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雖說那是伯爵家的嫡次子,可那家早已經沒落,不過剩個空架子,聽說那位公子也不算太爭氣。”
聽聲音說話的像是劉華家的,她是何氏身邊最有頭臉的媽媽。
衛蘅沒打算偷聽,掀起簾子走了進去,“大姐姐怎麼了?”
何氏見衛蘅進來也沒多少驚訝,因爲衛蘅這一招已經耍了無數次了,何氏都見慣不驚了,“趕緊去洗洗,換身衣服再過來。”
“不。”衛蘅猴上去道:“娘快跟我說說大姐姐的事吧,是不是她的親事有眉目了?”
何氏皺皺眉頭,可旋即又想,讓衛蘅學一學衛芳的心性也好,便道:“你大伯母給芳姐兒相了一門親,是承恩伯家的嫡次子,人才普通得很,不過門第也算般配了。”
衛蘅道:“次子又不能襲爵,承恩伯家如今又沒什麼出息,便是能襲爵,一年也沒多少產息。他家的老太太又厲害得很。”
何氏笑道:“你倒是什麼都知道。可是你大姐姐是庶女,也沒什麼才名,不過女紅出彩一點兒而已,嫁妝也不豐,又能嫁入什麼多好的人家。”
衛蘅坐下道:“那大姐姐是怎麼說的?”
何氏道:“你大姐姐說,她願意嫁個學業上有出息的,哪怕家裡窮也沒關係,以後也能幫襯幾個兄弟。沒想到平日裡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人,心裡的主意比誰都立得正。”
衛蘅點點頭,“那大伯母怎麼說?”
何氏撇嘴道:“你大伯母自然是不同意的,就怕外頭的人說她苛待庶女,你知道她最是要名聲的,就算她不要,也得爲着萱姐兒着想。只顧着自己的面子,卻不顧芳姐兒將來的日子,真是虛僞透頂了。”何氏始終是看不慣木夫人的。
衛蘅道:“流言毀人,大伯母也沒法子。那大伯母不同意,又怎麼辦呢?”
何氏道:“芳姐兒那話可是當着你祖父和大伯父,一家子的面說的,那也是好心機,懂得挑時間,你祖父和大伯父都覺得有理,咱們家又不是賣女兒的人家,按我說,今後便是你,咱們也不攀那高枝兒,尋個家裡簡單,自己又爭氣的纔好。”
衛蘅猛地點頭。
何氏只覺得好笑,輕點衛蘅的額頭道:“你個丫頭,真是個不知羞的。”
衛蘅抱着何氏的手臂來回搖着道:“在娘面前,女兒作那些樣子幹什麼,其實哪個女孩兒聽到這話的時候不關心啊,都是假裝害羞不肯聽的,心裡比誰都着急呢。”
何氏颳了刮衛蘅的鼻子道:“就你聰明。”
衛蘅嘻嘻笑了一陣,這纔回了屋去換衣裳準備吃飯。
只何氏在衛蘅出門後,不由地嘆息了一聲,雖然離珠珠兒說親還早,可是這種事必須趁早留意,好東西都搶手得很。事關衛蘅一輩子,何氏自然是要打聽了又打聽,才能放心。
何氏忍不住嘆息一聲。
“怎麼了?”剛進門的衛峻問道。
何氏站了起來,蹲下替衛峻脫了鞋,親手絞了熱帕子遞給衛峻擦臉,“還不是爲了珠珠兒的事。”
衛峻一聽這話就知道何氏的意思,“你這麼早就着急了?珠珠兒纔多大點兒。”
何氏道:“也不小了,年底就滿十三了。如今若不留意,到說親的時候難免手忙腳亂,萬一看岔了,可就害了珠珠兒一輩子。”
心肝寶貝一樣養大的女兒,如果嫁到婆家去反而受氣,那樣的話何氏只怕一想起來,就得犯心絞疼。
