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她一醒來香嬸雖然做好了早餐,她也沒吃,昨天晚上想着他頗受打擊的樣子,決定早上主動言和算了,反正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沒什麼心胸狹隘,在街上兜了半天也不知道買什麼早餐好,索性看到什麼就都買了。
結果一到那裡,一開口就咄咄逼人,解釋了也不聽,原來是蕭漪住在他家。
想起蕭漪那個樣子,清清瘦瘦的,五官小巧,是那種男人就喜歡的瓜子臉,清澈又不失小女人的味道,尤其是昨晚楚楚動人的模樣更憐人。
連遲振彥都蠻喜歡的樣子,估計她若是個男人,也會心動的。
她真是自討沒趣,心情也極不爽。
在路上兜了一圈,看到一家餛飩店,看起來裝修也不錯,外面的餛飩圖片弄得也挺美味的,索性沿着店門口停下來。
要了一碗芹菜鮮肉餛飩,老闆把餛飩端上來,碗比水瓢還大,裡面一個餛飩比得上嬰兒一隻手的大小,吃了一個,肚子便漲了半邊,還滿滿的都是肉味,吃了兩口就難以下嚥。
她就想不通,中國地方的人怎麼動不動就愛用肉做餡。
除了肉就不能用別的什麼做了嗎。
一聽裡面冰冰冷冷帶着怒火的口氣,尹宇謙便覺察到不對勁了,“咋啦,好重的火藥味”。
“吃餛飩吃的,你們這的餛飩真不是人吃的”,賀蘭傾使勁用勺子把裡面完好的餛飩一個個弄碎,一股肉味浮出來令她作嘔,“而且還拳頭大一個,比燒賣還大”,事實證明有時候越裝修的好看的店子東西越難吃。
“得,是你自己碰的不好,小得餛飩比較還吃”,尹宇謙說了會兒,正色道:“我剛從中心醫院參加完研討會出來”。
“你又不是我老公,你跟我報告你行蹤幹嘛”。
“我今天是惹了你還是怎麼了,用得着這麼犯衝嗎”,尹宇謙被噎了下,“你要再這樣,我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說了”。
“不說就不說,我也不稀罕聽”。
“有關關梓誠的…”。
賀蘭傾一愣,上次見到關梓誠還是他來別墅找她,後來他說後天晚上等她,結果才第二天日本那邊的公司便出了點事,她急急忙忙就飛國外去了,之後打過他電話也沒人接,昨天才過來就被卓雅烈夫婦拖來看首映禮。
“我剛在醫院看到他,好像是來看病的,我一打聽,才知道他的主治醫生是心臟科的廖醫生負責,我一打聽才知道他患了先天性心臟病”。
“不可能吧”?賀蘭傾腦袋“嗡”了聲,手裡的勺子也忘了動了。
“我還騙你幹嘛,廖醫生說他的心臟已經衰竭,已經過了最好的治療時期,勸他住院,他又不肯…”。
尹宇謙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飄過來,賀蘭傾將身體靠近後面的椅子裡,怪不得關梓誠常常浮現出那種悲涼絕望的感覺,並僅僅是因爲要報仇,還有因爲他的疾病,“他還有救嗎”?
