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看到沈四娘和天王站在一起,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雲笑風,你總是讓我意外。”天王笑道。
雲笑風也笑了,他上次笑似乎已是很久以前:“你的計劃也讓我很意外。”
天王道:“你早該知道我不會留你這樣的人在世上,你知道的太多了。”
雲笑風嘆了口氣,道:“那麼易水寒呢?”
天王哈哈一笑,道:“一個早已麻木的人對我怎會有威脅?”
沈四娘同情地忘了易水寒一樣,易水寒卻抽搐了一下,把頭深深地低下。
雲笑風接着笑道:“今日我運氣還不錯,我有三次都差點送命,但現在還能笑。”
天王冷笑道:“那是因爲你還沒遇到我。”
他話音剛落,身形已動!
天王拔出腰上佩戴的一把鐵劍,自上而下划向雲笑風的咽喉。
這劍極其霸道,光是劍風便可以殺人!
幸好天王的劍並不快,雲笑風向後仰頭,準備躲開這一劍。
然而,就在那一劍離雲笑風的脖子還有兩尺遠時,天王竟忽然鬆開了手,那把劍便垂直落向地上。
雲笑風根本沒有料到這樣的情形,便不自己覺地盯了那把下落的劍一眼。
就這一眼,讓雲笑風露出了破綻。
天王就在這剎那已出掌!
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他出掌的速度,恐怕只有響尾蛇!
因爲沒有動物能逃過響尾蛇的閃電一擊!
雲笑風左手負傷,根本無法抵擋,只覺胸口猛烈一震,連中三掌,意識頓時模糊!
就在雲笑風中掌後撤的一瞬間,那把鐵劍也即將落地,沒有人看到天王是如何做到的,但是那把劍確確實實又回到了他手上!
天王拿起劍便是一刺!
任何人連中三掌都會破綻百出,更何況這是天王的掌!
所以雲笑風此時近乎失去了防守能力,眼睜睜地看着劍刺來!
劍柄!雲笑風再次清醒過來時只能看到劍柄,因爲整把劍,已刺入他的心臟!
雲笑風忽然笑了,大概因爲他想起了花滿天,他覺得死之前能笑是一件優雅的事情。
他似乎回到了當年那片草原。
他又嗅到草香,聆聽鳥鳴,用肌膚感受清風。
他同時還看到了她,一個讓他無法忘卻的她。
那片草原風光依舊曆歷在目。綿延數日的霏霏細雨沖走了山間的塵土和憂傷,漾出一股深邃的湛藍,而十月的風則撩的芒草左搖右曳,窄窄的雲又凍僵了似的緊緊依偎着蔚藍的天空。風吹過草原,不僅吹走了雲,也吹起了她的長髮,然後往雜樹林那裡遁去。樹葉沙沙作響,遠處幾聲狗吠。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聲音進入耳朵,他們如同站在世界另一個入口。她轉過頭來望着雲笑風,眼神依舊是那麼的悲涼:“你一定要永遠記住我,一定要回來找我。”雲笑風想說:“我一定會的。”但是,他努力用盡自己的力量,也不能吐出一個字,眼前的女孩也模糊了起來,整個草原開始變得虛幻...
緊接着蘇思思和李有福的笑容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很想衝他們笑,可是他的嘴角已經不聽使喚。
雙兒,他又彷彿看見了雙兒,雙兒在衝他招手,他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雙兒時的情形。
漸漸得,一切都消失地無影無蹤,這就是死的滋味?
天王並沒有拔出鐵劍,只是輕輕一推,雲笑風便跌落在地上,闔上了雙眸。
如果說讓天王在幾天前列出幾個世上最不可能死的人,花滿天,點頭和尚和雲笑風一定排在前五。
然而,他們三個確確實實已經死掉。
天王滿意地看着地上的雲笑風,摸了摸他的脈搏,得意的笑了。
“四娘,這世上最有威脅的人已經死去了。”
沈四娘嫣然一笑:“天王,真是好手段!”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撲向了天王!
是易水寒!
他此時此刻,已不像之前那個冷靜的刀客,更像一隻野獸!
因爲野獸是不會武功的,它們只會抓和咬!
所以易水寒一下講天王撲倒在地,不停地用指甲抓天王的身子,他的雙眼已經通紅,雙手扼住天王的脖子,如同發狂一般!
完全如同一隻野獸在搏命!
天王並沒有忘記自己的武功,他雙手抓住易水寒的腳踝,雙腳蹬向他的腰,易水寒一下被踹到在地。
天王站起後就是一腳,把易水寒踢到了牆上。
沈四娘怒道:“易水寒,你這是做什麼!你竟敢如此大膽!”
天王冷笑:“他這是想去陪雲笑風。”
易水寒緩緩地站了起來,嘴角流出鮮血。
易水寒的眼神,居然多了一份憤怒與憐惜。
易水寒冷冷道:“從這一刻起,天王,我要用盡我的餘生來殺你。”
沈四娘走上前給了易水寒一耳光,易水寒居然不躲。
沈四娘道:“你居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易水寒一字一句道:“雲笑風,他已經是我的朋友,而且是我此生唯一的朋友,殺我友者,死。”
沈四娘又是一耳光:“你忘了當初你流落街頭,是誰救的你?”
易水寒望着沈四娘,道:“我沒有忘,但是這二十年裡我爲你殺了不少人,早已報了你的恩情。”
天王向前慢慢靠近:“我本不想殺你,是你逼我的。”
易水寒緩緩道:“我今天不會死,也不能死,因爲我還沒有真正地活過。”
不,易水寒此時此刻,他已活過!
因爲他的眼神中有了一樣新的東西,那就是信念!
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什麼是朋友,哪怕雲笑風沒有把他當作朋友,他也已把雲笑風當作生死之交!
他要殺的不是天王,而是世間的邪惡!
雲笑風的死喚醒了他內心的正義,他要去活下去,真正地活下去,他要繼承雲笑風的精神,斬掉一切污穢!
易水寒身影一閃,飛到了屋檐上。
“我會回來找你的。”易水寒對天王道。
沈四娘喊道:“你難道就忍心拋下我?”
易水寒顫抖了一下,接着道:“我在你眼裡,一直就是一個工具。現在我要爲我自己而活。”
他話音剛落,天王便已飛向易水寒。
但是易水寒的輕功實在太驚人,甚至可以與李有福相媲美,他轉瞬間便已飛到另一個屋檐上。
天王也不再追,看着他離去的身影,冷冷地笑了下。
天王走到沈四娘身邊,道:“你很難過?”
沈四娘一笑:“畢竟養了二十年的狗,會有點難過。但是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
天王滿意地點了點頭,大聲笑道:“再過一天,整個天下都是我的了,到時候一定把他手到擒來!傳令下去,執行降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