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她。”
“荒唐!愛值幾個錢?”
“愛或許是不值錢,可是過去那幾十年,我一直奉守着您教導我的一切,您教導我一定要冷靜做人,您甚至教導我要成爲一家之主、一門的掌門人,所以這許多年來,我都當我是溫家的好兒子,我盡心盡力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溫家,這纔是我存在的價值!”
“你既然知道這一切現在還跑到我面前來說這些胡話做什麼?你母親現在這樣的狀態,你好好看看禮喬對她的打擊,禮衡,我們這個家已經一盤散沙,你可萬萬不能再做自毀前程的事情!”
“可是她讓我知道,除了是溫家的兒子以外,我還能是別的什麼人。”溫禮衡定睛望着面前的父親,不卑不亢,只是有些迷惘的申請,“我認識她的時候她甚至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我們就相互吸引,回到邊城以後我爲了所謂的家族大義也拋棄過她幾回。她父親病重的時候,我在忙自己的事情,完全任她自生自滅,我甚至還用來慶去試探過她有沒有能力待在我的身邊……我做這一切都是在傷害她,我不停地傷害她,可是除了離開我的那五年,她從來都沒恨過我,甚至最後還是回到我的身邊。”
溫父大怒,“那又怎麼樣!你以爲這就算得了什麼?”
“我知道也許這一切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這段日子她又回來找我,我表面上是拒絕,可是實際上……我很開心,我覺得我已經缺失了的生命突然又完整起來。我甚至開始有了一種……活着的感覺。”
溫父趕忙上前勸道:“禮衡,你累了!你只是太累了,答應爸爸,出去度個假,好好休息放鬆一下,等再回來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溫禮衡木然地搖頭,“沒用的,我試過了。爸爸,這麼多年以來,我用過各種方式把她推開,可結果都是令自己傷痕累累。我已經五年沒有好好睡過一場覺了,我這五年一睡着了就覺得冷,醒來以後又覺得更冷,我一直都冷,直到她再回來找我,我才覺得自己的病好了一些。”
溫父滿臉的焦急,趕忙上前扶住兒子的雙肩,“禮衡,如果病了就讓醫生來看看。”
“沒用的,爸爸。”溫禮衡皺着眉頭把溫父壓在他肩頭的大手拉下,“我想跟顏小朵結婚,不結婚我就不會好的。”
一直到溫禮衡從樓上下來,溫父還是忍不住抓着欄杆對下面吼道:“我知道你今天過來跟我說這些都只是通知我一聲,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句,當初景薇還在的時候,我不介意你讓她進門做妾,可是如今溫顧兩家的情形,還有你自己的名聲,她即便是做妾也不夠資格,更遑論要成爲你的正妻!你現在已經拿下了顧家,只要再進一步,穩守自己的江山,想要什麼女人不行?一個顏小朵而已,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
溫禮衡沒再吭聲,頭也不回地從溫家大宅出來以後,又親自開車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材回去打算給她做一頓晚餐。
到家的時候,客廳裡的燈是亮的,電視機的屏幕也是亮着的,只有沙發上有一個小小的人影蜷縮在那裡睡着了。
他把手上的東西提起進廚房,才繞到沙發上將她攔腰抱起,想送到樓上的房間裡去。
可幾乎是在他剛剛把她抱起來的瞬間她就醒了,顏小朵一臉的警惕,卻還要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看着他微笑,“你回來了?”
