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她來說實在是太高了,過去不覺得,現在當真是感覺到總這麼仰起頭來看他脖子實在是累。
他不料本來想去抓她手臂的大手會撲了個空,卻見她盯着他不過幾秒,突然就轉身奔上了樓。
顏父還在開着玩笑,說:“你們看看,這就是我養的女兒,可被我給寵壞了,凡事由着xing子來。”
樂母到是個識得眼色的人,這時候附和道:“那也得老顏你真心疼愛,願意這麼寵着。照我說啊!女兒還是驕縱些的好,這樣以後真的嫁人才不容易被人欺負。”
樂父道:“喲!我可沒讓你這麼教女兒。”
顏豫北已經穿過人羣道:“我上去看看。”
“豫北……”樂嘉怡上前,還沒伸手去拉,他人已不見。
顏小朵一進房間就去關門,誰知道門剛關到一半便被人用力一擋,一隻手臂橫在跟前。
她被嚇了一跳,趕忙鬆開去推門的小手,睜大了眼睛望着站在門口的人。
見是顏豫北,她立刻轉身,“不用管我,你想笑就去笑吧!”
他跟進屋來,“我笑什麼了?”
她這會兒根本就不想看見他,所以只留背對的身影,“你自己心裡清楚。”
“不,我不清楚。”他快步繞到她的跟前,擡手去抓她的雙肩。
顏小朵還是下意識地躲開了,“你別這樣,我們說好了的,以後都別這樣了。”
他的大手僵在半空,直到緊握成拳。
他說:“不是我叫他們來的。”
“我知道,你快下去吧!別讓他們多想。”
“……你想要多少錢?”
“犯不着吧!我跟我爸要錢又不是跟你要錢,不必裝得你好像有多緊張我多在意我似的。”顏小朵皮笑肉不笑,明明已經努力不去在意,可還是無法避免地心疼。
“我……我給你錢,不!我還是給你辦張附屬卡吧!明天讓助理拿來給你,你別再去找大東借錢。”
顏小朵仰起頭來,努力笑彎了脣,“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啊!你放心,上次是意外事故,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向你的朋友借錢了,而且我也已經用我的生活費還錢給他了,所以現在我纔會沒錢。還有你的附屬卡,你不應該給我,應該給樂嘉怡,我不想要你的錢。”
“爲什麼?”顏豫北不可遏制,已經趕在她拒絕前一把抓住了她一側的肩,“你寧願去找別的男人借錢也不找我,寧願在自己遭受意外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別的男人而不是我?”
顏小朵的肩被他捏得生疼,剛對上他的眼睛又突然覺得自己讀不懂那裡面的情緒了。
他的大手收緊,緊到捏疼了她的骨髓,她驚訝得微張了下脣,想告訴他弄痛自己了,可是顏豫北眼下也不知道是遭了什麼瘋魔,好似整個人都不正常似的,只是用盡全力去抓住她,想要從她嘴裡問一個答案出來。
“啊……豫北……”顏小朵終於疼得妥協。
顏豫北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也加速,他已經到了無法控制的邊緣。
“爲什麼你去找他也不找我?爲什麼你不想要我給你的錢?”
她疼得眉頭都快聚攏了,只得擡起自己另外一隻小手覆蓋上他的,“你別……我疼……”
她的手心溫溫暖暖的,好似燙熱了他的手背,也才讓她驚覺,原來他的手背這樣冰涼,他整個人的體溫都低得嚇人。
顏豫北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顏母的腳步聲已經出現在門邊。
“豫北?”
顏豫北趕忙鬆手,看着站在門邊的母親。
顏母微笑着往屋裡走,“嘉怡就在下面呢!你別讓她多想,趕緊下去陪她多說會兒話。”
顏豫北站在原地,一聲不吭。
顏母又繼續微笑着對顏小朵道:“小朵,剛纔你爸爸是同你樂伯父樂伯母開玩笑呢!不是故意想傷害你,你別往心裡去好嗎?”
顏小朵這時候冷靜下來,也知道自母親去世以後顏父有多疼愛自己這個女兒。
顏小朵點頭,說:“媽媽,我沒事的。”
“好孩子。”顏母又轉對站在旁邊一動不動的顏豫北,“下去吧!豫北,別忘了你答應媽媽的,好嗎?”
顏豫北還是一聲不吭,但終於不再看顏小朵一眼,徑自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
第二天還是收到了顏豫北的附屬卡,經由他的助理轉交,直接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在“佳華傳媒”,顏小朵就是個打醬油的,其他人都知道她是千金,所以不到刻意想整她的時候一般不會派事給她做,她到也樂得清閒。
她給簡竹打電話約後者吃飯,簡竹總說今天又帶着申雪要去這去哪的,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顏小朵在電話這端哼哼了半天,“‘華耀’那邊有這麼忙嗎?我怎麼感覺我們不像是一家公司的?”
