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進寶尖着嗓子喊開飯了,茹仙來領,進寶將三個饅頭並兩盤餿了的菜遞到茹仙的手裡。
茹仙一把接過,扭頭就走。
進寶啐了一口,低聲罵道:“狗孃的!”
若不是李玉公公有言,不能損了這主僕三人的性命,他早就要餓死她們了!
更因進寶揣測着李玉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故而也不敢打罵,否則他有一千種辦法折磨這三個人。
茹仙端了飯菜放到桌上,“小主,你瞧,這菜餿得不能吃!”
樂羨拿起饅頭看了看,“饅頭還是好的,咱們就着點水吃了吧。”
西林不免擔憂,“小主,今兒這是第二頓,還好說,天長日久的,您的身子怎麼受得了。”
樂羨正嚼着饅頭,淡淡笑了笑,道:“咱們今天就得收拾那片地了。”說着,往東南角一指。
西林不解。
茹仙卻笑了起來,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小主聰明,奴婢卻是沒想到!西林,之前我跟小主在這種了好些菜呢!每頓都能吃上新炒的!”
茹仙將之前跟隨樂羨在冷宮種地的事兒與西林說了,西林聽完也開心,直唸叨:“那就好!”
吃過了早飯,樂羨不準備耽擱,領着兩個丫頭便拔草翻地,因着冷宮的空地也挺多,遂準備再多翻出兩壟地來。
中午進寶沒給飯吃,主僕三人便吃着玲玉送來的點心將就了,晚上又是沒飯只得再將就。
三人幹了一日的活,吃過晚飯後便早早歇了,樂羨躺在牀上不免想到,地雖翻墾完了,再缺的便是種子了。
只是那王進寶是肯定不會幫自己買菜籽的,還得再尋個人幫着自己出宮去買些菜籽才行。
想定了,樂羨便也睡去了。
第二日早上,樂羨安排了兩個婢女在屋中收拾,便親自去取飯,藉機瞧着外面的情形,都幾個人守着,是何人,哪個看上去好相與些。
進寶對着給樂羨的餿菜啐了一口,吐沫星子直噴到了菜上,他遞給樂羨道:“將就吃吧,不死就行,你說是吧?”
樂羨橫了進寶一眼,將他遞過來的飯菜打翻在地,厲聲道:“進寶公公,莫要欺人太甚了!”
進寶見樂羨打翻了飯菜,指着樂羨罵道:“你當你還是主子嗎?給臉不要臉!今兒一天你便別吃飯了!”
樂羨冷笑了一聲,“難不成公公要餓死我們主僕嗎?料想公公沒這個膽子!”
進寶氣急,轉身對着樂羨啐了一口,樂羨反應快,閃身躲開。
“我呸,你看看我有沒有這個膽子!”說完,進寶出去,冷宮大門被重新鎖上。
樂羨苦惱,今日莫不是又要吃乾糧喝水了嗎?
她自己倒是沒什麼,只是心疼跟着自己的兩個小丫頭。
可這冷宮中絲毫食物也沒有,再無他法了。
正灰心喪氣之間,聞得一側牆外有人吹口哨,這個以前從來沒有,樂羨心頭一動,連忙尋聲而去。
若是尋了個好心人,能買些菜籽來,飲食大患便可解決了。
因着宮牆很高,樂羨也看不到外面人的樣子,只站在牆下喊道:“外面是什麼人在吹口哨!能否駐足聊一聊?”
牆另一邊的口哨聲便停住了,片刻之後有一人道:“與我聊嗎?”
是一個男聲,與太監尖細的嗓音不同,一下便能區別開。
想來不是個侍衛,便是個太醫,亦或者是其他什麼人。
可這冷宮附近,又能來什麼人呢?
樂羨也不作其他想法,只死馬當活馬醫了,畢竟負責冷宮的幾個太監是一點也指望不上了,他們都跟那進寶一個鼻孔子出氣的。
“對,與你聊!”樂羨給了肯定的答覆。
正在這個時候,就聽見了外面進寶的聲音在遠處高喊起來,“什麼人!知道不知道冷宮重地不得靠近!走遠點!”
樂羨怕錯失機會,連忙道:“閣下若是方便,定要回來找我,我有事求閣下幫忙!拜託了!事成必有重謝!”
牆另一邊的人沒有給回答,樂羨只聽得腳步聲遠去了。
茹仙此刻走到樂羨的身邊,瞧見樂羨沒端了飯菜,便猜到是進寶作梗,道:“小主,以後還是我去取飯吧,那奴才我要多罵他兩次纔好。”
樂羨轉過身拉着茹仙的手,“委屈你了。”
茹仙看着自家小主,只覺得小主纔是最苦的那個,道:“小主,屋裡西林已經準備好乾糧和水了,快去吃吧。”
這一日主僕三人便又是吃乾糧喝水度日。
晚上西林將乾糧收好,愁苦道:“小主,這乾糧雖還能挺上幾日,可終究不是辦法。”
樂羨何嘗不知道,“那進寶是不會爲咱們做事的,其他幾個太監懼怕進寶更是不用說了。”
茹仙氣憤,“難不成以後咱們就吃那餿飯了嗎?”
餿飯還能湊合,只那進寶往飯菜中吐口水,樂羨是一口也不想吃他送的飯了,想起便噁心。
月上枝頭,西林和茹仙兩個人都已經睡去,許是這兩日翻墾土地累着了,兩個人呼吸均勻,睡得還算香甜。
樂羨卻是睡不着,她如今在這冷宮之中宛如困獸,實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起身披着衣服站在門外,看着天上的月發呆,正直月初,月亮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月牙,但因空中無雲顯得格外的亮。
正在此刻她眼光掃到麗太嬪曾經住的那間屋子,不由地就打了一個哆嗦,猛然間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噩夢。
夢中麗太嬪似乎在告訴她,她會回到冷宮,看來那夢是有預兆的,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這冷宮中……
恍惚間突然一個人在前方樹蔭下影閃過,樂羨瞬間頭皮發麻,腦子裡只想着一件事:真的有鬼嗎?
她連忙轉身便要進屋,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只覺得那人已經到了身後!
樂羨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正在驚恐萬分要尖叫出聲的時候,那人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呼吸就在他的耳畔:“別出聲!”
樂羨幾乎嚇得半死,但是同時她也知道了,這不是鬼,是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