“老爺可別不當回事兒,你們男人在外頭更容易看清孩子的性子。咱們珠珠兒是個嬌氣的性子,對方一定要是脾氣好的,可不能是那些個花花腸子,便是沒本事都無所謂,咱們珠珠兒又不缺他那點兒東西。我想着,最好是次子,也不當家,婆母要磋磨,那也是磋磨大兒媳婦。”何氏道。
“胡說,咱們珠珠兒怎麼能嫁個沒本事的男人。就珠珠兒的品貌,若是本事差點兒的,萬一咱們老了之後,女婿又護不住她怎麼辦?”衛峻道。
何氏愣了愣,不得不承認衛峻說得有道理。珠珠兒一日比一日長大了,出落得彷彿寶石一般璀璨,流光一般耀眼,的確需要一個有本事的女婿。
“老爺說得對,那你就該更加留意起來了。對方的品行多看幾年,才放心。”?何氏伺候衛峻換了便袍道。
衛峻點點頭,“珠珠兒是個有主意的,咱們兩個也不是那等不開通的爹孃,也得問問她的意見。”
何氏道:“這你不用擔心,那個小丫頭,我今日故意在她面前提起親事,她一點兒迴避的意思都沒有,也不害臊,真不知咱們怎麼養出她這麼個性子來的,小時候,她多聽話,多可愛啊。”
“我瞧着現在更好。”衛峻道:“女孩兒的性子弱並非好事。”
可是太強了也絕非好事。
日子一進五月,太陽忽然就烈了起來,卯足了勁兒要給世人一個下馬威。白花花的太陽照在地上,雞蛋都能煎熟了。
院子裡的人見面就說:“今年怎麼這麼熱,這還沒進伏天呢。”
偏偏這又是端午節,濟水裡滿是紮了綵球、彩旗的大小船隻,還有大老遠的從南邊溯河而上的船隻,這都是爲了看五月初五那日,西海的賽龍舟。
從五月初一開始,西海東北角就開始戒嚴,四周拉起了明黃?色的帷帳,裡面在搭綵棚,這是爲皇爺五月初五到西海觀龍舟搭建的。
順着皇帝的綵棚向兩邊延伸的是達官貴人的觀看臺,能上這臺子的人除了王公,其他至少是三品以上的大員或者公侯世家。
西海除了這一片靜地之外,周圍已經鬧翻了天。唱戲的搭了臨時戲臺,走江湖賣藝的劃出了專門的圈子,唯有小販挑着擔子四處吆喝。
這五天裡,西海周圍簡直比過年看花燈還熱鬧,一年一度的龍舟賽,勝出的隊伍若是幸運,還會有幸到皇爺跟前拜見,那可是十分長臉的事兒,在皇爺跟前跪過的膝蓋,簡直可以三年不洗一般。
當然對於衛蘅這等每年都看龍舟賽,已經毫無新鮮感而言的人,其實並不喜歡去看龍舟賽。
至少衛蘅就嫌棄太陽太烈了,曬得臉疼。
女兒家們過端午比男人可就精細多了,這幾日裡是展示女紅的最佳時間。
衛蘅的女紅只能算一般,同女學裡其他姑娘比起來,那就簡直叫差了,所以她這幾日身上戴的東西都是身邊的念珠兒做的。
“蘅姐姐,你腰上這串糉子可真漂亮。”郭樂怡用手指搖了搖衛蘅腰間那串五顏六色的錦緞做的糉子,每顆糉子只有拇指的指甲蓋大小,邊沿還有五彩線做的流蘇。
衛蘅笑道:“知道你惦記。”說着就從書囊裡拿出一串同樣的五色錦緞糉子來給郭樂怡。範馨和李悅見了也都嚷着要,衛蘅一人給了一串,這些都是早就備下了。
端午節,女兒家都有佩豆娘、系長命縷的習俗,到如今漸漸就演變出鬥手巧的風氣來。腰上掛的、手臂上戴的,都要比一比。
郭樂怡剛誇了衛蘅腰上的糉子好看,另一頭的女學生就咋咋呼呼地高聲道:“呀,這縐紗蜘蛛做得也太像了,剛纔我還以爲是真的哩,雅欣,你的手也太巧了。”
魏雅欣謙虛了幾句,所有人的眼睛都忍不住往她腰上看去,那裡還掛着一串五彩葫蘆,大拇指一般大小,上面爬着一直小蜘蛛,既有趣又可愛。
