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世界因爲有了林斌的出現,給原本就註定應該大放增添了一份詭異,逼人與被逼的人腦袋越來越發熱,隨着各自互相的進逼,什麼手段都被使了出來,世界真的在變得瘋狂。
伴隨斗轉星移,各方勢力的使節團先後到達饒樂水。使節團的到來正是雪下得最大的季節,他們將在這個小舞臺上演一出出劇幕,其中很多是悄悄地溜出去觀察這支新興勢力的強或弱,用眼睛去看,這支新興的勢力有沒有本錢那麼蠻橫。
作爲東道主,不需要林斌去開口,部族內的負責人自然會爲使節團安排驛館。凡事都講求個臉面,這次的驛館絕對不是簡陋的茅舍,它們是一棟棟新修建起來的華夏式風格的建築。
所謂的使節團肯定也要分個三六九等,按照各國(勢力)的強弱分出等級不同的下榻場所,小小的滿足一下各國使節團的虛榮心,同時也更加直觀的讓使節團明白自己在東道主心目中的分量。
其實這麼做有點愚蠢,滿足某些人虛榮心的同時也必定得罪一些人,林斌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他進入遼地分明不是來講友誼。若不是沒機會,他更想直接抽刀子撲上去,而不是利用這個小細節暗示各個勢力。
事實再一次證明最直接的方式最有用:被安排進高級下榻場所的勢力固然可喜,他們欣喜地分量得到承認。自我認爲一切還有話說,心態自然也就放鬆了下來;至於那些小勢力也沒什麼好抱怨,這個世界很殘酷,什麼都要看實力,他們用百倍的恭順去討好東道主,深怕自己是那頭猛獸第一個要對付的人。
從某一個方面來講。林斌只是發出一個信號,各個勢力就爭相來表達根本就不存在的友誼,說明遼地對林斌的到來十分亟待。
林斌做了那麼多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充闊佬,他既然想要遠交近攻必需有個舞臺,各個勢力地配合就給予了一個機會。
不管願意還是不願意,交鋒總是從嘴巴開始,這是很難被改變的鐵律。凡事都需要個藉口不是?
口齒交鋒的舞臺剛剛搭建好,在各個勢力的眼皮底下。一支數量頗大的軍隊卻是正在進行集結,這讓各個勢力的代表得知漢部正在集結軍隊時有點愣神,就算是再野蠻的部落也不會在即將會幕的時候露出獠牙,他們心驚膽顫地去打聽集結軍隊是想幹什麼。
林斌麾下的五大軍團都有自己的軍區,所以正在集結的軍隊絕不會是正規軍,那是一些僕從和奴隸,他們將作爲此次南下的主力。
呂炎得知自己將要率領的是一支這樣的軍隊時並沒有喪氣,他已經向林斌保證,帶出去十萬雜兵,只要能活着回來那些士兵絕對會變成精銳。
冬季練兵在許多人看來是很瘋狂的一件事情。原因是冬季不是個好季節,訓練期間必然會出現大量傷亡,而恰恰林斌現在害怕的不是出現傷亡,他迫切需要爲軍隊加入新鮮的血液,僕從和奴隸本身就是最好地兵源所在,死三個練出一個精銳。這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各個勢力經過多日的努力總算是得知林斌磨刀霍霍要對付的不是遼地的勢力,他們在慶幸之餘難免心裡會覺得有些怪異,都在猜測林斌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講理的人不可怕,最可怕是不講理且有實力隨意發瘋地人。在某些人看來,漢國一定是做了些什麼事惹怒了那名新崛起的強者,逼得那名強者不顧冬季發兵南下。後來這些人從衛氏朝鮮的嘴巴里探出了一些端倪,明白林斌是被漢國逼到遼地,十人有八人露出恍然的表情。“原來是在報復啊?”,其中兩人一個在冷笑,另一個卻是在發抖戰慄。
