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蘇州市。
陳家老宅依山傍水,是個好地方。
一進入了四月份,春風回暖,連到了4月底纔開花的芍藥,現在在陳家的中草藥園子裡已經全部結了倍蕾,有的已經盛放。
嘉漁一心想看新開的芍藥花,吳嵐拿她沒辦法,誰讓他們太太不說正事,對一門心思的看芍藥花上心的很。
一邊跟着她出來,一邊聽她說,“先把你昨天買回來的小竹籃給我。”
吳嵐一邊俯身去幫她找竹籃,一邊又開始最近的絮絮叨叨,“太太,不是我說您,您也該爲自身考慮考慮,您住在老宅這邊這麼多天,先生一次都沒過來看看,您這還是懷孕呢,如果真要離了婚,能看您嗎?”
從1號到8號,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週的時間,吳嵐再過心平氣和,已經到了極限,尤其是C市新聞一次比一次惡劣,從傳聞到真實信息,怎麼能讓她靜下心來?
一週時間,這麼久了……
——真不知道他們先生是怎麼了?
陳家宅院的後院裡,鞦韆架旁的芍藥花開得很好,見白色的偏多,嘉漁對吳嵐說,“嵐姐,以後我們種一些粉色的,和桃紅的,明黃的也要,不同的花色曬乾了以後,入藥的作用也是完全不一樣的……”
吳嵐只站在一旁不和她搭腔了,最近慕太太一直都是這麼一個狀態,別人說什麼,她偏偏不聽……倒也不是不回答說話,話還是說得,往往文不對題,讓他們這些旁觀者看着着急。
竹藤編織的竹籃,嘉漁用了一把銀色的剪刀,一邊給這些芍藥修剪花枝,一邊將已經過了花期就要零落的白芍藥剪下來放進竹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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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鐘頭很快就過去了,吳嵐跟着她,想到自己剛出門被跟蹤的那些記者,還是心裡面躁亂的厲害。
“太陽中午的時候會曬,這些我找人來做就行了,您還不快給先生聯繫一下,要不找陳屹舒女士想想辦法,總是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這些花我幫你摘。”
“不用。”嘉漁搖搖頭,“我自己來。”
慕太太雖然安靜,但是她的脾氣,吳嵐還是明白的。
她認定的事情,沒人能真的打攪。
“您在這裡修剪花枝,我去幫您給陳屹舒女士打一通電話,好嗎?”
不能在這裡乾着急,總要想辦法纔好,不然老宅外的媒體記者越來越多,可就不好辦了。
嘉漁看她擡腳就要走,挽住她的手臂道,“嵐姐,不是上午剛出去採購,又給家裡買了很多東西,一個人回來,不是很累嗎?”
因爲嘉漁挽住了她的手臂,吳嵐微微怔了怔,畢竟她們太太向來不會和誰親近,雖然很快就放手了但是這個小動作,也讓她內心裡頓時一片柔軟。
嘉漁懷孕了,平時穿寬鬆居家服看不大出來,但是就是剛纔一個挽着手臂的動作,讓她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變化,和她肚子貼在她手臂上的那一剎那的感觸,讓她沒有辦法和她一樣在面對強烈的社會輿論的時候,選擇坦然處之。
吳嵐心中有氣,畢竟她是慕家的管家,不敢真的完全表現出來。
嘉漁看在眼裡。
只清淺地迴應了一句,“我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至於姑姑,別打攪她和鄒老先生。”
吳嵐:“……”
說了這麼多,對方不介意,她快急死到底也沒轍,那就這麼辦吧。
“住這裡,您真的開心嗎?”
“當然。”嘉漁輕拍她的手,對她說,“不知道嵐姐,還記不記得我們上次到蘇州來,您不就已經明白我對這裡很熟悉了嗎?”