連衛蘅都覺得好。旁邊已經有許多女學生開始向魏雅欣討要,她是來者不拒,這種東西惠而不費,最適合她這樣家世的女學生送人情了。
衛蘅因着上次的事情,本就看魏雅欣不順眼,黃字班的月考,魏雅欣次次都是第一名,衛蘅的好勝心被激起,難免越發看魏雅欣不順眼。
“衛姑娘,這串葫蘆是我特地給你做的,上次的事情,我真是無心的,請你原諒我,好不好?”魏雅欣走到衛蘅身邊道。
這一番舉措,一下就將魏雅欣的肚量和修養又擡高了一大截,別的女學生都暗自點頭。
衛蘅真是討厭魏雅欣這般模樣的人,明明就是相看兩相厭的人,偏偏還要假惺惺地來和解,好顯得她氣度宏雅。
衛蘅笑看着那串葫蘆,“這葫蘆做得真精緻。只是魏姑娘若真是有心請我原諒,爲何不私下同我說,非要在這樣的場合。”衛蘅環視了一下週圍準備晨練的女學生們,又繼續道:“我若是不原諒你,豈不就顯得十分小氣。罷了,我就成全魏姑娘一回,讓我的小氣顯出你的大方好了。那件事是有心還是無心,像魏姑娘這樣會行事、會說話的人,還真讓我不敢相信,你是那等‘無心’之人。”
一時旁邊的女學生聽了,都有些恍然大悟,魏雅欣的確是太有心計了。只是偏偏遇到衛蘅這樣橫的人,撕破臉皮之後就沒想着要敷衍,這也算是魏雅欣的失算了。
“衛蘅,做人凡事都要留一線餘地,你這樣咄咄逼人算什麼,咱們都是同窗,雅欣已經來向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周月娥的妹妹周月眉挺身而出道。
陸怡貞也在旁邊點頭。
衛蘅“哦”了一聲,冷笑道:“原來這樣毀人名聲的事情,一句道歉就可以了。我算是受教了。”
衛萱皺了皺眉頭道:“三妹妹,魏姑娘雖然是斷章取義,可也許真是無心傳的那些話,我知道你素來是個大量的,只因這回流言太過惡毒,才一時激憤。按我說,魏姑娘年紀也小,慮事難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便揭過這一章吧。”
聽聽,這纔是厲害的。衛萱一下就點出了魏雅欣是年紀小,慮事不周,而且還是斷章取義,這就爲衛蘅明年重新學琴埋下了線頭,而另一方面,衛萱也絕不希望衛蘅落下個肚量狹小的名聲。
衛蘅果然聽話地道:“那我聽二姐姐的。”說着衛蘅又從書囊裡拿出一串錦緞糉子來,遞給魏雅欣道:“魏姑娘,過去的事我再也不提。”
如此一來,真是皆大歡喜的結局,衛蘅和魏雅欣快意泯恩仇,簡直差一點兒就比得上廉頗、藺相如的佳話了。
魏雅欣的笑容略微有些尷尬和僵硬。
衛蘅倒是笑得陽光燦爛,然後趁人不注意時衝衛萱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一個好漢三個幫,衛萱絕對是神一般的姐姐。
至於魏雅欣的那點兒手段,都是京裡貴女玩得不玩的手段了,這裡頭誰又能是傻子,周月眉幫她說話,也不過是藉着魏雅欣對付衛蘅,幫助周月娥和衛萱打擂臺而已。
只是因着魏雅欣這樣的人,衛蘅同衛萱的關係倒是又親近了不少。
端午節女學休學三日,從五月初三休息到五月初五,到初五這日,衛蘅跟着家裡的大人也去了西海,她們到的時候看臺上已經熱鬧非凡了。
衛蘅一路走過去,脖子因爲點頭都快酸了,臉上更是笑得僵了起來,連不笑是個什麼樣子都快忘記了。
