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杭州,淅淅瀝瀝地下着雨,水光瀲灩晴方好,雖然錯過了荷花綻放的最美季節,荷葉田田,倒也是接天蓮葉無窮碧。
來時候行李不多,都收進了酒莊的房間。
很快他們兩輛車驅車,自酒莊出來。
因爲下午有個商務會議,和合作商約得就是在西湖附近,管彤章遠與慕郗城和時汕是一道的。
時汕下車,慕郗城撐傘,兩人走在前面。
煙雨朦朧的天,很詩意不假。
可到底是現實生活,詩詞歌賦裡不論怎麼寫,雨中的杭州西湖是如何醉人,可現實中呢?
慕郗城和他妻子,即便有傘,也會偶爾因爲風吹,淋雨,輕微狼狽,這麼一折騰,全然沒有不是想象中的那麼浪漫。
時汕向來神情淡然,對什麼都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倒是慕郗城雨天逛西湖,興致高的很,讓她受到了他情緒的感染。
兩個人走在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管彤尾隨,她和章遠一人一把傘,看着走在前面的人,她對章遠說,“你看,慕太太從小在法國長大,怎麼走在這樣的西湖畔,與四周的景色那麼的相輔相成,倒是不像海城的人,反倒真的像是蘇杭的女子。”
章遠作爲一個法國人,對於東方女子的區別,沒有明顯的體察。
在她看來,國人都是一個樣兒。
所以,她不懂管彤的話,也不懂管彤的地域區分。
這一刻管彤撐着傘一邊走,她一邊在出神:自從她開始在慕威森工作,慕郗城身邊的女人,所謂什麼樣的她都見過,有極致冷豔的,有小家碧玉的,有溫婉柔和的,甚至是像鄒氏總監鄒婷那樣豔麗妖嬈的女人,千嬌百媚。
海城市富家子弟的交際圈,人人皆知:他最多情,也最無情。
從無固定伴侶,只要一言不和,一個換字。
能讓一個女人從天堂,瞬間落入地獄。
自2007年到2010年之前,作爲他的助理,管彤不知道幫他處理過多少糾纏他的女人。
可,從沒有一個女人和姜時汕一樣,能讓他這麼傾心相待,即便他對姜家二小姐出發點不單純,可如果爲達目的,能夠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已經完全超出了慕郗城待女人的方式。
而且,管彤怎麼覺得,現在風水輪流轉,從來被女人追隨的慕郗城,現在,倒像是他在追姜時汕。
難道,不該是姜時汕死纏爛打?
這麼一想,讓管彤對姜時汕的好奇心更重。
這樣的虛假聯姻,演變成今天這個形式,完全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走在她身邊的章遠,就沒有她那麼多的異樣情緒。
他大致能瞭解,他的心思。
但,只是泛泛表面。
畢竟,慕董事長的心,誰也摸不透,也不敢預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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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遠和管彤因爲公務事,還是不得不和慕先生和慕太太告別,看他們走遠,時汕問了句,“你不到場,真的可以?”
慕郗城回他太太一句,“纔剛到杭州,可以休息。”
時汕不再說話,他幫她撐傘,兩個人倒像是來此的遊客,四處閒逛。
走兩步,時汕回回頭,知道身後還是有保鏢在跟進。
今天下雨,斷橋的遊客照舊不少,慕郗城這麼帶她出來到人員密集的地方,時汕還是輕微詫異了。
“不怕被人跟?”
明白他妻子的意思,慕郗城只說,“這是杭州,大致認識我的人不多,不要緊。”
“要是遇上了呢?”
她說得是記者。
“遇上了,就幫我們拍張照片,看看我太太有多美。”
時汕:“.......”
