最高統治者的許可,擁有書面的證明。
從鴻臺奠基到落座,它一直是一個超級吸引人的場所,如果某天有人被允許住進去,那麼那個人的人生必然會有天大的變化,一切只在說明:恭喜你!你得到君主的認可,初步走進了政治權力的核心。
有一句話叫“物以稀爲貴”,同樣的道理用在某個特殊的場景裡同樣適用。目前住在鴻臺的人不多,他們是有特殊貢獻地文武官員和及家屬。各軍團的統領、副統領之輩,各要害部門的官員以及家屬。
寧靜清逸的鴻臺被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守衛出入口要害的甲士從類似塔樓的觀察室向外看去,他看見前方路口有兩個人領着一隊騎兵在往這個方向趕,他認出了來人是誰,但是處於職責還是高吼:“站住!”
陵子一勒繮繩原地立定,座下戰馬可能是被勒得不舒服發出‘魯律律’的嘶嘯。她擡頭看向觀察室,等待前方緊閉地門閘被衛士利用絞盤拉上去。
‘噔噔——噔噔——’
整齊地踏步聲從鴻臺地城牆上傳來。依稀還能聽見有甲片的摩擦聲。城垛露出了甲士的身影。霎那時至少有五十副強弩伸出來對準下方的人羣。
當值的隊率對剛纔那名甲士點頭,示意下去按照規定檢查。
死板的規定總是能夠讓人火冒三丈,至少陵子不是很喜歡這種耽誤時間的例行公事,有時候她總是會奇怪地想:“每次都這樣!要是有人不小心扣了扳機射出弩箭射死人怎麼辦?明明認出來了爲什麼還要大陣仗地檢查那張印花鐵牌!”
可能就是因爲手續繁雜住在鴻臺的人才不願意頻繁進進出出?
——殊不知正是因爲那些看似死板的規定讓人覺得鴻臺神聖不可侵犯,讓人既感到畏懼又想削尖腦袋往裡面鑽!
“小三,好了麼?快點呀!我有急事要見爹爹。”
全身着甲的甲士臉上還是一副死人臉,他將可以證明身份的鐵牌重新遞回去。好像沒有因爲陵子是公主的身份而有特別的優待,用着刻板的聲線:“公主殿下和烏孫小王子請交出兵器。神策軍護衛騎士、西域彎刀武士留下!”
‘咔咔咔——’地絞盤聲清晰可聞,擋在門洞裡面地門閘緩緩地往上升,門閘伸到一半時遠處突然又響起了一陣馬蹄聲,惹得原本緩緩在往上升的門閘以電光火石的速度重新落下,發出一聲頗大地‘砰!’。
在場的人下意識扭頭往後看……
一名騎士高速馳騁,他身穿全黑的戰袍,身上沒有着甲。背後插着三杆小型的紅色旌旗。三杆旌旗的旗面的中心書寫了一個黑色的‘急’字。
立在城牆上的隊率似乎有點吃驚:“鴻翎急使!?”
果然……
高速馳騁的騎士前進一段距離後掏出一塊金牌,他不顧高速馳騁時坐在馬背上的身軀不斷顛簸,死命大吼:“緊急軍情!”
鴻翎急使的到來並沒有引起混亂。那道緊閉的大門依然緊閉,唯一不同的是閒雜人等,比如陵子、岑陬軍須靡和那些隨從護衛趕緊讓到旁邊。
高速馳騁的快馬在城牆前五十步的距離放慢速度,馬背上的騎士非常利索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密盒,他反手在後背抽出一枝羽箭,十分有經驗地將不大的密盒系在羽箭上,然後持弓‘唆——’地一聲射出去,羽箭釘在城面的一杆標靶上,騎士收弓也不廢話調轉馬頭離開。
岑陬軍須靡有點犯傻地看着還在顫抖的羽箭,等待羽箭被城牆上的甲士拔出,他吶吶問:“這是幹什麼?”
陵子
耐煩:“什麼幹什麼!鴻翎急使鳴箭彙報軍情唄!”
岑陬軍須靡怔了怔:“要是沒射中怎麼辦?”
