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衣原本的計劃,是在陸青鸞承認自己就是茹婉郡主,而汾陽王還沒承認陸青鸞身份的時候,纔將寶珠和寶悅兩個丫鬟放出來,這樣既能刺激汾陽王被騙後的怒意,又能一次性置冒充郡主的陸青鸞於死地,若是順利了,藍月心也免不了受難。
本來這件事,蘇紫衣並不放心讓莫蘭去做,可玲兒心善,莫伊魯莽,這兩個人的心性都不適合去做這事,而自己能用的人就只有莫蘭了,所以對於整個計劃,自己全都瞞着莫蘭,只讓莫蘭做這一件事,可這個丫頭,竟然能通過這些個片段判斷出自己的目的,趕在陸青鸞冒名之前讓寶珠和寶悅出現了,阻了陸青鸞的話,也救了陸青鸞的命!
蘇紫衣不自覺的勾起嘴角,如果這個莫蘭不是陸老太君的心腹,自己倒是真有心收爲己用了,但就這份還敢回來的膽識,就可以讚歎了!真是可惜--
接過玲兒遞過來的茶盞,蘇紫衣擡眸依舊冷冷的看着莫蘭,就這麼一言不發的盯着,眼角甚至含着笑,只是眼神卻讓莫蘭忍不住發冷,不自覺的垂下了頭,掩飾着臉上的慌亂。
離開藍府後,莫蘭也曾想過就這樣回去找陸老太君覆命,可自己接到的命令是保護陸青鸞的安全,而陸青鸞在蘇紫衣離開後,也收拾行李跟着來了汾陽王府,自己不得已,只好跟着回來了,也想過這位大小姐一定會責罰自己,可是橫豎那時間也是不好把握的,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是時間沒把握得當,看在陸老太君的面子上,量她也不敢將自己怎樣。
這樣想着,莫蘭突然跪了下來,柔着聲音道:“郡主,是奴婢辦事不利,沒想到那兩個丫鬟跑的會這樣快,早了一步衝進廳裡,壞了郡主的吩咐!”
蘇紫衣聞言輕聲一笑,掃了一臉茫然的鈴兒和莫伊一眼,如果自己因爲莫蘭沒把握好時機就責罰她,必然會讓這倆個本就沒歸心的丫鬟更對自己寒了心,而自己剛入汾陽王府就處置帶來的丫鬟,怕是到時候自己身邊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了。
記得陸老太君教蘇紫衣經商時,教的第一件事就是,做生意的人,要不怕賠錢,但有一條,什麼買賣都可以賠,唯有人心不能賠!人心若是賠掉了,什麼都完了!
蘇紫衣站起身子,依舊含笑的看着莫蘭,輕聲說道:“你們三個跟我來--”
剛出屋,迎面便見林芝蘭手上塗滿異香的百花散,在倆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進來,迎頭便笑着道:“這是怎麼着了,郡主剛來,你們這一羣不長眼的奴才便將郡主給得罪了?”
不等蘇紫衣開口,劉嬤嬤先高聲道:“奴婢們不知何處得罪了郡主,郡主普一進來就讓奴婢幾個跪在這院子裡,沒郡主的命令誰敢起來便拖出去杖斃!奴婢斗膽,請王妃給奴婢們求個情,這大夏天的,奴婢們都跪了半個時辰了,尚且不知所謂何事,若是奴婢們做錯了事,還望郡主明示,奴婢們改就是,若只是郡主心情煩躁,奴婢們跪就是了!”
林芝蘭聞言嗔怒的瞪了劉嬤嬤一眼,眼底卻帶着一絲讚賞,朗聲說道:“你這奴才,郡主是先皇欽賜,端莊淑儀的茹婉郡主,怎麼會因爲心煩便隨意懲罰奴婢,再若多言,本妃定不饒你!”說着轉頭看向蘇紫衣:“紫衣--,這些個奴婢若是真不長眼,你只管告訴母妃,母妃替你教訓了就是,何以讓她們跪了一地,你纔剛來這院子,一進門就跪了一片,又沒個緣由,傳出去還道你這個郡主張弩拔扈呢!”
蘇紫衣一直含笑的看着這一唱一和的這齣戲,本還以爲這院子裡的人會是藍月心的人,卻不想竟然是林芝蘭的人,這就奇怪了,藍月心本來是要帶陸青鸞回來的,爲防止陸青鸞暴露身份,必然會將這個院子裡全部按上她自己的人,怎麼會任由林芝蘭安插人手在這個院子裡,除非--
“母妃--”蘇紫衣恭敬的施了個全禮,衝着林芝蘭低聲詢問道:“既然母妃要替紫衣教訓了這些個下人,那紫衣在此先謝過母妃了!”
林芝蘭杏眼微眯,一臉威儀的衝蘇紫衣點了點頭,轉頭衝跪着一地的丫頭們淡淡的說道:“都先起來吧!郡主孩子心性,許是貪玩了些!”
