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了,要不您吃點東西吧?”北慕寒在崖邊站了多久,青衣七秀就在崖底找了多久,可至今都沒有蘭諾的下落。
“找到她了嗎?”北慕寒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地平靜,彷彿一天之前的癲狂完全是另一個人的樣子。
“沒有,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夫人。”青一低着頭,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到,他們自以爲的出色原來也不過如此。
“那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點去找?”北慕寒冷冷地說道,眼睛始終緊緊地盯着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好像蘭諾只是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其實很快就會上來的。
青一不忍心看着北慕寒變成這副樣子,可他卻無能爲力,“主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早晚會有人找到這裡來的。”
“那又怎麼樣?來的人要是妨礙找她的話,一一除掉就好了。”
“可是……”
“青一,我不記得你有那麼多的問題,若是你不願意去找,就給我換個願意找的人來,我現在不想要動手,你明白嗎?”
青一低着頭,單膝跪在地上,“屬下知罪,是屬下越矩了。”
“那還不快點去找?”如今的北慕寒,心心念念着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找到蘭諾。什麼時候找到蘭諾,什麼時候他們在一起回去!
可轉眼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別說是蘭諾,就連一塊布料他們都沒有發現,好像她掉下來之後就憑空消失了一樣。
北慕寒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既然沒有見到屍體,是不是證明蘭諾還活着?可若是蘭諾還活着,爲什麼他們找不到她?
甚至連他都找不到她,血魂也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彷彿一切都像是上天在和他開玩笑一般,難道說他們就此再沒有機會再見面了嗎?
“主子,凌堂主傳來消息,說是有人趁着主子不在這段時間裡意圖造反,凌堂主請主子回去主持大局。”
“什麼時候青衣樓輪到一些小嘍囉自己做主了?”北慕寒,或者說冷無心滿不在意地說道,“讓那些跳樑小醜再囂張一段時日好了,等本尊回去再陪他們好好玩。”
“是,那主子可需要屬下再做些什麼?”
“青一,你真是變得越來越不靈光了。”北慕寒輕笑道,“回去告訴凌傲,若是他沒有背叛本尊的打算,大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若是有,就老老實實地在那兒待着,等本尊回去一個個地處理掉他們。”
青一隻覺得聽得後背都在冒涼風,自蘭諾墜落深淵之後,他整個人就開始變得越發地不正常,時不時地坐在石頭上大笑,甚至有幾次天色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卻還是能夠看得到他臉上晶瑩的淚。
青一從來沒有見北慕寒哭過,甚至傷心到讓他都覺得難過,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女人造成的。
“屬下明白,屬下先行告辭了。”
青一離開之後,整個崖頂又只剩下北慕寒一個人。
“已經半個月了,我想盡一切辦法找你,可不知道是你躲得太好,還是我找人的能力太拙劣,竟還是沒能找得到你。”北慕寒輕輕地說道,一聲接着一聲的嘆息,似乎快要傳遍整個斷木山。
“現在,我是時候該回去了,不是放棄了你,而是我要讓那些傷害你的人都付出代價,蘭夢是,罪魁禍首的北敬天也是。我隱忍了這麼多年,就是爲了那根本不存在的手足之情,結果他卻連你都不放過,你說,我還要怎麼留他活在這個世上呢?諾兒,等我做完了這些事,就過來陪你,到時候你肯定再也跑不掉了。”
北慕寒終是離開了斷木山,只不過在徹底離開之前,圍繞着斷木山設下了一層結界,只許出不許進,這樣就再沒有人能夠打擾到諾兒的休息了。
至於陸明團隊裡的那些人,早就被青衣樓的人從斷木山扔了出去,順帶還贈送了他們兩株還魂草,算是與蘭諾相識一場的禮物。而那莫家三兄弟,在被北慕寒認出身份之後,便憑藉自身的修爲離開了斷木山。
泗鳳國,王家村。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蘭諾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讓她不得不從無休止的夢魘中清醒過來,結果一睜開眼睛,周圍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
空氣裡瀰漫着一陣淡淡的香甜,蘭諾想要起身一探究竟,卻發現她連動都動彈不了,只能直挺挺地躺在牀上,隱隱能顧看到全身上下都被固定着各種大小的板子。
所以說她現在是還活着的嗎?蘭諾有些不確定地問自己,因爲她覺得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都不該是如此粗糙的環境。
這裡像是一戶農家,牆上還掛着打獵用的弓箭,她身下的毯子也該是某種動物的毛皮。
蘭諾聽到有人走近的聲音,在對方開門的一剎那,再一次地閉上了眼睛。
“老頭子,你說這姑娘也怪可憐的,咱撿到她的時候渾身都是傷,就留了一口氣,可這十多天以來根本就沒有要醒的樣子,你說她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聽聲音就知道是個中年婦女在說話,看來應該就是他們夫妻臉救了她纔對。
“誰說不是呢?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要受這麼大的罪,的確是可憐吶。”
“水……水……”
“老頭子,你聽,是不是那姑娘在說話啊?”