人們又會忍不住在想了,林斌這纔剛剛進入遼地。腳步都還沒有站穩馬上就去與那個龐然大物(漢國)來硬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亂七八糟的猜測在狹小的渠道里流傳,談論的人,他們說起這件事情時會忍不住帶着幸災樂禍地表情,咧嘴:“兩敗俱傷纔好。”
一個勢力的使節正在瑟瑟發抖,他不是冷,而是心裡恐懼萬分,這個人是烏桓派來的正使,名叫緣章邊。
緣章邊爲什麼會恐懼?答案來自於稍前與林斌的一場私底下地會面。緣章邊不是膽小鬼,他是被林斌的一句話給鎮住了。任誰聽見有人要滅自己全族的時候總是會發呆,下意識衡量雙邊的實力,得出那人真的有能力把自己的族滅了,心裡必然會產生恐懼的情緒。
去年烏桓聯合多個勢力發兵南下,原本喜滋滋的想應該能搶個痛快,不料漢國沒衝進去自己的老家卻被打個措手不及。一場時間並不長久的大戰,烏桓在血腥的屠殺下部衆死傷慘重,多個部落直接在屠刀的摧殘下消失,曾經在東胡這一邊強大一時的烏桓變成一個不足三十萬部衆的破落戶。
烏桓變成了破落戶,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成了許多勢力眼中的肥肉,首先對烏桓動手的不是別人,而是也遭受嚴重損失的鮮卑。
兩個傷痕累累的可憐蛋互相指責,很是理所當然的發生交戰,烏桓被迫讓出了西草原向東遷移,自此成了一條只能欺負夫餘這種小勢力的病豺狼,不但勢力一落千丈,曾經的威名也在被人隨意踐踏。最明顯的例子:以前烏桓東進的時候,衛氏朝鮮、肅慎等勢力只敢在暗地裡下下絆子,現在卻是光明正大的跳了出來。
去年對於烏桓來說絕對不是好的一年。而造成那一切地正是林斌,烏桓人對林斌恨得咬牙
但心裡卻也埋下了畏懼的種子。現在……在林斌強種植在烏桓人心裡的那個種子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成長,長成了樹苗,只要再澆灌一些肥料就能成爲參天大樹把烏桓人擠爆。
林斌早已經不是出來乍到的愣頭青。他地身份和地位給予學習一切的眼界,他也在慢慢學習當中,不再是一味的使用武力,而是用手段去壓榨達到需要流血才能摘取的果實。
林斌不怕明明白白告訴烏桓後,烏桓人會選擇拚死反抗,現狀就是烏桓人無論再怎麼反抗也改變不了什麼,如果烏桓人的王足夠聰明會做出好的選擇。
目前虎軍已經完全掐住烏桓的後路,隨着雪季的來臨被困在飲馬河一線地烏桓人非戰鬥損員日益嚴重。烏桓在實力遭受巨大損失的情況下根本沒有足夠的過冬物資。二十幾萬部衆擠在狹小的飲馬河一線,如果這個冬天烏桓人的情況沒有得到改善,不用懷疑的講,以大自然的殘酷,留在飲馬河一線的烏桓人絕對會被冬天的殘酷凍成二十幾萬條豎在雪地冰棍!
當然,林斌也沒有奢望自己一句話就能乖乖讓烏桓舉族來投,他利用起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在擠壓烏桓人地生存空間,首先動手的是虎軍的步步進逼,夫餘人趁飲馬河結冰後也多次進行騷擾,兩邊被夾擊和物資緊缺的情況下烏桓人就算是想拚命也沒力氣。林斌有十足的耐心。他相信不用多久烏桓人就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衛氏朝鮮那邊有什麼動靜?”
