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安若帶的其他藝人知名度都比較高,日常事務有工作室打理,已不需要她花太多心思,因此,她把重心都放在了新籤的顧祉身上。

現在明星都需要人設,一個好的人設能幫助明星事半功倍地贏得粉絲喜愛,但也經常會出現人設崩塌導致粉絲心理落差太大,從此一蹶不振的情況。所以明星對外的人設不能與自己的本來面目相差太遠。

顧祉青春帥氣,陽光俊朗,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讓人心都化了。安若當即拍板,爲他定下了“國民弟弟”的親民路線。

有小宣傳卻表示擔憂:“這個路線雖然減少了與粉絲的距離感,但不利於他未來戲路的拓寬。”

“戲路的寬窄取決於演技,而不是人設。”安若不疾不徐地說:“就算長相上有侷限,也能通過以假亂真的化妝技術彌補。”

“這是與小顧的形象最貼近的了,維繫起來也不費力。”她轉向一旁認真聆聽的顧祉,“小顧,你覺得呢?”

顧祉突然被點名,立即正襟危坐:“安若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想到他們差點就生米煮成熟飯,顧祉面對安若時,總有一種心虛之感,彷彿照妖鏡下無所遁形的妖精,但安若卻神色自如,美麗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異常。

顧祉不由感嘆,自己果然道行太低了,看來要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娛樂圈站穩腳跟,他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真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安若眉開眼笑,對他的回答很滿意。

在場的工作人員皆側目,共事多年,他們都清楚這位安女王在工作上相當強勢,喜歡讓別人無條件服從她,看來這孩子是摸透了她的脾性,投其所好,前途無可限量啊!

其實顧祉只是因爲缺乏經驗,看不到太長遠的事,他知道安若不會害他,便選擇無條件地相信她。

找準了定位後,就可以開始包裝了。

從穿衣打扮到言談舉止,都有專業的造型團隊爲他量身打造。顧祉原本底子就很好,幾乎不需要化妝師操心,只是衣着品味還有待提升。

顧祉顏好嘴甜,又懂禮貌,幾天相處下來,工作人員都很喜歡他,爲他工作時愈發盡心盡力。

一個星期後,顧祉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簡直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以前他雖然帥,卻總是缺乏自信,相反由於衆人目光的聚集,他總覺得自卑和羞怯,生怕別人知道他的童年一直是寄人籬下,不被重視的。

經過形體老師的訓練,他已經能落落大方地接受別人的注目禮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讓安若看到他這小小的進步。

安若自從上次會議露了臉,爲顧祉敲定了路線和造型團隊,就飛到巴黎參加時裝週,已經一個禮拜沒出現了,只偶爾會通過電話過問一下他訓練的進度。

今天安若回國,顧祉比平時更高效地結束訓練,請求服裝師Lily爲他搭配去機場要穿的衣服。

Lily已經和他混熟,笑着打趣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黏人的藝人。”

顧祉的臉皮比以前厚了一些,被戳中心意也沒臉紅,只欲蓋彌彰地解釋:“安若姐是我的經紀人,又對我這麼好,於情於理我都是要去接機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們感情好。”Lily遞給他一套Xander Zhou的字母印花白T搭配修身牛仔褲,簡約又不失清爽,“換上試試。”

顧祉很快從試衣間出來,緊張地詢問Lily的意見,“怎麼樣?”

Lily的目光從他緊緻的上身移到筆直修長的雙腿,再移回他的臉,毫不掩飾讚歎:“簡直是行走的衣架。”

顧祉笑了,心滿意足地出門,“謝了,晚上別忘了出席接風宴。”

公司十分慷慨地給還未正式出道的顧祉配了輛保姆車,方便他出行。

不知是不是天公作美,今天帝都的路況竟出奇的好,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首都國際機場。顧祉讓司機在外頭等候,他獨自下車走進了機場大廳,出衆的外形很快便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哇!好帥啊!”一個女生驚呼,拿起手機狂拍。

顧祉想着自己還沒打開知名度,就沒戴墨鏡和口罩,此刻聽到聲音,朝着拍他的女生微微一笑。

“啊啊啊!天哪!他居然衝我笑了!帥哭了好嗎!”

“看着好像明星啊,但是又不認識,不管了,拍下來發到網上問問。”

越來越多的人對他舉起了攝像頭,其中有個人提議:“幹嘛要捨近求遠,直接問那帥哥本人不就好了嘛!你們有誰敢去同他搭訕?”

一衆小姑娘你看我我看你,都躍躍欲試,卻又不敢做那隻出頭鳥。終於,一個戴帽子的女生鼓起勇氣,朝着顧祉走去,正欲搭話,卻見她花癡的帥哥接過一個高挑美女手中的行李箱,神態親暱。

心潮澎湃的女生們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

“什麼嘛,原來是來接女朋友的,果然男神註定不屬於我們。”

“你就別肖想男神了,過過眼癮就夠了。”

“憑什麼!憑什麼啊!”

“就憑你沒那妹子長得漂亮。”

“……手動再見,不說破還能做朋友。”

“我還是要發條微博,說不定真是哪個剛出道的小鮮肉呢!”

……

安若沒想到顧祉會親自來接機,詫異地問:“今天不用訓練?”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的課程應該排得很滿。

“提前訓練完了,”顧祉面不改色,一本正經,“老師們都誇我很認真。”

這句不是假話,安若當然早就從電話裡得知了顧祉的努力和進步,只是她沒想到靦腆的他會主動提起,不由忍俊不禁:“所以,你是特地來求表揚的麼?”

顧祉目不轉睛地望着她,沒有說話,期盼的神情卻分明在說:快誇我吧,快誇我吧!