衛蘅最是苦夏,這樣的日子本來是不願意來的,可是這端午節觀龍舟的看臺其實最大的功能並不是觀龍舟,而是觀人。
看臺上不分男女,各府有各府的小隔間,用細竹簾子隔開,其實沒有任何遮擋的作用。
這來來往往的女眷,講話時第一個介紹的就是自家的女兒或者孫女,對方的孫子輩自然也會上來見禮,這一番相見才能將平日裡聽過的名字同人連起來,心裡道一聲,“哦,原來就是她。”
只是也有不大講究的人家,那般小爺竟然不錯眼地盯着衛蘅看,旁邊的葛氏往前頭一站擋住那少年的眼光,張老太太也便結束了寒暄完,領着衛蘅她們三姐妹繼續往前頭去。
“這些人家也不知怎麼教養孩子的,哪有死死盯着人看的。”衛蘅的大嫂蔣氏撇嘴道。
老太太向衛蘅瞧去,見她今日選了件艾綠色流雲綾暗芙蓉花寬袖衫,裡面是粉白暗銀芙蓉花紋的流雲綾裙子。顏色十分清爽,並不打眼,今日十個裡頭有六個姑娘選的都是這種清爽顏色。
不過衛蘅的流雲綾卻別有來頭,是這兩年才從南邊興起的一種薄綾,比普通的綾還要薄上好些。今日衛蘅的粉白流雲綾裙子,其實一共是八層,可八層疊起來的厚度也不超過一張宣紙的厚度,質地清透,隱隱能見光華。
裙子隨着衛蘅的行走,彷彿天上的流雲一般,寫意舒展,這就分外地顯出女孩兒貞靜裡的一絲活潑之氣來。
衛蘅本就生得極美,這時候更是彷彿晚霞裡天邊的那一抹微雲,流光溢彩,卻脆弱而神秘,倏爾便消失了,倏爾又不知從哪裡飄了出來,握不住也抓不牢。
“珠珠兒生得好,自然難免打眼一些。”老太太道。
蔣氏自然不能駁老太太的話,心裡腹誹道:也未免太打眼了些。蔣氏年輕,眼睛自然比老太太尖,已經看到坐在皇爺臺子上的魏王往這邊瞥過來了。
這魏王今年二十,生母是陳貴妃,貴妃得寵,子以母貴,魏王從小就得寵,隱隱已經有威脅太子的傾向了。
太子是木皇后所生,但是生而忠厚,體相偏胖,走起路來一步三喘,並不得永和帝歡心。宮中曾有流言傳出,皇上有易儲的打算。
木皇后爲着這件事連覺都睡不安穩,蔣氏是木夫人的大媳婦,對貴妃這一系自然沒有什麼好感,魏王如果上位,靖寧侯府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
蔣氏沒有接老太太的話,轉而道:“今日魏王殿下也來了,怎麼太子倒沒來?”就太子那個肥墩,這麼熱的天來看龍舟,只怕會要了他半條命。
老太太的視線隨着蔣氏的話往高臺上看去,正好碰見魏王不錯眼地往她們這邊看來。老太太的心一驚,就怕是自己想多了,可是有些事防着總是好的。
蔣氏乘機道:“上回我陪婆母進宮,聽皇后娘娘說皇上有意爲魏王殿下選側妃。”
魏王妃是柳翰林的嫡長女,才貌雙全,只可惜嫁給魏王后,三載都無所出,選側妃是勢在必行的。
老太太的心一緊,轉念一想,衛蘅今年才十二歲,年紀太小,想來是不必擔心的。雖然說靖寧侯府瞧着像是木皇后一系的,但是從老侯爺開始,到家中的大老爺衛嶠,以及二老爺衛峻都是忠皇派,這就給了某些人一種念想,覺得可以從他們內部瓦解木皇后的根基。
因着有心事,老太太在看完龍舟賽後就早早地回了侯府。可是衛蘅和衛萱所在的春雪社今日開社,以“觀龍舟”爲題,等皇爺的御輦一走,她們就要去西海划船作詩。