藏在黑暗中地影子,她的聲音慢悠悠的飄出來:“屯兵徒河。”
“衛蒙有點意思,竟是敢在這個關頭還敢向漢國邊境增兵,他難道就不怕長安的那位小夥子把怒火傾斜在衛氏朝鮮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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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裳在黑暗的角落裡嘴角緩緩勾起來,她覺得這名新主人很有意思,竟然稱漢國的皇帝叫‘小夥子’。她只是敢暗自偷笑。算是滿足那顆喜歡躲在黑暗裡瞧盡世間百態的心,她地聲音算不上悅耳,但是慢悠悠的總是有一種讓人聽上去很舒服的節拍。
“據可靠情報:衛蒙早知漢國終有一日會發兵東北,終日惶恐不安。如今有王先發兵南下於前,衛蒙屯兵徒河於後,如此一來漢國定然以爲王與衛蒙聯合。”
林斌絲毫沒有被利用後的惱怒,他反而是笑了,衛蒙做這一手看似漂亮。其實是在惹火燒身。
林斌可以在某些時候表現得強硬一些,因爲他本身有那個條件:其一林斌多次幫助漢國抗拒外敵,在漢國地平民那裡一直有好口碑;其二漢國自己心虛,內部一直沒能達成統一的意見。一直在收服林斌與對付林斌之間搖擺;其三林斌的態度對漢國很重要,如果逼得太急有可能會把林斌逼到匈奴那邊去。
對於漢國來說,林斌現在就是一個可以對付但卻要極力拉攏的人,莫名其妙、自相矛盾的處理方針也註定漢國要這麼一直不尷不尬下去。漢國左右搖擺不知道該怎麼去將林斌定位,林斌這次派兵南下是給漢國下一劑猛藥,用意非常明顯,林斌不想再這麼糾纏下去。
“衛氏朝鮮的使節團最近在做什麼?”
紅裳倒也乾脆,直接答:“不再職責之內。”
林斌還是那麼沒有上位者的自覺,就是“哦”的一聲算完。他沉默了一會,“漢國的使節團目前所處的位置。”
“已到少冷河。”
林斌不確定李廣的想法,但他卻是想讓李廣在五軍中效力,爲此已經派人趕往長安準備將李廣一家子接到遼地。林斌知道接李廣一家絕對瞞不了劉徹,索性做得光明正大,這舉動好像是在抽劉徹一巴掌,告訴劉徹:你不要,我要了!
林斌不是自大狂,他知道想要收服李廣絕對很難,畢竟李廣一家子都是忠良,李廣本人也一直抱着忠君愛國的淳樸思想,這種人想要轉過彎來最難,所以林斌也不確定以後該怎麼安排李廣。
據多條消息稱:李廣目前的處境很不好,他一直都認爲自己的忠誠能夠得到回報,現在回報是有了,只不過是恥辱的當了陪嫁將軍。雖然李廣一家被拆散,這位忠君愛國的飛將軍卻沒有什麼怨言,一直都在悲嘆識人不明、該有此禍。可以想象李廣已經認命了?
歷史上的李廣過得也挺悲慘,原因來自他不懂得避諱,總是認爲自己一腔忠君愛國日月可鑑,結果在心性多疑的劉徹手底下幹活乾的很是窩囊。李廣一生的夢想就是封侯,他名聲很大,戰功也不少,但就是因爲劉徹的多疑,弄出一個‘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句子出來。
說點杞人憂天的話,林斌可以非常虛僞的表示,李廣被送來遼地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李廣如果想做事,不會有人去打壓李廣一輩子,弄得一個在沙漠迷路引劍自刎的悲慘下場。林斌可以給出足夠的空間讓李廣去發揮,可惜的是林斌自己也知道,李廣是一個死硬份子,來遼地只會想方設法地給自己惹麻煩,絕不會被虎軀一震立刻拜倒高呼:總算找到明主了,參見啊……那啥?主公!
“派出軍隊去接吧……”林斌少有的露出同情的表情,“話說明白了,接的只是李廣,不是漢國那小夥子的天威。”
紅裳很明顯看到了林斌話音剛落卻是開始幸災樂禍,心裡暗自偷笑:自己這個主人禮遇李廣是假,讓漢國那個小夥子更加痛恨李廣纔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