這一句話,就直接在汾陽王府裡定了蘇紫衣刁鑽跋扈的罪名。
“紫衣這院子裡的奴婢,可是母妃爲紫衣精心挑選的?”蘇紫衣一臉感激的衝林芝蘭笑着問道,見林芝蘭皺了皺娥眉,不待林芝蘭再開口,便接着躬身施禮道:“多謝母妃拂照!”
蘇紫衣隨即直起身子,輕聲一笑,接着側身將站在自己身後的三個丫鬟讓了出來,對着正在起身的劉嬤嬤問道:“你這嬤嬤可認得這三個丫鬟?”
劉嬤嬤一愣,眼底的不屑和譏諷,大刺刺的在蘇紫衣身上轉了一圈,一臉訕然的回話道:“這三個丫鬟,不是郡主的貼身丫鬟嗎?”
“本郡就問你認不認的?”蘇紫衣突然厲聲大喝!聲音冰冷,眼神凌然,與剛纔的婉約相比,如同瞬間變了個人般,帶着凌駕於空的威懾感,冷冷的看着劉嬤嬤。
平地的一聲怒喝,將劉嬤嬤震在了原地,就連站在一旁的林芝蘭都被這句驚得一愣,心中一頓,突然就有了個預感,自己這次怕是小瞧了這個少女了!
心思一轉,林芝蘭還沒來的及阻止,便聽劉嬤嬤反射性的回答道:“之前是不認得,這幾個丫鬟說是你的貼身丫鬟。”一時之間也忘了說敬語。
“既不認得,單憑這三人的幾句話,便將人放進本郡的院子,爾等焉知來人安的是何心思?”蘇紫衣跨前一步,聲音緩然輕柔,眼神卻冷若寒冰直刺在劉嬤嬤的臉上,面上的薄紗隨着話音微動,身上瞬間迸發的寒意讓劉嬤嬤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怔忪的看着蘇紫衣。
不待劉嬤嬤再開口,蘇紫衣引着衆人的視線,看向一身男人裝扮的莫伊:“放個男人入院,你想毀了本郡的清譽嗎?”
劉嬤嬤身子一抖,這可是大罪,人不由的慌了:“她是女扮男裝的!”
“你可驗過?!”蘇紫衣接着厲喝!
劉嬤嬤普通一聲跪倒在底,臉色驟變,在蘇紫衣那雙冷的像刀子一樣的眼神注視下,劉嬤嬤猛的磕了幾個響頭:“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母妃都讓你站起來了,你怎麼又跪下了?”蘇紫衣神色一斂,輕聲反問道,看着頭冒冷汗的嬤嬤,心中冷笑,這才知道害怕嗎?晚了!
“母妃--,下人失職,若造成主子清譽受損,該是何罪?當如何做罰?”蘇紫衣這話雖是問林芝蘭,卻轉頭看向了莫伊。
莫伊見蘇紫衣看向自己,張開就來:“輕則杖斃,重則全家杖斃!”
蘇紫衣心頭暗笑,莫伊出口從來都沒有好話,果然--,再一次不負我望,蘇紫衣掩嘴一咳:“你說的是陸府的規矩,這汾陽王府的規矩,可要請母妃定奪!”
蘇紫衣隨即轉身:“母妃,這院子裡的人,想必是母妃精挑細選的,既然母妃要替紫衣做主,今日之事,還望母妃給紫衣個公道!”
林芝蘭有些恍然的看着蘇紫衣,冰冷的眼神在蘇紫衣身上轉了幾圈,眼底的陰狠一度碎了臉上的端儀,卻又在最後的關頭扯回一絲僵笑。
這個丫頭,明明一番話說的輕若飛鴻,可偏偏那句‘精心挑選’,字字清晰重若錘鼓般敲擊在自己耳畔。
不錯,這滿院子的人都是自己精挑細選送來的,所以自己接到消息趕過來時,纔不問緣由直接讓她們起身,未問蘇紫衣的意思便直接插手了這個院子裡的事,就是信得過這幫人,爲的也是給蘇紫衣一個下馬威,如今卻落得個插進手容易,脫開身難,只因一時大意,小瞧了這個丫頭!
“郡主--,奴婢知錯了,求郡主饒了奴婢一干人等!求郡主了!”劉嬤嬤在莫伊說完杖斃的責罰後,便嚇的腿肚突跳,別說是在汾陽王府,就是在普通的大戶人家,下人失誤損了主子的清譽都是要杖斃的,全家杖斃的責罰也是有的,如今不敢明着求王妃,只能拖着衆人,衝着蘇紫衣便磕頭求饒,希望這郡主心軟過了這一關,至少也該法不責衆呀!
林芝蘭維繫着臉上的慈笑,心知不易,卻不得不順着劉嬤嬤的話說道:“紫衣--,這幫奴才也是失職,好在這三個真就是你的人,錯未鑄成,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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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再次求收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