隊率替陵子回答:“鴻翎急使沒射中標靶便是失職,失職只有一個下場——斬立決!”,他指着半開的門閘:“過去吧!”
岑陬軍須靡不自覺地一個哆嗦:“真是可怕……的軍法!”
旁邊的西域彎刀武士發愣過後露出欽佩地目光,神策軍護衛騎士見之不急不慌自傲地高昂起了頭。
“喝!”
“駕!”
陵子和岑陬軍須靡進入內城恰好看見前方快速馳出一騎,那名騎士高高舉起密盒在喊“緊急軍情”,不一會就沒了影子。
“林叔麾下的士兵太優秀了,他們是怎麼練出來的?要是西域的戰士能像他們那麼強,匈奴人就沒有什麼好可怕了。”
“這下慘了,爹爹忙於軍務肯定不會見我們。怎麼辦?”
“呃……?讓那個少年等等吧。”
“只好這樣了。”
“走,我們去瞧瞧出了什麼緊急軍情。”
“嗯。不過不能出聲打岔,不然爹爹會揍你的。”
“知道了啦!”
兩小傢伙一甩馬鞭各自“哈!”的一聲,座下戰馬吃痛快奔起來,他們對準前方的一座塔型建築,一直到接近建築物時才停了下來。
“下馬!不要被甲士看見了。我們從側邊的窗戶進去。”
不遠處……,一排甲士目不轉睛地注視兩個鬼鬼樂樂的身影,心裡無不在嘆息:“有這樣的公主真是不幸……”他們沒有阻止,依然在心裡嘀咕:“讓典校尉去收拾吧?反正典校尉也沒少袒護小公主。”
顯然這兩個小傢伙沒少幹這事,先前岑陬軍須靡對劉徹說的那些話明顯也是偷聽來的。
某人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密樞院,他們貼着牆像耗子那般熟悉地想要依靠陰影躲起來,耳朵裡沒有停止地傳來各部參謀的討論聲,一陣腳步聲讓他們縮了縮身子,兩道人影越走越近,最終在陰影前站定。
被甲士稱呼爲典校尉的典彥灰白着臉跟在林斌身後,他心裡不斷在吶喊:“小祖宗啊,我可被你們害慘了。”
林斌臉上帶着好笑的表情,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正前方:“你們兩個小鬼還不出來?”
陰影中的陵子和岑陬軍須靡無聲的對視一眼,很是無辜地苦笑着走了出來。
“爹爹……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呵,呵呵?林叔,你好麼?”
林斌故意板起了臉,不說話、不表態,他默默地看了陵子和岑陬軍須靡一眼,轉身……對典校尉咧嘴露出獠牙,復而轉身離開。
陵子懦懦地看着典彥:“典叔叔……”
典彥不斷苦笑,他知道這下自己慘了,一頓責罰絕對免不了,衰的話可能還要吃軍棍,不過仍是溫和道:“君上知道了你們的來意,霜侯已經過去接待那位漢國來的小客人。”
“噢。”
“呵呵,沒事,你們過來,我領你們到上面吃些點心。”
旁邊的走廊邊,林斌露出了慈祥的表情,他不是不知道這兩個小傢伙常常偷溜進密樞院,他只是對陵子太溺愛了,有些不關緊要的事情不想追究。若不是保護陵子的神策軍護衛騎士彙報烏孫的那位小王子說了一些不應該說的話……或許兩個小傢伙還是能夠躲起來,畢竟那也是林斌默許的事情,他只當陵子待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少,躲進來是偷偷地看自己。不過,他也意識道以後這樣的事情是不該再發生了。
兩小傢伙被領着前往樓梯,他們在拐角處模模糊糊地聽到“廬江王一路在九江被李息痛擊”“劉安中伏敗於六安”“淮南一系損兵折將,龜縮回去防禦”等等的報告聲。
陵子走在樓梯上回首看了下面一眼,她看到的是自己的爹爹正在對自己溫和的笑着……
“君上?”
“嗯?喔!繼續關注淮南的戰事,等待霜見了那位漢國小客人回來,我們再繼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