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看着劉顯得一臉鐵青的離去,知道拖拉了許久的現了一個不怎麼好的結果,他喝退身旁的女奴緩緩站起來走向後賬。
後賬之內,呂炎和兩位將領坐在黑暗的角落,他們剛剛聽到了所有講話內容,各自心態有所不同。
呂炎身軀完全縮在黑暗裡面,表面上看去十分沉穩,只有那雙在黑暗中不斷抖動的雙手和偶爾的深呼吸能夠讓人猜測他心情極度亢奮。他原本應該身在西遼河前線,這時卻出現在這裡,光從這點來想必然有不簡單的理由在內。
另外兩名將領由於所坐的位置沒有辦法融入黑暗,但就算是兩人坐在光明之下,配合着全身黑色,身上發出來的陰冷氣質給人的感覺也好像是身處黑暗之中。當然,這僅僅是氣質上的一種感官。他們聽見腳步聲睜開了眼睛,霎閃而過的是兩道看不見卻是能感受出來的陰森寒光。
呂炎剛剛一直試圖套出兩人的身份,但是無論他說多少話那兩個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給呂炎造成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就好像明明看見那兩人的存在卻生出一種根本不存在的錯覺。以呂炎的智商大概猜出這兩個人是幹什麼的,他也就沒有繼續試探,而是下意識的讓自己躲進黑暗。
林斌剛踏進內帳,呂炎和那兩個人齊齊站立起來表現應有的恭順。
“剛剛地話都聽見了?”
呂炎嘴脣動了一下沒有出聲。他無法確定林斌是在問誰。
那兩人亦是沒有出聲,眼神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繼續站立。
林斌似乎也沒打算讓他們答,徑直往下說:“我要知道漢國內部發生什麼事!”
兩人之中的一個人總算有了動靜,稍微矮一點點的人向前一步,惜字如金:“遵命!”
“原來不是啞巴……”呂炎怪怪想道。
林斌掃視內帳一圈很不自然的皺眉,他擡手招了招。就是剛剛呂炎坐的位置後面突然冒出一個嬌小的人影,這讓呂炎嚇了一大跳。
呂炎下意識看向林斌像極是在問“爲什麼我後面會有人”又或是“我怎麼沒發覺後面地黑暗有人”,竟是在霎時冒出一生冷汗。這時天氣很冷,可以想象呂炎心裡有多麼緊張。
林斌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他不想呂炎誤會什麼,仍是解釋:“你剛纔坐錯了位置。”
呂炎很明顯的一愣,隨即是心裡發涼,他還真不知道林斌是在什麼時候擁有這麼一支黑暗的力量。
嬌小的人影出現後就下拜。由於光線的問題無法看清楚樣貌,所以無法判斷是男是女,“奴婢參見主人。”,顯然,從聲音判斷是個女的。
林斌虛擡雙臂,嬌小人影站了起來。
“都坐!”
林斌崛起不過才兩年多的時間根本沒有辦法訓練出這麼一批人,不過不需要他去親手訓練,自然會有人乖乖的把自己手裡地力量貢獻出來。是誰弄了這麼一批人給林斌?很明顯,如果想訓練出這麼一般人絕對不容易,首先需要的是擁有不小的軍事實力和經濟能力。答案呼之欲出:正是蒙詔。
“淮南王劉安的人在做什麼?”
呂炎繼續心裡胡思亂想……
那兩人之中稍微高大一些的人答:“結交大將。”,看來也是一個惜字如金的角色?
林斌露出冷笑,他一直都沒有怎麼去理會劉陵、陳由、雷被一幫人,任他們在私底下做小動作,用意就是想看看他們能做出什麼事,從一點點端倪判斷淮南王劉安有什麼目的。
其實出現在內帳的三個人都擁有一個共同的身份。他們全部是原先秦蒙詔部的成員,追溯起來應該稱呼爲秦人,曾經屬於秦王朝皇族地暗探。秦朝強大一時,很多人認識的是秦王朝明處的力量,所謂明處的力量當然是軍隊,但是絕對沒有多少人知道秦王朝手中的另一支暗黑力量。其實無論明處還是暗處,哪個時代都有自己相輔相成的力量,只是知與不知罷了。
一個王朝地滅亡總有她的過程。若說當初那些反秦勢力中沒有埋伏暗探絕對不可能。祖龍死得太過突然,秦也亡得太快,當時的秦內部鬥得更是不亦樂呼,這支黑暗力量沒能上場就到了楚漢相爭的年代。秦亡漢立後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個過程。秦時那支黑暗的力量被蒙詔的先祖弄去,想當然耳,秦安插在漢的力量也就成了蒙詔部的一部份。
身處黑暗地人總是沒有名字,有的只是一個代號,不管內帳三人以前叫什麼,他們現在都有了一個林斌新賜予的‘名字’。高一些的中年人叫督軍;矮一點地那個其實已經年過半百,名叫南衛。這兩個人的名字決定了他們所處的位置,顯然就是監視漢族內部和箭矢漢國。嬌小女人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她叫紅裳。
“結交大將……,那些人有將收受的東西自動上繳嗎?”
督軍直起腰桿,雙手放在大腿上,一字一頓:“將軍們不敢私藏,已全數自動上繳。”,看來他是一個不善交流的人?
