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若水烏黑纖長的睫毛垂下,在光下透射出一片陰影,有些無力的回答着。
秦少卿還是像以前一樣的注視着她,他沒想過要她馬上回答。但卻看見她眼中不確定的神色,心竟狠狠的被刺痛了一下。
爲什麼?爲什麼你愛的人是他?爲什麼不是我呢?
“若水,以前的事,過去了,就都讓它過去吧!”
他的聲音中有一絲不爲人知的害怕和落寞。
秦少卿發現自己想知道答案,可是答案一定是很殘酷的,殘酷到他無法接受。
只是這樣沒有答案,至少在的心裡還有一絲的期盼,一絲的希望。
歐若水漆黑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眸子中淚光閃爍,笑容卻還是那樣的優美,令人難以忘懷,“我想要過去,可是他卻不放過我,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那是他的事,不是麼?若水,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這樣就算他不放手又能如何呢?”
歐若水笑了笑,她又何嘗不想要接受他,這樣最起碼心不會再痛了。可是她又怎麼能如此的自私,明明不愛他,卻還要給他希望,到最後的結果是不僅傷害了他,也會失去這個朋友,這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她是真的想要試着去愛她,想要試着去愛!
“嗯,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歐若水苦笑着,眼眸卻清澈如昔,流轉着晶瑩的光芒,彷彿裡面盛滿了星輝。
雨忽而減弱了,只是細如牛毛的一點雨絲從空中飄灑……
在那個壯觀的建築物前,昏暗的燈火,將兩人的身影印落在大理石上……
秦少卿突然抱住了歐若水,固執得怎麼都不肯放手。在那一瞬間,他低頭吻住了她有些蒼白的脣。
歐若水的瞳孔倏地放大,無法思考。而他彷彿越吻越深,有些無法自拔。
在大理石柱的後面,追隨出來的顧燁霖剛好撞上這一幕。墨黑的眸子中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恨意,也露出想要不顧一切的將她搶回來,想要懲罰她的背叛。
然而他的心卻在看見他們接吻的瞬間,被撕裂了,痛徹心扉,那雙墨黑的眼瞳中是一種絕望徹骨的恨意。
“少卿……”
“走吧,裡面有人等着我們!”秦少卿的眼中出現一抹黯然神傷,她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那個吻,她的嘴脣是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嗯!”
歐若水轉身的瞬間卻看到了一個高大卻蒼涼的背影,即使隔了那麼遠,她仍舊知道那是顧燁霖,方纔的一切他都看到了,她該高興的,爲何心裡還會有一些惶恐不安呢?
“若水,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走吧!”
宴會還未結束之時,秦少卿公司那邊便打來電話告訴秦少卿合約出了一些問題,要他過去處理一下,而歐若水則是因爲有許多珠寶設計師要同她交流心得,所以未能與他一起前往,他們也約好了在酒店中見面。
盛夏的風緩緩吹來,夜已經很深深了,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和車輛,夜空中只是零星的點綴着幾顆星星,月光散發出淡淡的光亮,路邊的高腳燈幽暗。
細雨靜靜地從空中飄灑,細細密密的……
前面是一個大酒店,裡面微微散發出幾縷暗淡的光芒。
兩個人的影子被昏黃的路燈拉得長長的,在路面上形成美麗的剪影。
“若水……”
“有事嗎?”
歐若水微笑着,笑容被淡淡的月光映出柔和的光芒。
“究竟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顧燁霖凝望着她,眼底隱隱透發出如夜霧般的哀傷,“究竟要我怎麼樣,你纔會回到我身邊呢?”
歐若水錯愕地揚起頭,看着他。她在他的眼裡分明看到了不屬於他顧燁霖一貫的冷酷,有的只是溫柔,一種熟悉而安心的體溫漸漸縈繞流入她的鼻息中。
“顧先生,我想我們之間這個問題沒有必要繼續了,不是麼?”歐若水瞥開凝視他的眼眸,眼珠恢復了澄澈淡漠,“你有你的妻子,我有我的丈夫了,何必這樣執着?”
寧靜的小路上,天空灑下了牛毛細雨,兩人的身影被映在溼溼的地面上。
“若水,你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冷淡?不要一見到我,就把自己全副武裝!”
因爲下雨的關係,四周升起了白色的霧氣,氤氳而朦朧。
歐若水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幽黑的睫毛無力垂下,但她的聲音卻依舊冷漠:“全副武裝麼?很抱歉,這不過是一種本能而已,因爲不想再被傷害,所以纔將自己武裝!”
說完,她準備轉身離去,瘦小的身影透出冰冷的氣息,卻也透出了哀傷和孤寂。
然而,顧燁霖卻將她拉回自己的懷中,修長的手指慢慢地撫摸着她如海藻般的長髮,輕輕柔柔的。
“若水,我知道自己傷你很深,可是你真的殘忍到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嗎?”
雨夜中瀰漫着潮溼透明的霧氣,顧燁霖的聲音飄蕩在漆黑的夜色中,流轉着落寞的哀傷。
“……”
顧燁霖直直地看着她,目光灼熱,墨黑的眼眸中是深邃如大海般的感情:“若水,你根本就還愛着我!因爲害怕傷害,所以纔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可是這並不能減少你對我一絲一毫的愛,卻反而更深了!”
歐若水的呼吸輕輕的,有些紊亂。
爲什麼他能輕易窺探到自己內心深處最柔軟的部分?爲什麼時至今日,他對自己而言依舊那麼重要,總是能夠那樣輕易地,那樣輕易地就讓她心痛。
可是……
四年前,孩子在夭折的那一刻,在他說出保孩子,要的只是臍帶血的那一刻,她的想你便已經死了,難道他還不明白麼?
孩子便是她與他永遠都跨不過去的鴻溝!
她可以不在乎那些傷害,可是孩子,是她永遠都忘不去的噩夢。
多少次午夜夢迴,她都聽見孩子在夢中的哭聲,這種噩夢直到有了小樂才稍微好了一些。
那天,在有些冰冷的陽光中,她隔着厚重的玻璃,努力想要再多看他一眼,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只是換來的確實更多的絕望罷了……
或許,從那天開始,她的心就已經開始逐漸冰封起來,那種整個世界坍塌般的絕望,讓她徹底死心了,四年前,是他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了她,也硬生生地掐斷了他們之間的愛情線……
歐若水忽然淡淡的一笑,平靜得如同光滑的湖面般,她的聲音輕輕的,淡然的。
“很抱歉,顧先生,你錯了,我真的愛你,又怎麼會與別人生下孩子,又怎麼會跟別人結婚?四年前,是因爲你能治好外婆,所以纔跟你在一起,四年後,你又有什麼資格可以留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