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這三個字帶來的無窮威懾,炎鋒縱身來到殿宇其中一個樓閣的大門外,躊躇徘徊了好半天,最後深吸了口氣,緊張地推開房門。
炎鋒看着屋內那兩張無比熟悉的嬌容,心中萬千思緒最終只變成五個字:“你們回來了。”
君欣晨和南宮玉漱回頭看着炎鋒,臉上頓時紛紛露出驚喜萬分的神色。
炎鋒滿心激動,快步上前只想抱住兩女,卻不料君欣晨十分乾脆地別過頭去,似乎沒看到炎鋒的到來,輕笑着逗弄小車中的嬰孩兒。而南宮玉漱雖然心裡也很激動,可瞥了一眼君欣晨,只好忍住想念,朝炎鋒展顏一笑。
沒有得到任何迴應,炎鋒訕訕止住腳步,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緊盯着兩女。
不管是君欣晨還是南宮玉漱,兩女當初都有一段時間與他形影不離,感情不可謂不深。
但神界萬年,許多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他原本以爲這些感情也應該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去,所以,重返鴻淵神界後,除了生下小念鋒的薛伊人,他並沒有急着去尋找這兩女。
可在遠遠看到兩女的那一瞬間,炎鋒不得不承認,時間或許能抹去不少東西,但真摯的感情肯定不在其中。
恰恰相反,當年的他,始終認爲自己心中只有君欣晨一人,至於薛伊人,責任遠多於感情。
而南宮玉漱,感情方面不如他跟君欣晨,責任方面又不如薛伊人,雖是唯一得到家族認可的炎家少夫人,可實際上,炎鋒卻始終只當她是最親近的好朋友。
兩人雖有夫妻之名,而從無夫妻之實。這也是當初見到有人向南宮玉漱求親,他心裡只是生氣,卻強忍着沒有阻止的真正原因。
但他現在終於明白,神界萬年固然讓他忘記了不少東西,可當曾經的一幕幕重現,有些東西,他似乎從來就沒有忘記,當它們一股腦涌現出來,反而越發清晰,讓他更能認清自己的內心。
看着南宮玉漱跟當年幾乎一模一樣的英姿容顏,炎鋒深深吸了口氣,顫抖着柔聲道:“玉漱,這些年辛苦你了。”
南宮玉漱微微一愣,十幾年不見,爲了再次相逢,讓炎鋒還認得自己,她平時除了修煉,大半心思都用在了這張容顏上。
可就算是當年跟炎鋒風餐露宿,行走天下時,炎鋒也從不曾用這種眼神和語氣跟自己說過話。
感覺到炎鋒內心中的激動,還有眼中無盡的溫柔和想念,南宮玉漱雙眼不由有些溼潤了。
炎鋒心裡一急,正想上去給南宮玉漱擦拭眼淚,突然頭一疼,耳朵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拿住,嬌喝聲傳來:“鋒兒,看你弄的,這麼多年不見人,纔剛回來就敢欺負我們家玉漱小公主,真以爲人家是你未婚妻,就應該被你欺負?告訴你小子,玉漱小公主現在可是孃的乾女兒,你敢欺負她,得先過孃親這一關。”
看着近在咫尺的鄒玉心,炎鋒不由苦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又一個乾女兒?當年的妹妹施煙雨,南方元帥方家的小姐方雅婷,跟今天這一幕何其相似?
他只感覺孃親認乾女兒上癮了,家裡只要來了女孩兒,她好像都不打算放過了。
但就像當初跟妹妹施煙雨在一起玩鬧的時候一樣,有母親鄒玉心在場時,他鐵定會吃虧。
想到這些,炎鋒當即老實地閉上了嘴巴,苦着張臉,任由母親懲罰自己了。
還好,南宮玉漱及時反應過來,紅着臉,扭捏着抱住鄒玉心的手臂:“娘,別這樣,他沒欺負我啦。”
看到南宮玉漱羞紅着臉的嬌俏模樣,鄒玉心眼睛一亮,瞪了炎鋒一眼,鬆手之後,又有些心疼地揉了揉炎鋒的耳朵,弄得炎鋒滿臉無奈:“娘,孩兒現在好歹是神界的一域之主,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你可得給孩兒留點面子啊。”
鄒玉心好奇地打量着四周:“鋒兒,你說什麼呢?這哪兒還有外人?”