林斌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點頭肯定督軍的辦事能力,至於督軍能不能看見,那不是林斌的事。
呂炎漸漸穩定了心神,他略一思索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在心裡不斷痛罵蒙詔,竟然不打個商量就交出了手中最強的力量,交出去後也沒吭一聲,把自己瞞得死死的。這下可好,他沒有像蒙詔那麼光棍,都半年多過去了還把暗中的力量藏起來,難怪林斌會對他那麼警惕。
“你上次
國地力度不夠。”
呂炎直到林斌看向自己才明白那是在說誰。呂炎上次派出軍隊進入原秦國領土辦事。期間與漢國發生了多起小摩擦,從漢國‘騙’回了大約二十萬的人口,他心緒煩亂竟是有點聽不懂所謂的力度是什麼,愣在原地。
“這次把你從西遼河召回來有兩件事。”
呂炎做出專注傾聽狀,心裡卻是犯虛。
“第一件……”林斌手指督軍、南衛、紅裳,講出他們的來歷和所負責的是什麼。以一句,“你知道了。”作爲結尾。
呂炎不知道,不過他做出了最合適的選擇,表示服順至於將自己手裡暗中地力量交出去。
林斌表現的是一種‘略感欣慰’的姿態,他一直都覺得呂炎是聰明人,只要稍微敲打一下就明白應該怎麼做。
呂炎只是提一個大概,沒有講出核心,因爲他認爲這一切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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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斌當然也認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過,他心裡卻也有點迷糊,原來呂炎手裡的力量雖然與蒙詔差不多,監視的對象卻是南部的那些小國,有些小國更是直接被變成了傀儡。按照林斌的原話來說:這裡面很有意思。
呂炎經過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似乎在剛纔終於明白該怎麼和林斌相處,林斌可以容忍將領們明處犯地錯誤,但是討厭被欺瞞,可以想象呂炎要是遭到‘敲打’之後還不‘坦白從寬’,所要面臨的該會是怎麼一幅下場。
“第二件:西遼河暫時交由五名副統領,我需要你辦另外一件事情。”
林斌的右手掌一直在張張握握。這是他在即將做不想做的事情前纔有的表現,算是一個怎麼好的習慣。
“你想率軍攻打漢國?”
這一句逼得呂炎第二次發愣,半餉:“是!”,他現在起纔算是真正的聰明人。
“很好。我給你備下了十萬鐵騎。”
想不楞都不行,呂炎毫無意外的第三次愣住。
“這一次南衛會配合你。你有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後馬上向南開拔。”
這個可憐的聰明人被連續嚇了那麼多次。聽到“率領十萬鐵騎南下”地軍令竟是沒反應過來,他是被唬的一愣一愣。
一陣詭異的沉默……
呂炎感覺舌尖有一點點苦澀的味道,他不會相信林斌是被劉威脅丟了面子選擇開戰?他心裡急速思考林斌這麼做的用意,最後什麼都沒有猜出來,穩穩心神以軍事的角度,“這……如今乃是冬季,大雪不斷行軍必然損員甚衆,末將以爲……此時不宜輕動刀兵。”
南衛這不起眼地小老頭身軀向後傾了傾。不知道是不是後背癢了?
呂炎眼尖,心神恍惚之下以爲是在暗示什麼,人要是被嚇了幾次思考能力總是會變得比較遲鈍,他選擇將後面的話吞進肚裡。
林斌把一切都瞧在眼裡。他冷冷地盯視南衛,像極不給個交代後果會非常嚴重。
南衛剛剛還真的是後背癢了,不過他是暗探頭子,癢了也忍不住,可能嗎?
林斌接收蒙詔的暗探組織後一直沒進行改組,原因還是缺少相應的人才,他也知道自己在這支力量裡還沒有豎立權威,對這些個老人不能採取太過硬的手段,現下也只能是稍微警告一下。他心裡想:“時間!”打啞謎?錯了,是林斌一如既往的需要時間去改變某些現狀。
“冬季出兵,你看不透是爲了什麼?”林斌更像是在自答:“練兵,震懾,一舉兩得。”
呂炎這可憐的孩子身軀縮了縮,他還在思考南衛剛剛是想提醒什麼,嘴上也不閒着:“末將明白。”其實他一點都不明白。
林斌這麼做不是一時心血來潮,他琢磨着不如化被動爲主動,不能每次都是等漢國出招之後纔去應付。他也實在想不出漢國發生了什麼事,竟然會使出和親這麼一個軟招術出來。
外帳響起了腳步聲,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督軍、南衛、紅裳‘唆’地一聲沒入黑暗,那叫一個專業了得。
草根子的聲音在帳外響起:“王,劉陵、雷被、毛周求見。”
林斌眉頭再一次皺了起來,劉和劉陵總是那麼有默契,每次都像是在唱雙簧那般,這劉來了,劉陵也絕對會來一次。
草根子這次有點不識相,“王,劉陵說有急事。”
林斌站起來,“候着。”,帳內傳來四聲應“喏!”的肯定答案。
林斌邁出內帳,很滿意地看見外帳只站着草根子這麼一個親兵,說明那些守帳衛士已經明白一個道理:中軍大帳是秘密最多的軍事禁地。
“讓他們進來吧。”
劉陵、毛周、雷被被放行急急就走了進來,他們向坐在正位地林斌恭敬行禮,顯得很拘束。
“我很忙。”
林斌說完意外的發現劉陵這一次竟然沒拋媚眼等等的嫵媚舉動。
劉陵再一次恭恭敬敬的行禮,“漢王!”不出意外,她還是忍不住賣騷了,嗲裡嗲氣:“長安發生大事了。”
林斌還有要事,一幅極度不耐煩的模樣:“劉徹爲了真正手掌大權選擇幹掉了自己的奶奶?還是不顧季節發兵淮南要和你父親拚命?”
非常神奇的……劉陵和兩個跟班竟是露出驚駭的表情,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句話也都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