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母只是笑,沒說話,顏豫北卻轉頭望着餐桌上那副貌似和樂融融的場面一會兒,低下頭,默不作聲地上了樓。
上樓的時候發現顏小朵正在打電話,手機被夾在她的臉頰與左肩之間,正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一邊動手疊手裡的衣服。可她畢竟是千金出生,從來就沒自己疊過衣物,所以折騰了半天也疊得不好,人一生氣,索xing把衣服一團,全部扔進皮箱裡就算了事。
“這話是誰說的?”顏小朵繼續打着電話,“別亂說了,怎麼可能會是找我的啊!”
電話那端的同學回她道:“是真的,這段時間學校門口真的多了好多陌生人,不只是學校門口,學校裡面也好多不認識的人。都聽說他們在找一輛酒紅色的保時捷越野車,顏小朵你是不是犯什麼事了,還是開車撞了人了?我們不管聽別人怎麼形容,這在找的人都是你啊!”
“我呸!”顏小朵拿起自己的手機,“姐姐我行的端做得正,更加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情!”
“那你說別人找你幹什麼?”
顏小朵怒了,“都說了不是找我的!不是找我的!我們學校就我一個人開那車麼?我……”話還沒有說完,她一擡頭,正好看見斜倚在自己門邊的顏豫北。
“先不跟你說了,我過會兒再給你打過來。”顏小朵掛斷了電話,仰起頭看門邊的他。
“幾時搬到外面?”他的模樣平平,甚至看不出任何別的情緒來。
“明天中午以前。”
“……溫禮衡跟你一起住嗎?”
顏小朵一聽就怒了,“我到底要怎麼跟你說你纔會明白?我跟他已經沒聯繫了,早就沒聯繫了,而且我還給爸爸寫了保證書,我以後都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
顏豫北看着顏小朵所有的憤怒,沉默地點了下頭後才道:“明天我開車送你吧!順便幫你搬點東西。”
“用不着。”顏小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你不喜歡我,可是喜歡我的男人多了去了,明天自然有男生會來幫我搬家,你不是要我恨你麼?那就從現在開始不要再來惹我了。”
顏豫北又是好一陣的沉默,周圍的空氣彷彿降到冰點,也彷彿是經過很久之後才聽他道:“你一個女孩子住,最好別讓男孩子給你搬家,別讓他們知道你一個人住……”
“我就住在學校附近,是學區房,我們那片很多同學都在那裡租房子住,我不想搞特殊,周圍住的也都是同學,大家沒你想的那麼壞,你是不是想多了?”
顏豫北有時真是覺得自己想多了,要不想多,他就不會夜不成寐,尤其是這幾日,神經都快恍惚了。
他沉默地在門前又看了她幾眼,才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洗完澡,擦完頭髮,只穿着一天深黑色的子彈nei褲往大牀上躺。
躺了不到半分鐘,聽力居然異常的發達,發到到他能清楚聽見自己放在牀頭櫃上的手錶“滴答滴答”的聲音,那聲音清晰到能數數一般,他的大腦清醒得,真就開始數了,數了一會兒,又聽見門外有人開門關門的聲音,甚至聽到樓下有人還沒睡覺,或是哪個房間裡的傭人的說話聲。
清醒得過份了,這種情緒持續了一段時間,令他焦躁難安地迅速坐起身來,靠在牀邊不停地喘氣。
趕忙拉開牀頭櫃最下面的一節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瓶藥後倒出幾粒幹吞。等重新平躺回牀上的時候,一睜開眼就見天花板中一個漩渦,那漩渦開始只是勻速旋轉,到後來越轉越快,快得好像能把他陷進去似的——他正犯惡心,突然一陣頭暈,緊接着就真暈過去了。
早晨是被放在牀頭的手機鬧鈴給弄醒的,室內溫度被中央空調調節得其實剛好,可他還是滿身是汗,明明睡過一覺,卻比打了一場仗還要令人疲憊。
他起身梳洗,又從浴室的櫃子裡拿出一瓶藥,抖出幾粒來幹吞。
吃過了這藥之後精神果然好太多了,他雙手撐在臺面上深呼吸,覺得氣息也順了,這才把自己收拾妥當從樓上下來了。
下來的時候看見顏小朵已經吃完早餐,她明明說的是中午以前搬家,可還是一大早就起來把自己的小皮箱拖到門口,好像急於逃脫什麼。
顏母在門邊幫忙整理她的東西,又撫了撫她的小臉說:“那你週末還回來嗎?媽媽要是想你怎麼辦啊?還有你一個人在外面,都沒人給你做飯吃了,萬一吃得不好可怎麼辦啊?”