安若自然不會讓他的期盼落空,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嗯,你很棒。”

顧祉當即就笑了,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悅,本就亮眼的五官愈發燦燦生輝。

安若暗歎: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不想掃他的興,她默默把那句“但是還要繼續努力”嚥了回去。

安若本想回公司點個外賣加班加點地把這一週落下的工作補上來,誰知顧祉直接對司機報了一傢俬房菜館的名字。

“不用了,我對吃不講究的。”

說來也怪,事事苛求完美的安若唯獨對吃放任自流。

司機不知該聽誰的,顧祉示意他繼續往那傢俬房菜館開,對安若解釋:“這一週老師們教我都很辛苦,所以我請他們吃飯表示感謝,安若姐你一定要給我坐鎮!”

安若沒想到他小小年紀情商這麼高,“必要的應酬交際對維繫人際關係的確有幫助,但你要從自己的實際情況出發。你還沒正式出道,哪來的錢請他們下這麼貴的館子?”

“公司給我打了一筆置裝費。”

顧祉現期所有的福利都是安若替他爭取的,房子車子,包括那筆置裝費,公司其他人已經頗有微詞了,她怎麼能讓他成爲衆矢之的?

“你也知道是置裝費,卻要拿它來請客嗎?”安若的語氣嚴厲了幾分,“那你日後出席活動,見媒體穿什麼?”

“我……”顧祉語塞。

安若語重心長地教導他:“請客可以,換個實惠點的地方。”

顧祉面露難色:“可是,他們都已經到了呀。”

“……”竟然先斬後奏,安若無奈地敲了一下他的頭,“這次就先算在我賬上,下次一定要記得量力而行!”

“那怎麼行!”顧祉雖然窮,卻也知道不能讓女生買單,更何況今晚的飯局本就是特地爲她準備的。

“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安若俏臉一沉。

顧祉一愣:“沒有,我只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安若洞若觀火,“小小年紀大男子主義還挺重,你放心,只是借給你,等你紅了,要連本帶利還給我的。”

顧祉小聲嘟囔:“我已經20了,不小了。”

安若被逗笑,忍不住又敲了一下他的頭:“在我面前裝大人?我20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呢!”

顧祉凝望着她開懷的笑容,只覺得目眩神迷,心中彷彿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很溫暖。

抵達目的地後,其他人都已經等在包廂裡了,圍着一桌美食坐着,看到安若來了趕緊起身,將她和顧祉迎到最好的兩個位置上。

在座的人都是老油條,嘴跟抹了蜜似的:“幾天不見,安女王又漂亮了啊!”

安若不吃這一套,“別以爲給我戴高帽我就不問你們的罪了。我讓你們好好照顧我家小顧,你們就專盯着人家錢包照顧了是吧?”

“這話可從何說起啊?”

“我家小顧是個節儉的孩子,不是你們提議,他能請你們來這吃飯?”

安若言語直白,但其實並未生氣,這羣人對她這點了解還是有的,說起話來也就有恃無恐:“這回你可真的冤枉我們了,店是我們提議的沒錯,可人家壓根也不是爲了請我們呀,我們就是跟着沾光,過來蹭個飯。”

安若以爲還有重量級的客人,問:“沾誰的光?”

Lily瞅了一眼正在喝水的顧祉,視線回到安若身上,壞笑道:“當然是……”

“是每一個幫助過我的人。”顧祉千鈞一髮地阻止她說出真相,佯裝淡定地轉移話題,“好餓啊,大家動筷吧!”

衆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安若一頭霧水。

美食當前,沒有酒怎麼行呢?

安若向來滴酒不沾,大家都清楚,也沒哪個敢灌她。其他人推杯換盞,不亦樂乎,話也多了起來。

攝影師老張拍着顧祉的肩,大着舌頭說:“小顧啊,跟着咱們安女王你可走運了!”

“嗯。”顧祉用力點頭。這段時間安若對他的照顧他心知肚明,自從父母離婚後,再沒有第二個人對他這麼好過。

安若毫不留情地拆穿:“少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背地裡叫我‘女魔頭’。”

老張訕笑:“那不是被你罵了之後隨口胡說的嘛!”

安若涼涼的眼風一掃:“你在工作上犯了錯,還不能接受批評了?”

“是是是,安女王教訓的是!”老張識趣地低頭,湊近顧祉悄聲道,“看到沒?說翻臉就翻臉,是不是很可怕?”

顧祉偷偷看着安若完美的側顏,想起那天被他輕薄後她生氣的模樣,那樣的活色生香,不由得微紅了臉。

“咦,你臉怎麼紅了?”離顧祉最近的老張率先發現,奇怪地問。

安若聞聲也側頭看着他,顧祉更加面紅耳赤,輕咳一聲掩飾:“包廂裡太熱了。”

現在是初秋,暑氣仍未完全消退,衆人並未起疑,繼續聊天。

“咱們安女王輕易可不帶男藝人,你是第二個。”

這個顧祉早有耳聞,第一個是影帝時景,他也覺得自己很幸運,謙虛地問:“爲什麼安若姐不輕易帶男藝人?”

“當然是爲了避嫌。”

“避嫌?”顧祉不解。

“你沒聽過那個傳聞嗎?說安若喜歡潛/規/則小鮮肉。”

顧祉“哦”了一聲,原來是怕流言紛擾嗎?那爲什麼他能例外?

老張突然攬過他的肩,壓低聲音:“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顧祉洗耳恭聽。

“怕惹來不必要的桃花。咱們這位安女王出了名的護短,你是她的藝人應該深有體會。”老張神色曖昧,“被這麼個大美女貼身保護,很容易就心猿意馬啊。”

顧祉腦中“轟”的一聲,視線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安若,心跳加速,有如鹿撞。

他會愛上她麼?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與安若相識以來,她所給予他的,是他這麼多年可望而不可即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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