發現君欣晨臉色很不好地看了過來,似乎都有些誤會了他的意思,炎鋒連忙揮了揮手,玉華神尊等第十三軍衛的十幾個頭領紛紛化光出現在樓閣裡面。
一身明亮的黃衫,盡顯絕世風華的玉華神尊,滿臉冷漠的瘦高中年人,挺着大肚皮,兩眼笑得只剩下一條縫的胖子等等,第十三軍衛最特別的數人相當鎮定地朝鄒玉心躬身問禮。
玉華神尊掩嘴一笑,微微屈身福了一禮:“乾坤神座麾下第十三軍衛玉華神尊帶衆兄弟見過老夫人,也見過諸位夫人。”
看着突然出現的十幾個陌生人,鄒玉心愣了一下,疑惑着看向炎鋒。
“孃親,他們是孩兒的屬下,這次爲了方便調集人手,孩兒從神界回來時,把十三軍衛數萬人全都帶了過來。而爲了方便行事,他們平時都可以自如進出孩兒的風神界,同時也能看到外面所發生的一切。”
聽了炎鋒的解釋,鄒玉心這才明白所謂的外人是什麼意思。
從神界返回鴻淵世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炎鋒還是逆轉時間趕回鴻淵世界,連傳說中的時間輪盤都用上了。要是不多帶些人同來,一旦遇上大事,等他需要調集手下天神趕來相助的時候,那還不得等個幾千甚至上萬年之久?到時候,什麼大事都該發生完了,怎麼都不可能來得及。
所以,當初從神界趕回鴻淵世界時,儘管心急如焚,他還是順手帶上了這數萬天神。
乾坤神域擁有天神不下千萬,單單是他的親隨十三軍衛,總數就多達上百萬,帶走這幾萬人,對神界的乾坤神
域來說並沒有太大影響。
武帥府這座殿宇佈置相當奢華,炎鋒自認見識也算相當廣博了,可仔細看過周圍的山山水水,各種風味完美綜合在一起的亭臺樓榭,他不得不承認,在奢華方面,縱然是實力弱小的鴻淵世界,也未必就會輸給高高在上的神界。
至少這裡就有太多稀奇物件,還有不少精細布置,連他這堂堂神界的乾坤域主都看不太明白。
陪着母親鄒玉心逛了圈武帥府,瞭解了一番這座府邸的由來和其中的佈置後,鄒玉心終於不捨地將兒子趕了回去:“好了,孃親這裡暫時不用你陪了,趕緊去看看玉漱和欣晨。她們都是萬里挑一的好孩子,你離開這麼多年,府上的一切都是她們在打理,你現在總算回來了,可千萬別辜負了人家。”
房門‘啪’的一聲關上,炎鋒剛回頭,正想再說幾句,鼻子差點就跟房門撞上。
炎鋒摸了摸鼻子,悄悄用神識看了看門背後的母親,直等鄒玉心平復了激動的心情,緩步回房後,他這纔不動聲色地悄然離開。
南宮玉漱和君欣晨的樓閣距離鄒玉心都不算遠,炎鋒幾個閃身就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君欣晨的房間。
發現君欣晨正在忙碌,炎鋒這才注意到旁邊小車裡的嬰孩兒,臉色微微變了變,張了張嘴,可隨即就遲疑了。
突然看到炎鋒,君欣晨美眸閃動,清冷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意外,只是微微點頭:“你來了,隨便坐,等我把小藝哄睡着了再說。”
炎鋒目光盯着小車裡的嬰孩兒,忍不住正想動用神通弄清楚這小藝的來歷,君欣晨走了過來,剛好擋住了他的視線,隨手理了理額前的幾縷髮絲:“怎麼,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看着近在咫尺,清冷無比卻又熟悉無比的美麗容顏,炎鋒愣住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呆呆地點了點頭:“額,就是那個,那小傢伙是誰?跟你沒關係吧?”
話纔出口,炎鋒嘴角抽動,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
“奇怪,在神界,我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怎麼一碰到欣晨就什麼都忘了,連心裡話都直接說出口了,真是笨死了!這下完了,還指不定欣晨該怎麼生氣呢。”
炎鋒吶吶不敢開口了,只是在旁緊張地瞧着君欣晨,卻見君欣晨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怒氣衝衝,開口大罵,反倒顯得十分平靜和鎮定。
仔細一想,炎鋒暗自明白,‘怒氣衝衝,開口大罵’,這是普通女子的反應,以君欣晨的清冷性子,這似乎纔是最正常的反應。
不過,明白歸明白,因爲不知道君欣晨心裡在想什麼,看到君欣晨似乎相當淡定的樣子,他反倒更加緊張了。
終於,君欣晨開口了,看也沒看炎鋒一眼,輕輕搖着嬰兒牀:“你想多了,小藝姓炎,是二哥和小魚的孩子。這些年,雁城的戰局越來越緊張,他們夫妻兩人自顧不暇,根本無心照顧孩子。剛好我還算有空,就把小藝接了過來。”
炎鋒微微一愣,小魚無疑就是已逝捕神馮文的獨女馮芊語,當年他在帝都調查妹妹施煙雨被困的事時不小心牽連了捕神一家,最後答應了馮文的臨終囑託照顧馮芊語。
馮芊語不同於南宮玉漱和君欣晨她們,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少女,如今在他心目中的樣子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他只依稀記得些許,仔細看了看小車中的嬰孩兒,還別說,真有那麼幾分相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