老太太一回府,就喚了木夫人去伺候,比起衛蘅,她如今更擔心衛芳,不管嫡庶都是她的孫女兒,老太太自然擔心。
木夫人道:“娘你放心,皇后那邊必定不會鬆口的,何況芳姐兒是庶出,貴妃娘娘可未必看得上。”
老太太是關心則亂,聽木夫人這樣一說也就想明白了。可是老太太也是人精,今日聽見蔣氏的暗示,忍不住又問道:“那珠珠兒那邊……”
木夫人今日不太舒服,沒去看龍舟,因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笑道:“珠珠兒纔多大點兒,貴妃娘娘可是急着抱孫子的。就是萱姐兒年紀也不夠。”
老太太往蔣氏看去,蔣氏自然是機靈的,上前道:“孫媳今日也只是看魏王殿下往咱們這兒多看了幾眼,所以有些擔心。”
其實蔣氏知道的比這個更多。魏王表面上禮賢下士,又兄友弟恭,可實則十分貪慕女色,做的事情只是瞞着皇爺一個人而已,他尤其喜歡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衛蘅雖然才十二歲,可是個子已經賽過許多十四歲的姑娘了,加之又生得那副容色,魏王看上了她也不是不可能。
老太太道:“咱們別自己嚇自己,這件事我會跟老二媳婦說的,叫她留意些。”
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最是靈驗,蔣氏和老太太的擔憂也並不是杞人憂天。
魏王今日的確看中了衛蘅,嫋嫋娜娜的小姑娘,彷彿綠枝上那朵繁麗卻又嫩弱的茶花,輕輕一掐,那花瓣便變得透明起來,輕輕一揉,便會零落成泥。
只可惜內侍打探來的消息,那衛家的三姑娘卻只有十二歲,遠遠瞧去,魏王也知道衛蘅不過是小姑娘的身板,想了想衛蘅的出身,也不是可以隨便玩弄的人家,晚上被美麗的侍妾連番伺候,也就將衛蘅丟在了一邊。
此刻正在船上費盡腦子捏詞造句地作詩的衛蘅可沒想過這背後的驚險。因着周月娥的頑固堅持,女學裡平日作詩作得好的,都參加了這次春雪社,好在玉榮公主府的船夠寬敞。
這一社的社主自然就是長真縣主顧蓉。
不過所謂的作詩不過是這些小姑娘爲了撇開家中長輩單獨玩耍的藉口,才做了一輪詩就已經有人藉口溜走了。
衛蘅苦夏,所以夏日特別喜歡在湖邊待着,湖風送爽,熱也退得快。衛芳約了人去西海南邊的妙是庵賞石榴花,衛萱的活動就更豐富些,唯有衛蘅說什麼也不肯同去,回了靖寧侯府的畫舫,□□地睡了一覺。
等衛蘅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落到山下去了,不過好在西海與濟水相通,坐船回去絲毫不費事。
衛蘅掀開舷窗的竹簾子,往外瞧了瞧,西海上面的船隻已經漸漸稀少,在熱鬧之後顯得格外的寂靜。遠處的山腳邊已經升起了炊煙,岸上的人都在急着往回趕。
“姑娘今日可總算安穩地睡了一覺了。”念珠兒服侍衛蘅喝了一盅茶水。
衛蘅點點頭,“叫船伕往回走吧,再不回去,只怕孃親要擔心了。”
念珠兒道:“奴婢不知姑娘何時能醒,已經打發了木魚兒先回去稟報,免得夫人擔心。”
衛蘅又點了點頭,喝了茶,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面一聲淒厲的叫聲響起,“我的孩子!”