“你那邊負責接單我這邊負責帶藝人,xing質能一樣嗎?我拜託你要實在無聊得慌,就幫我們家申雪多接幾個項目回來吧!我覺得她肯定能紅,是一定會紅的!”
顏小朵對工作總沒多大熱忱,所以隨意應承了兩句掛斷電話,便坐等午飯時間。
午飯之前顏豫北從外面回來。
他總有這樣那樣多的事情,每次回來都風風火火的,他的助理得從身後奔上前來不停地爲他開門。
他一路暢通無阻地經過宣傳部的桌子再到策劃部最後是項目部,到她跟前的時候停下步子,低眸看她在一張a4紙上畫圈圈。
他說:“你畫什麼?”
顏小朵知道是他,“畫個圈圈詛咒你啊!”
顏豫北身後的助理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自家老闆剛纔在外面找了不痛快,這時候隨時就是暴風雨前夕。
那助理以爲顏豫北分分鐘就會發火了,誰知道他冷聲道:“嗯,那你多畫幾個,順便連你自己一起詛咒,陪我下地獄也行,好嗎?”
顏小朵聽不懂了,用一種特別複雜的表情擡起頭去看他,嘴上卻說:“你確定?”
顏豫北沒再說話,轉身繼續向前走,他的助理便奔到前面來打開了他辦公室的大門。
午飯時間有人虛情假意,想來跟大小姐套近乎,所以約顏小朵一起吃午餐。
顏小朵早就知道這幫子人在背後是怎麼稱呼自己的,說自己只不過是個被嬌寵慣了的千金小姐,不知人間疾苦所以也不必費心對付,像她這樣沒大腦的小女生只要隨便對她好一下下就樂得跟哈巴狗似的。
顏小朵雖然不知道這幫子人“哈巴狗”的理論是從何得來,可她從來懶得與他們計較,反正這個圈子裡像她這般的千金小姐大抵都是一個命運,在家花老爹的錢,出嫁花老公的錢,反正一輩子只用當個沒心沒肺的pos機,不給家裡添亂就行了。
所以別人瞧不起她,她也是無所謂的。
命運這種事情有時候抗爭不得,她也沒有勇氣抗爭。
只因爲所有力氣都用在愛那個叫顏豫北的男人身上了。
顏小朵嘆息一聲,努力不願去想,直接起身,“不去,我要去吃壽司,自己一個人。”
……
所以在吃壽司的日料店裡遇見溫禮衡,顏小朵便一點都不覺得稀奇了。
他似乎是約了r國客人在這裡談生意,和式的木門一拉開,她所坐的小桌子便正對着他們的方向,所以一眼便瞧見他在那裡,似乎正低頭同旁邊的人說些什麼。
是她先發現他的,剛剛吞了一隻極度美味的吞拿魚壽司,整個人正在暢快,她就看見在她對面的他了。
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正面接觸溫禮衡工作時的樣子,他是側身面對着她的,又因爲在與旁人說話的關係,所以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她。
和式的門拉開了又關上,不斷有跪在門邊的和服女子上前,敲門開門後上菜,所以開開合合間,她總是能看到裡面的男人。
顏小朵自己吃了一會兒,手中一杯大麥茶,等那門開得不再那麼頻繁的時候,她便單手撐着下巴對着那扇門發呆。
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顏豫北的助理打的,這個時間找她通常沒有什麼好事,所以她也不惜的去接。
關了鈴音,就隨便那屏幕亮了又暗下去,暗下去了又亮起來——她正專心致志地弄着手機,一擡眸桌子前突然多了一雙長腿。
她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向後坐了一下,仰起頭就見張一鳴那張大方臉就在眼前。
她捂胸以示驚恐,張一鳴已經彎身在她桌上放了一張小紙條,說:“溫總給你的,讓你別總盯着他瞧。”
顏小朵一聽就樂了,“那你也幫我轉告他,讓他別總是盯着我瞧。”
張一鳴並不擅長這種事情,一下臉就綠了道:“誰盯着你瞧了?明明是你在盯着我們溫總瞧!”
“他啊!”顏小朵歪着頭,笑嘻嘻的,順便也調xi一下張一鳴,“還有你啊!你們不盯着我瞧怎麼知道我在瞧他啊?張助理你是不是喜歡我啊?連我在盯着誰瞧你都能注意得到,挺關注我啊!”
張一鳴的臉更綠了,綠完了又紅,竟是連招呼都懶得跟她打,直接轉身往包間裡走了。
顏小朵低頭去看手裡的紙條,言簡意賅,時間地點,還真是那個人的作風啊!連多一句廢話都沒有。
她把紙條一團就扔了,招來服務員買單,買完就走。
可是,服務員來了,彎身說:“顏桑,您的單溫總已買,他說如果您想要還錢,記得翻完垃圾桶後一定洗完手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