“是是是,快,快給她倒點水,這昏迷了十多年能不渴嗎?”
婦人小心翼翼地把蘭諾扶起來,“姑娘,水來了,你慢慢喝啊。”
蘭諾佯裝着剛剛醒過來的樣子,再一次慢慢地睜開眼睛,這纔看清楚了牀邊站着的一臉焦急的兩個人。
“姑娘,你醒啦?”
“嗯,請問是哪裡啊?”
“這是王家村,使我們夫妻倆在村外的那條河裡面把你撿回來的,你還記得你自己是怎麼會受傷的嗎?”婦人有些心急地問道,許是看到蘭諾清醒過來太激動了。
“老婆子,人家姑娘剛醒,你讓人多休息多休息,別在這兒問這問那的。”
婦人一拍腦袋,“你說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嗎?倒是忘了要注意這麼多了,那行,姑娘,你先休息,等會兒我再來看你。”
蘭諾靜靜地躺在牀上,等他們走了之後,房間裡又恢復了原有的安靜。
她爲什麼會受傷?
因爲以她的修爲根本打不過天階高手,所以她纔會受傷,之後她便昏迷了過去,等再醒來就是出現在了這戶農戶家裡。
中間好像有一大段她本該知道的事情,如今卻一點記憶都沒有。若真是那個時候打輸了,她應該連命都沒有才對,難道說是有人救了她?
對,她看到了青衣七秀,可若是冷無心救了她的話,應該會把她帶回到青衣樓纔是,爲何要把她扔在這樣一個小山村了呢?
蘭諾試圖讓自己想起全部的過程,可越用力想,她的頭就越疼,就像是有個人在她前行的時候拼命地往後拽她,那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讓蘭諾既懊惱又無所適從,結果剛剛醒過來沒多久,就再一次地睡了過去。
在夢裡,她看到了北慕寒,可卻是站着的北慕寒,還有蘭夢,是她把她推下了懸崖。
蘭諾猛地睜開眼睛,夢裡的一切都太過真實,一時間讓蘭諾分不清是不是真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不過若是蘭夢趁着她昏迷的時候,將她一把推下了懸崖,現下發生的一切就可以都得到解釋了。
“姑娘,你醒了嗎?”
“我醒了。”蘭諾的身體還虛弱得很,聲音自然也洪亮不到哪裡去。
婦人進屋把一些清粥小菜端到蘭諾的面前,“我們這裡就是個小村子,沒什麼大魚大肉,再說你這一身的傷也不適合吃些太油膩了,就只好委屈你吃這些了。”
“大娘,謝謝你和大伯救了我,我可以問問你們是怎麼發現我的嗎?”
“我和我家那老頭子本來是想着要捉兩條魚,給我那剛剛生產完的女兒補補身子,就去了村外那條河的上游,可誰知我倆還沒開始抓魚,就看到你從上面順流漂下來。乍一看,差點沒嚇死我,可我家你大伯膽子大,上去就把你撈了出來,結果被我倆發現你竟然還有氣,就一路給帶回到了我們家。”
“大娘,救命之恩,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等我傷好之後,一定會想辦法報答你們的。”
大娘擺了擺手,“我救你又不是爲了要你的報答,倒是姑娘,你怎麼會傷得這麼重,是遇到仇家了嗎?”
“算是吧,只不過我那仇家是我的親生妹妹。”
“什麼?你妹妹要殺了你?”大娘一下子就提高了音量,幸好周圍沒什麼人,要是站在村口來這麼一嗓子,說不定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了。
“我妹妹喜歡上一個男人,可那男人不過是利用她而已,我勸她,她不聽,還一味地以爲我要破壞她的幸福,結果我們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她就把我從山上推了下來。”
“天啊,你妹妹怎麼能夠這個樣子,簡直一點人性都沒有!”大娘義憤填膺地說道。
蘭諾虛弱地笑了笑,試探性地問道,“大娘,你知道斷木山距離這裡有多遠嗎?”
“什麼斷木山?我連聽都沒有聽過。”
“難道這裡不是天翎國嗎?”蘭諾心中頓時有了種不安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