“有倒是有,不過廖醫生說機會非常小,這種先天性疾病最佳治療時間是幾歲的時候,年齡愈大,心臟的代償性也會增大,就算要手術,生命危險也很大,我就不明白,他關家又不是沒有那幾個錢,不過這個關梓誠也實在太過分了,明知道得了那樣一個絕症還來找你跟你交往,幸好你沒愛上他,也是愛上了怎麼得了”。
“好啦,你別說了,你讓廖醫生把他的病例發到我助理手裡”,賀蘭傾低涼的嘆了口氣,血液也有點涼。
“你該不會要救他吧”?尹宇謙一片愕然。
“你別管了,我自己有分寸”,賀蘭傾掛了電話,沉澱了會兒才找出關梓誠的號碼,撥過去,已經停機了。
南暉大學,禮堂,主席臺中央一名朝夕蓬勃的學子流利的演講。
校長、主任、教授呈一字排開坐在前面第一排位置。
賀蘭傾手插着衣袋在窗戶外安靜的站立着,已入深秋,她穿了件較厚的咖啡色軍裝款式的長外套,裡面懷舊的印花裙打底,下面黑色的褲襪,真皮長靴,一頭亮麗的長髮呈大波卷隨意的披在肩上,時尚美麗的身影儼然成爲窗外一道風景,禮堂裡有不少學子側着腦袋往外忘,連臺上學子的演講也沒仔細去聽。
察覺到學子們的竊竊私語,薛釧望出去,輕輕的皺了皺眉,起身步出了禮堂,“賀小姐…”。
“薛校長,打攪您了”,賀蘭傾禮貌的朝她點了點頭。
“一段日子不見,賀小姐更漂亮了”,薛釧眼中劃過深意,就算她是個女人,而且也上了年紀,也不得不承認假使在街上碰到這樣美麗的女子,也會忍不住頻頻回頭,“你來這裡是…”。
“我來找關梓誠”,賀蘭傾笑道:“是這樣的,我打他電話打不通,他家裡也沒人”。
薛釧微微一怔,“你們不是分手了嗎,還找他做什麼”。
“我…”,賀蘭傾心裡涌起迷惘,她也說不上來爲什麼要來,不過接到尹宇謙電話後才知道關梓誠得了先天性心臟病,其實也是惱的,這個人還是自私,當初得了那樣的病還要接近自己,試圖一次又一次的讓她愛上他,但是…如果不來,好像放不下個什麼東西。
“他不在,我請求你不要再來找他了”,薛釧看她說不出話來,冷硬的打斷她,“前幾天他爲了等你在弘天酒店上的摩天輪下等了一夜,結果病了好幾天,昨天才稍微好轉點,既然不在乎、不愛就不要拖拖拉拉,太傷人了、果斷點,賀小姐,我看你也是名門千金,家裡條件應該也好,我們梓誠配不上你”。
賀蘭傾愣住,他竟等了自己一夜,她看過他的病例,如何吃得消,莫不是因爲等自己病發了,但是薛釧怎麼又說他是感冒,難道她不知道?“他真的是感冒”?
“當然是感冒,難道感冒都還能假裝的嗎,他也是個命苦的孩子,怎麼就看上了你這種人,我告訴你,不愛就不要心軟,你要心軟反而對別人更是傷害,好比先撫暖了他的心再狠狠插他一刀”,薛釧聽她那話頓時誤會了她以爲自己在撒謊,不悅的冷下臉說了幾句就板着臉回了禮堂。
賀蘭傾怔然的臉色因爲她的話慢慢沉了下去,最後無聲的嘆息。
也許她真的來錯了。
她的關心、心軟說不定讓關梓誠以爲是個機會,希望越大、失望越深。
先不說他們倆先前都是彼此利用而接觸的,自己之後又跟崔以璨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更何況他患了那麼個絕症,註定是沒有未來的,還是連關心都不要給最好。
開着跑車從學校的林蔭小道上開過,偶爾看到幾個學生手牽着提着南瓜燈從邊上走過。
她將車放慢速度,聽到他們有說有笑的道:“今天的萬聖節應該會很有意思”。
“教授說其他系的女生也會來,說不定可以找個漂亮的美女”。
“那你可得睜大眼睛,免得找個恐龍”。
“哈哈”。
“……”。
賀蘭傾抿着笑手臂撐在車窗上,原來今天是萬聖節了,前些日子好像就聽崔以璨說過,那天記得好像還是從酒店跑出來,被他的粉絲追,之後一起在草地上看月亮、聊天、接吻,那麼自然。
當時他說出來時,總覺得今年的萬聖節應該會和他一起度過,這世上還真是有許許多多的意外呢,不過萬聖節在中國也沒什麼氣氛,過不過都無所謂,只是突然有點想家了,也許是該回家的時候了,最近在這裡呆的太久了。
離開南暉學院,接了幾通電話,都是愛丁堡四大家族幾個從小到大愛玩鬧的夥伴問她什麼時候回來,說今天的萬聖節沒有她真沒意思,愛丁堡也冷冷清清的,看來得爭取聖誕節的時候回去陪那幫朋友了。
等聊完電話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車堵在繁華地段的道路上,這條路是城市中心集中的地方,她平時開車也儘量避開這裡,剛纔聊着電話一時竟忘了,往四周看了看,兩邊精緻的小店櫥窗上倒是畫滿了塗鴉,稍微有了那麼點萬聖節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