“嗯。”溫禮衡抱着她上樓的動作一刻不停,直到將她放在房間內的大牀上以後,才擡手去撫她的小臉,“怎麼又在沙發上睡着了?這都多少次了?我發現你最近總是比較貪睡。”
顏小朵強撐着往身後縮了縮,一直到背抵上牆頭以後才笑道:“對啊!因爲你做的飯菜太好吃了,我一不小心吃多了就長胖了,一長胖就變得貪睡。”
他笑着擡手去揪了揪她的小臉,覺得她最近真是比原來胖多了,她原來人就消瘦,這段胖了一些到也還好,還是一樣的漂亮,並沒有到很臃腫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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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禮衡看看看着就有些入神,這三個月來,他們一次都沒做過,明明是最親近的愛人,可卻總覺得中間隔着些什麼令他們無法靠近的東西,又或許是,因爲分別的時間太長,所以,他們也都願意爲對方去花時間,一點一點,重新認識彼此,然後重新佔據對方心裡最重要的位置。
他想他願意給她時間,只要是她,無論再長的時間他都願意給。
可他又不知道馬上要發生什麼事情,總覺得一塊無形的巨大石頭正壓在兩個人的頭上,只要一不注意,便會掉下來了。
溫禮衡看着看着便低頭去吻她,顏小朵沒有拒絕,甚至張開雙臂抱住了他的肩頭。懷孕到現在快四個月了,她一直在盡力控制着自己的食yu,讓自己少吃一點,不要胖得太過明顯,可是,有些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她從小到大都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包括顏父剛剛入院她最悲催的那會兒她都不曾放棄人生,這時候也不會的。
她只是覺得有些心疼。
心疼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
她同顏豫北一起五年,五年裡他沒有一天不想要孩子的,可她就是懷不上。卻沒想到臨到離開他的時候,這個孩子卻又來得如此突然。
她不是個狠心的女人,顏豫北已經失去所有,包括親人和愛人,所以她更不可能奪走這個世界上可能作爲他親人的孩子的到來,這個孩子是他的,她必須生下來。
可是,另外一方面,她卻又全身心地愛着溫禮衡。她想要和他在一起,想要跟他一起重新開始美好的生活,他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來重新適應和靠近彼此,她也知道那麼高傲的他想要放下自尊重新接受眼前的一切有多麼不容易,所以她更不忍心,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事情,再崩潰一次。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顏小朵一深呼吸溫禮衡便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只是俯在她的上方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堅強又倔強的神情。
他的手還在她的衣襟上面,一隻已經觸到領口,只要一個用力拉扯就能把她身上的衣服拽開,另外一隻緊緊抓握住她的小手,那種愛而不得的恐慌,莫名得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他說:“你在想什麼?”
顏小朵漂亮的大眼睛來回梭巡過他的眼睛,等好不容易穩定下來自己的情緒以後才道:“我在想……我爲什麼會這麼愛你?”
溫禮衡牟然情動,忍不住又去吻她,甚至毫不猶豫將地將她佔有了。
久違的親密接觸,惶恐到令人止不住的顫抖。他光是想到這五年裡的每一天她竟都不屬於自己,便渾身又冷又絕望,就快連呼吸都不會了。可又一想到她已經回到自己的身邊,他才覺得他的呼吸又順暢了一些。
溫禮衡極盡所有,顏小朵也是在可控的範圍內儘量使他愉悅而又不傷害到自己。
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咬着她的雙脣求她給他生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是他們兩個的孩子就行。
顏小朵的眉眼輕輕一動,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人都變得僵冷。
溫禮衡實在是太疲憊了,愛了這麼久又等了這麼久,終於還是疲憊不堪得並沒有注意到她突然就要失控的情緒。
顏小朵悠悠出聲問他:“禮衡,你喜歡孩子嗎?”
“不喜歡。”他含糊出聲,已經是快要睡着的邊緣。
顏小朵頓了一頓,“那你還要?”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不需要再多的甜言蜜語,顏小朵輕輕轉頭,眼淚順着眼角滑落。
……
本來不打算再去見顏豫北的,可是隨着月份越來越大,她總覺得有些事情是瞞不住的。
顏小朵沒有直接給顏豫北打電話,而是打給了沈瑜箏,等沈瑜箏安排好一切了以後再過去,約的是間茶室,她遠遠看到那頎長的男子走來,便覺得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小時候的時光,沒有劍拔弩張。
顏小朵一看見顏豫北便笑了起來,“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顏豫北的表情極淡,甚至一坐下就開始掏煙盒,“自然沒有你過得舒心,顏小朵,我還真是小看你了,腳踏兩條船的感覺是不是讓你特別有成就感,嗯?”
顏小朵沒想與他正面衝突,而是循循善誘一般,“我知道顧家現在的情況不是太好,也間接牽連到了‘於氏’,可是,你要照顧好自己,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顏豫北點了半天都點不着煙,一怒之下摔了打火機,冷冷望着面前的小女人,“如果你今天約我出來是想說這些,那麼我……”
“我懷孕了。”顏小朵笑得溫和,甚至已經再難讓誰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猶疑或悲傷的情緒。她只是從頭到尾都淡淡的,卻又莫名堅定地向他訴說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