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小馬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毫無光亮的小屋子,自己如同囚犯一般被關在一個鐵牢裡,只覺得頭疼欲裂。
小馬四周環顧,發現自己的旁邊坐着雲笑風,如同彌勒佛一般盤坐,對着他一臉笑眯眯。
小馬衝他喊道:“這種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雲笑風笑容不減:“笑着等死總比哭着等死好。”
小馬使勁搖了搖頭:“不,一定有辦法出去的!快想想辦法!”
“有句話說,愚者之慮,莫如休憩。”
“那你就打算一直在這坐到死?”
雲笑風又笑了:“至少我們現在還活着。”
“那又有何意義!”
“意義大的很”,雲笑風道:“只要活着,就總會有好事發生。”
一陣鼓掌聲從角落響起,金不換緩緩地走到了他們面前。
“雲大俠,你說得似乎有些道理。”金不換笑道,小馬惡狠狠地瞪着他露出的倆顆半截的門牙,太陽穴居然猛烈跳動起來。
雲笑風也對他回以微笑:“你不是特地來讚美我的吧。”
“不錯,我在這裡是來享受你們在無盡的黑暗中,一點一滴地消耗完肉體的最後一絲能量,靈魂出竅,變成一具空殼的這個過程。我特別想知道,光明磊落的天下第一刀雲大俠,是不是在自己筋疲力盡時也會懼怕這無邊的黑暗?”
“你的內心黑暗,所以纔會覺得黑暗是光明的對立面。在我看來,黑暗和光明只是顏色不同而已,黑暗也可以給人帶來希望,光明有時也會給人帶來絕望。”
金不換臉色變了下,緊接着轉移了話題:“不過我這人還有一點慈悲之心,不想讓你們死得不明不白。”
“那多謝金老闆了。”
金不換從懷中掏出一塊狀如鬼頭的玉牌,問道:“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雲笑風和小馬沉默。沉默有很多種意思,此時的意思便是否認。
金不換接着講:“你們可知道天龍教?”
二人點了點頭。
天龍教,雖然已絕跡二十餘年,但是江湖中依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甚至現在,有人聽到天龍教教主玉修羅這三個字,仍會嚇得渾身打顫。
玉修羅在二十多年前網羅天下惡人,連許名門正派都不得不向他低頭屈尊,甚至朝廷有大半的錦衣衛都被其收買。
玉修羅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傳說他集百家之長,精通七十八種獨門武功,後來將這雜七雜八的武功融爲一體,自創一招絕世刀法。
然而這絕世刀法從未有人見過,因爲玉修羅只練了一半就喪於非命。
沒有人能相信玉修羅這樣的人也會死,但是事實就是在死亡面前人和人沒有任何不同。
玉修羅最後雖死於東方未明之手,但若剝開事物的外殼,向內核看去,玉修羅其實終究死在自己的手上。
因爲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玉修羅忽略了一個亙古真理:天欲滅之,必先狂之。他的手段太殘忍,殘忍到自己的教徒都無法接受,深受其害。
所以就在二十餘年前的一個雪天,天龍教徒做內應,東方未明帶領正派順利地攻下了修羅宮,在裡應外合下誅殺了玉修羅。
金不換接着剛纔的話說道:“這個玉牌便是當年玉修羅的召集令牌玉羅剎。見剎如見人,只要有這玉羅剎的人,便可以召集當年天龍教的殘部,重整天龍教,成爲新教主。”
雲笑風道:“那這事和這個商隊又有何干?”
“這些年,許多人都在找這個玉牌,因爲垂死之獅,餘威猶存,雖然天龍教殘餘已不多,但依舊可以興起大風大浪。直到最近,我打聽到玉羅剎在一個叫高漸離的人的手中,據說他喬裝打扮成商人,混進商隊,意圖將玉羅剎送到長白山裡某人的手中。”
雲笑風恍然大悟:“所以你也便混入了商隊,想要找到這個高漸離。”
金不換點了點頭:“但是我本來打算借關外雪盜之手將整個商隊趕盡殺絕,然後再一個個搜他們的身,這樣做既省事又簡單。”
雲笑風懶散地笑道:“但是沒想到你運氣不太好,遇見了我。”
“不錯,所以關外雪盜失手兩次後我便換了策略,故意將你們引導這機關重重的客棧,暗中借雪女之名將剩下的商人一個一個解決,必定可以搜到玉羅剎。”
雲笑風道:“所以當我認定釘鞋不是自殺時,你怕事蹟很快暴露,便先下手爲強。”
“正是,你們三人一旦被抓住,我便可以肆意妄爲。果不其然,玉羅剎便在鐵算盤的身上,你們過不了多久就可以和他在陰曹地府會面。”
雲笑風接着道:“蘇思思呢,你們把她關在了哪?”
金不換陰險地大笑:“她現在被關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她似乎早就身中劇毒,我們不需要做什麼,讓她自己緩慢地毒發身亡便是。”
小馬聽後抓住鐵牢的鐵桿,發狂一般地搖晃鐵牢,嘶吼道:“你這小人,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雲笑風深深地嘆了口氣:“我不懂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就算你召集起了天龍教,又能怎樣?”
金不換大笑:“怎樣?到時候我就可以一統天下!世上就會真正的太平,沒有紛爭!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怎能理解我的理想!”
“哪裡都不存在旨在結束戰爭的戰爭。”雲笑風搖了搖頭,“戰爭在戰爭中本身中成長,它吸允因暴力而流出的血,咬噬因暴力而受傷的肉長大。戰爭是一種完完全全的活物。”
金不換大笑道:“你就帶着你的迂腐之論在這裡慢慢的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