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司空的話聽上去還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周小樹是何等人,當他真正醒悟的時候,誰能夠瞞過他的神識和直覺?
司空分明是和李修業站在一邊的,如此替李修業辯解,也是爲了幫助李修業更爲順利地安排自己執掌龍炎軍。
至於他提點自己……只要自己走馬上任,到達龍炎軍的駐地,也不需要誰去說,自己立刻就能夠發現這支軍隊有大問題,到那個時候,自己轉身就走,遠征軍也不可能爲了自己一個天仙,在這個時候勞師動衆地去搜捕。
所以司空表面上是在提點自己,鼓勵自己,實際上則是想要安撫住自己的情緒,甚至引着自己的思維朝着好的一方面去想。若是一般人,甚至只要是和司空同境界的天仙,在這三言兩語之間怕是都要被激起一絲好勝之心,認爲自己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辦好。
而如果自己真的就單純的是爲了在軍中謀職的話,怕也會升起這樣的心思。
可自己偏偏不是。
周小樹心中冷笑,只是在瞬息之間,他就將這情勢分析了出來,雖然證據並不多,可是將很多事情關聯起來,就不難推斷出來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一位聖人殞落,就算是那位聖人再不討喜,祖境的憤怒也是勢不可擋的,首當其衝的當然就是當時守護在那位聖人身邊的軍隊。
不過龍炎軍顯然是經歷了死戰,損折極其嚴重,再苛刻的祖境,哪怕是折損了手下的伏羲天帝,也不好再去重罰龍炎軍的將士們了。
但不重罰,不代表會沒有任何懲戒措施……可事實上確實一點兒都沒有。至少周小樹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一點兒有關龍炎軍的風聲都沒有聽到。他甚至都知道伏羲懲戒了當時沒有出手的聖境俢者……
但關於龍炎軍的消息一點兒都沒有。
那就只能說明,龍炎軍是真的沒有受到懲戒。
一個犯了這麼大的過錯,最後卻一點兒懲罰都沒有受到的軍隊,那這支軍隊曾經有多輝煌可想而知了。
可這支軍隊經歷的事情太過可怕,想要重振旗鼓的難度太大,換做誰來都不太能夠辦成。
但偏偏這支軍隊就落在了李修業的手中,連帶着司空也要受到一些牽連。
就在這種時候,自己送上門來了。
於是人選就這麼定了。
假若自己能夠成功,那麼自然皆大歡喜,功勞少不了自己的,但是最大的那部分定然是李修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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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假若自己沒有成功,期限到了,那就全是自己的問題了。會不會革職不知道,不過有了直接的責任人,李修業受到的懲罰就會小上很多很多。
這種生意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啊!
由此,再想一想李修業當時跟自己說的話,那是將感情牌都打出來了,未雨綢繆……只是他怕是錯估了自己與莫旭的關係,若是他知道自己與莫旭關係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親近,怕是根本不會跟自己說那些話。
周小樹嘆了口氣,並非他一定要以一種惡意的推斷來想着李修業的行爲,實在是李修業九成是這樣打算的。
很簡單,如果真的是要考驗的話,他大可以明說,至少應該將龍炎軍的真實狀況告訴自己纔對。
他搖了搖頭:“好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伎倆,不過……如意算盤打得太響了。”
周小樹笑了笑,這件事情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他還是要去龍炎軍,不過後續的發展,怕是他李修業做夢都想不到的。
原本週小樹是想着安安穩穩地渡過這段日子,爲自己創造一個比較良好的環境,然後開始自己的磨礪,開始自己的提升。
不過現在看來,越是想要低調,就越是有人會上趕着來欺負你。
他苦笑了一聲,目光變得愈發堅定起來。
認準了龍炎軍駐地所在,他直接施展了騰挪之法,片刻間就趕到了那裡。
不過剛剛到了這看上去氣勢磅礴的軍營,周小樹就感覺到了這裡的與衆不同。
氣氛很沉悶,也沒有其他地方的那種肅殺之意,甚至門口連站崗的軍士都沒有……這種狀態讓周小樹心中一沉。
一支軍隊,已經沉淪到了連最基本的一些事情都不去做的時候,只能說明這支軍隊的軍心已經渙散了。
到現在爲止,龍炎軍還沒有出現炸營潰散之類的事情,怕還是因爲這件事情牽扯得太廣、太重,讓他們不敢有這樣的異動,否則的話會被第一時間給鎮壓掉。否則的話這支軍隊會不會存在都不知道了。
軍旗在飄揚着,但上面髒兮兮的,顯然是有一些時間沒有清洗了。
哪怕這是仙器也依舊會蒙塵。
周小樹毫無阻礙地走進了大營之中,他看到了每個營帳門口都有三三兩兩圍坐着的俢者,他們身上有的穿着遠征軍統一的戰服,有的則是各自的衣裳,連着裝都已經不統一了。
絕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是茫然和絕望,還有一些人則一直在長吁短嘆。
看到周小樹走進來,竟然沒有一個人有什麼反應,就好像將周小樹當作了空氣一樣,連個上來盤問的人都沒有。
周小樹心中越來越沉,他覺得自己一開始還是小看了這件事情的難度。
軍心已經渙散成了這個樣子,再想凝聚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眉頭皺了皺,朝着屬於主帥的營帳走了過去。
而他這樣的舉動終於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不少俢者擡起頭來,眼中充滿了詫異,不過也有人眼神之中滿是戲謔地看着周小樹。
他們之中最強的不過是地仙,到不了天仙這個層次,但是在看到周小樹的時候全然沒有什麼敬畏之心,只是看着他走向主帥營帳,聯想到了什麼事情,所以覺得不可思議。
這種狀況下還敢來接任他們的統領,這樣的傻子是怎麼修煉到天仙的?
周小樹走進了營帳之中,隨即便是一怔,因爲他看到幾位俢者橫七豎八地躺在其中,遍地都是酒罈。
整個帥帳酒氣瀰漫,竟然沒有了一點莊嚴和肅穆。
周小樹冷冷地盯着他們,心中微微有了些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