雨天他們兩人撐一把傘,和來此遊玩的遊客一道,傘與傘相錯,看不到人,看到的都是傘,也沒必要顧忌別的。
雨天,西湖斷橋朦朧色彩更濃密,慕郗城和他妻子在橋上走,兩人一把傘倒是因爲這個雨天貼的很近。
時汕的記憶和這天氣一樣,都帶着朦朧感,因爲是斷橋,他給她講的是《白蛇傳》斷橋的故事。
兩個人一個說,一個聽,倒也顯得相得益彰。
從斷橋下來,他帶着她四處走走,發現杭州這邊不比蘇州的老巷子少。
每條街都非常的有風味。
看得出他妻子對這些窄巷有興趣,拉着她在裡面繞,也沒吃飯的兩個人,慕郗城要帶她找位用餐。
倒是,時汕一點都不介意這些窄巷裡的小店。
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鋪錯落有致,很有民俗風味。尤其是這冰冷的雨天,小店前冒着的吃食的白煙,讓人感覺到行走而過都是溫暖情愫。
古街裡,店鋪一家一家,賣得都是當地的美食,走累了,在這裡用餐是最好的選擇。
時汕吃飯其實從來不挑的,只要不沾葷腥,她都能吃。
“阿汕想吃什麼?”
他問她。
“什麼都好。”
慕郗城知道這就是他妻子的回答,她總是這樣,沒有喜歡的,也沒有討厭的。
都說民以食爲天,她對飲食只有習慣不習慣,從來沒有說過喜不喜歡。
時汕想就近解決兩個人的用餐問題,倒是慕郗城說,“在這裡不好,萬一不衛生?”
他向來要求高,從日常吃穿到消遣,一切追求的都是高品質的。
在這樣的小店,與他身份不符?
時汕覺得,似乎是的。
可她說,“這下雨天,別再折騰,不怕淋雨。”
慕郗城聽他妻子的話,這才覺察剛纔行走過程中,已經完全淋溼的肩頭。
“再買一把傘?”
他擰眉,“阿汕,不願意和我同撐傘。”
“那你不怕着涼。”兩人撐傘,傘是偏向她這邊的。
“不怕。着涼正好你照顧我,幫我端茶送水,多好。”
時汕:“.......”
他說話向來這個腔調,真的議論起來,又要氣死人。
算了,時汕不和他多說。
只因爲,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玩笑話不忌,沒有正形。
真不知道他的下屬和員工,要是見到慕先生這麼無賴的模樣,豈不是要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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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因爲他妻子妥協,這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夫妻兩個人挑了一家小店內坐着。
睨了一眼,不遠處尾隨他們的人,時汕問,“他們不吃飯?”
“他們自然也要,他們有辦法,你別總關注他們,不問問我要吃什麼?”
難得她肯配合得問了句,“那你吃什麼?”
“自然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不想和他玩兒這樣的文字遊戲,時汕卻是難得的,笑了。
姜時汕真的能笑得時候太少,慕郗城見他妻子笑,自然心情不會差。
他就知道,來蘇州,來杭州都不會錯,出來走走,總能讓她漸漸放寬心。
雨天,靠窗的位置。
要了兩碗餛飩,幾碟麪食點心,清淡的很。
慕郗城因爲時汕情緒很好,所以他胃口很好。
“我們在這邊呆幾天?”
“一週以後,就回海城市。阿汕在市中心醫院實習後,要到哪個醫藥公司去做藥劑師。”
握着竹筷的手,驟然一緊。
他竟然連,她要做藥劑師的事情都知道。
“你知道我要做藥劑師?”
終究,她還是問出口了。
他漫不經心地淺笑,“汕汕的事情,我什麼不知道。”這麼自信的語氣。
倒是時汕,說,“你沒必要總這麼查我。只要你問,我會說。”
“那汕汕不能主動和我說?”
“慕郗城,我不是個小孩子,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計劃和盤算,事事和你報備,你不嫌煩嗎?”
“不嫌,只要你肯說。”
管她喝水,管她穿衣服,管她背書,現在管她工作的事情?
時汕對於慕郗城很多事情上,情緒都是無奈的。
他願意堅持,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哪家藥企公司?”
“新合和匯昌還沒有確定。”
“新合的環境雖然不錯,但是都是對於高層白領,對於你們藥劑師,尤其是最新藥劑師的待遇不見得會很好。匯昌的待遇是不錯,但是新任董事太年輕,又是有名的恃寵而驕的花花公子,環境複雜,不好,不好。”
時汕一邊吃餛飩,一邊聽現在坐在她對面的人,輕而易舉就將對於他們醫學系,熱門優待的兩家藥企公司,嫌棄得近似一文不值。
就他來說,慕先生眼界高,他能看得上眼的公司,估計不多。
她只是一個新任的醫學界新人,又不是醫藥大師,這人不知道按什麼標準在幫她找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