聽嘉漁這麼說,吳嵐承認不假。
當時,她都覺得怪異,但是她的身份沒有讓她過多去問。
“這裡是我家,我當然熟悉啊,我和你們慕董事長可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
這話,吳嵐倒是第一次聽說。
她成爲慕家莊園的管家,在06年,先生的過去她確實不知道。
只知道,先生行事怪異,海城市的家裡莫名其妙的種了一大片荒蕪的園子。
現在聯想,後來和慕太太之間的種種,有種讓她幡然醒悟的錯覺。
這麼說,“您就是那位……”
嘉漁不說話,只點頭,吳嵐是個聰明女人,不需要讓她徹底說得透徹。
“既然這樣,先生在您懷孕期間和您離婚,就更過分了。”
嘉漁搖頭:聰明人,也有走死衚衕、鑽牛角尖的時候。
譬如,現在。
——七天裡給慕郗城定了性質,不太好改。
不一會兒花瓣裝滿了竹籃,嘉漁用那把銀色的剪刀放置在竹籃裡,“把這些花瓣洗乾淨了,拿出來放在太陽下曬一曬。”
饒過花叢出來,嘉漁看着芍藥根莖葉的生長,一時間神情悠然……吳嵐伸手去接竹籃,聞到女孩子身上滿身的芍藥清香……擰眉道,“這些芍藥都是我們上次過來的時候種下的,沒人打理生得雜亂,雜草叢生的,您倒是不介意這個。”
“不是雜草叢生,也不是環境亂,是你的心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吳嵐是徹底被慕太太的恬淡被打敗了。
行吧,對方不急連禪語都悟得出來,她倒是顯得有些過分擔憂。
住過來這麼久,慕家人不聞不問,真是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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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倫從外面回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和慕太太年齡相仿的年紀,阿倫顯得沉悶一些。
看見嘉漁後,對她講,“我到咱們家宅子後的流水處看過了,真的有魚。”
嘉漁點點頭。
後院的水都是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到了下游,成了河池,自然有魚。
嘉漁聽阿倫的話,瞬間有了興致,“下午,我們到那邊去看看,運氣好了,晚上我們就能吃清蒸魚。”
聽鄰居說,“後院流過的水都是最甜的,過了水池,還有一片蓮田。”
“是的,等住到夏天,可以採蓮,我最喜歡那的蓮子。”
吳嵐聽兩人的對話,似乎越說越起了興致,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了。
她以爲,慕太太讓阿倫出門,是幫她聯繫先生。
誰知道這姑娘現在一回到蘇州,玩兒性大起,自己老公不要自己了都不管不顧,一心想着下河捉魚……還讓阿倫這個保鏢去幫她‘探路’?
至於採蓮?
慕太太要住到夏天不成。
想想吳嵐就氣得很,怎麼沒有一個知道事情緊迫感和重要性的。
罷了,都還是孩子心.性,一羣孩子氣。
她不跟他們計較,還是將家裡的衣服全部整理了,洗乾淨打理好才行。
嘉漁的潔癖,吳嵐是知道的,雖然懷孕後沒有那麼明顯。
但是,既然她來這裡住,總要讓太太住的舒服才行。
將剛摘好的花瓣放在晾曬架上,放在太陽下面曬,吳嵐抱出牀單來,看她一天都在忙碌,嘉漁不讓她做這個,“等一會兒,我們到後山河池去,你一起跟來,散散心。”
她有心情散心,吳嵐沒有。
只叮嚀一聲,“阿倫看好了太太,別讓她下水。”
嘉漁只淺淺笑笑,沒有答話。
難得沒有人天天看着她……嘉漁外出,到了陳家的後山的河池。
環境雖然相比很多年前有了大的變化,但是大體上還是如此。
很清淺的小水池,入內後只到膝蓋的高度,水流清澈見底,偶爾能看見其中穿梭在水草間的草魚。
阿倫是鄉野長大的孩子,後來練功夫,做保鏢越來越沉默,很久都不回家。
倒是陳家雖然在市郊區,卻有這樣的環境,讓他倍感親切。
連捉魚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嘉漁坐在一旁,曬太陽,偶爾感覺到閃光燈的閃爍,並不是很顯眼,尤其是正午陽光很強,但她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並不避諱。
她知道,自從離婚的新聞爆出以後,已經有很多媒體按捺不住的順藤摸瓜。
既然,他們想來,那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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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C市見花邊新聞頭條的女子,陽光淺淺坐在青石板上,用手裡的蘇扇撩動清水的瞬間美得動人。
但是,在利益化的大衆眼裡,就不是這樣了。
頭條標題:昔日名媛慕董事長夫人,現如今生活狀況淒涼,落魄。
外加幾張陳家沒有修復好的老宅照片,看起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但是,在萬恆看到早報的人,只笑了笑說,“野丫頭,真的貪玩兒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