顏小朵便在門口俏皮地衝她眨了眨眼睛,“我已經過二十歲了啊!我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我還有兩年就畢業了,現在是適合學着自己給自己做飯吃了,要是週末有空我就回來。”
顏父走到門口說道:“我看啊!向東送你那法拉利還是不要開到出租屋去了,也不知道你們學校學區房那都住着些什麼人,你開這麼招搖的車不好,還是把先前那保時捷開上,做人低調點好。”
顏小朵翻了個白眼,“保時捷也不低調好麼,老爸,您這人到底怎麼想的啊?我都不打算開車,我自己坐地鐵過去,反正住得離學校也近,我哪裡須要開什麼車啊!”
“坐地鐵怎麼行?”顏父一聽更不答應了,“你一個小姑娘,還帶着這麼多東西……”
“我送她。”顏豫北不由分說走到跟前,也沒管別人,拎起她的一隻小箱子就往外走。
門邊的三個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到是顏父先反應過來,推了顏小朵一把,“哥哥起了,讓他送你,快去!”
顏小朵想也沒想,追上前道:“顏豫北,我不用你送!我爸剛纔就說讓司機送我來着,可我沒讓,我自己坐地鐵就行!”
顏豫北已經打開後備箱,把她的東西一骨碌往裡丟,再繞到前座去發動車子。
顏小朵還站在車門外與他僵持着,顏豫北卻戴上墨鏡轉頭,“上來吧!就算我知道你住在哪,也不會去打擾你的。”
像是一種保證。
赤luoluo到令人心疼。
所以顏小朵在搬進學區房出租屋的第一天,幾乎整棟樓都知道了她有個特別帥特別有氣場的男朋友。
顏豫北一路幫她拎着行李箱往上走,說實話這種經過私人改建的學區房出租屋,每一間的大小都是一樣的,不到三十個平方的一戶室,到是帶了個獨立衛生間,可是別的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違章建築,搞不好哪天分分鐘鍾就會被人給拆了。
顏豫北從進樓開始就覺得不能夠忍受,畢竟以他對顏小朵的瞭解,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怎麼會委屈自己住在這樣的地方?
可是,顏小朵好像比他適應得多了,自己熟門熟路地往樓上竄,到了自己的門前,開了門便把他堵在門口,“你不能進來了,這裡是閨房,我的地盤我做主。”
顏豫北便在門口把她的皮箱放下,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屋裡的情況。
顏小朵彎身推着自己的皮箱進屋,那些住在隔壁的同學和朋友們便探出頭來看熱鬧,說:“顏小朵,你男朋友可真帥啊!天啦!簡直帥到爆了!”
顏小朵氣急,仰起頭來衝她們吼:“我呸!你們懂什麼是帥嗎?誰是誰男朋友了?不懂不要再這瞎吵,跟羣花癡似的!”
顏小朵越氣,那些小夥伴就越激動,一個個地衝上來起鬨。
她被她們鬧得煩了,間或也會臉紅,顏豫北卻從頭到尾不吭一聲,只靜靜看着她同她們打鬧在一起。
等人羣都散了顏小朵纔去看顏豫北,“好了,你可以走了。”
顏豫北只看了她一眼,便扒開她往屋子裡走,她從身後追上來叫喚,他已經蹲***子幫她打開皮箱,把那些被揉得亂七八糟的衣物都拿出來,然後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衣架,一件件地幫她都掛上去,
她一瞬間說不出任何話,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有條不紊地幫她做好所有的事情再環顧周圍一圈,叫她有須要的時候不管任何時間都可以給他打電話。
顏小朵還是不說話,顏豫北定定看了她幾秒,才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顏小朵已經轉身,緊緊地從身後抱着他的腰道:“豫北,這是我最後一次愛你了,豫北,我愛你就到這裡了。以後你能不能當過去我說的那些話和做過的事全都沒有發生過啊?我不想要恨你,我幹嘛要恨你啊?可是我也不要再愛你了。”
顏豫北閉上了眼睛又睜開,有些無力的大手擡起來,還是落在自己腰間,用力把她的小手給解開了。
顏小朵哭得眼睛都腫了,顏豫北也沒有轉過頭來。
他說:“你還是恨我吧!”
說完即拉開門離開。
……
耳邊有什麼聲音在吵,只要入了夜,這城市的男女老少總能在酒吧裡釋放出最真實的一面。
顏小朵跟幾個在酒吧裡喝酒,有人說起那個前段總來他們學校找酒紅色的保時捷越野車的男人,說後來還有人看到過他來着,長得挺英氣也挺帥氣的一個男人,獨自一人把車停在他們的學校門口,一邊抽菸一邊張望,有時候一站就是一天。
……
ps:今日加更完,零點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