衛蘅從後艙掀開簾子走到船尾,只見湖邊一個婦人瘋也似地往前跑,嘴裡喊着:“寶兒、寶兒。”
衛蘅的眼神好,一下就看到人羣裡那抱着孩子亂竄的人柺子。像花燈節、端午節這種大熱鬧的節慶,每年都會走失不少孩子。
只是那婦人的腳力如何趕得上那人柺子,且人柺子也不是單獨作案的,一個接一個地往前遞孩子,此刻人流已經稀少,也有人幫着那婦人卻追人柺子,卻還是差了一點兒。
若是被人柺子拐進前頭的衚衕,那衚衕迷宮一樣,婦人恐怕就再也找不回孩子了。
衛蘅叫道:“快將桌子上我的弓取來,讓船伕劃快些。”
衛蘅的弓是最爲稀少的摺疊弓,十分精緻,便是掛在身上,也瞧不出那是一把弓箭。
衛蘅不過三、兩下就裝好了弓,從箭囊裡抽出一支箭,穩了穩呼吸,一箭射出,彷彿流光一般準確地沒入了那抱着孩子的人柺子的膝蓋窩裡。
那人柺子應聲而倒,後面追的人便趕了上去,將孩子搶了回來。
這天外飛箭,叫所有人都意外萬分,紛紛回過頭去看箭的來處,衛蘅早已躲入了船艙,只是她那箭也是特製的,必須得拿回來纔好。
衛蘅忙地叫船伕靠了岸,低聲吩咐了念珠兒,叫她領着婆子、丫頭也去看熱鬧,趁機把箭拿回來。
幫人雖然是好事,可是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就敢射箭傷人,還見了血,這鐵定要在背後被瘋傳的,那些看熱鬧的人,纔不管衛蘅是爲了什麼原因出手的,只會說她是悍婦,甚至說她惡毒。
小姑娘家家的就該溫柔貞靜地待在家裡,見義勇爲絕不是她們應該做的事情。其實放在上輩子的衛蘅身上,她肯定是沒有勇氣射箭的,不過當過母親的人在看到孩子被傷害時,都會露出豹子的爪子的。
衛蘅在衝動地射出箭之後,只但願念珠兒能找回她的箭,此時天色已晚,河上船隻不多,想來也不會有人看清楚是誰射的箭。
衛蘅重新坐定,喝了一口茶,卻聽見“咚”的一聲,有東西砸在她對面的舷窗上,衛蘅走過去掀開船窗的簾子,就見對面一條船上,陸湛正坐在窗邊,手裡拿着的,卻是她的箭。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很肥美很肥美的一章?一直糾結不知道是一次更新好,還是分成兩次更新,算了,先合成一章吧,大家都省事兒,你們也免得一天都惦記,我呢,也就只用寫一個小劇場,哈哈,簡直是雙贏的哇。
這麼新鮮,這麼肥美,你們不好意思不撒花吧?快,爐渣表示要鮮花洗香香。
感謝我親愛的姑娘們,愛你們一萬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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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渣:師太本來不打算放我出來的,但是誰纔是票房保證?爺我兩天沒出來,明師太的積分就幾乎沒漲,哎,爺都不忍心打擊她了。
明師太:要不然,我讓魏王上位,該走夫妻雙雙把位登,反正很多姑娘覺得珠珠兒這樣的就該當皇后。
爐渣:就她那腦子?你這是要走腦殘流宮鬥模式?當衆射箭?謝了您,趕緊讓她當皇后吧,趕緊的!
璫爺:陸放,別岔開話題,趕緊選一個,不然扣你三年口糧。
陸放:那就不挽吧。
璫爺:納尼?不挽居然兩票了。
陸品:挽挽是我的!
讓讓:放放,你媽喊你回家數籤簽了。(不是資深粉,肯定看不懂這句話,哈哈)
放放:(摟腰摸胯)寶貝,你知道的,我選不挽,那是因爲,不挽就是你啊。
讓讓:哎,你怎麼不選霧濃濃呢,這樣,我和寧墨他......(害羞)
陸放:寧墨,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