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深沉盛夏,夜晚的風緩緩吹過,星光慘淡,周圍的霧氣透明而妖嬈。
“你說什麼?”
顧燁霖怒視着他,高挺健碩的身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也透發出不容忽視的強硬和窒息感。
歐若水擡頭,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臉龐,黑色的眼珠中是淡漠疏離的神色:“我說,四年前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一刻愛過你!那麼四年後,你覺得我會再愛上你麼?”
“歐若水——”顧燁霖沉聲地喊道,心隱隱作痛起來。
“顧先生有事?還是說,你覺得一場交易能讓彼此都深愛着彼此?顧先生電視劇看多了吧!”她對上他墨黑的眼瞳,笑容淡淡的,如象牙般白皙的肌膚微微泛出通透的光芒,那雙清澈的黑色瞳孔彷彿落滿了星輝,卻冰冷異常。
“歐若水,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無情了?”
顧燁霖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脣邊是一抹優雅卻又傷痛的微笑,眼底幽暗,那種期許的光芒被寒冷一點點的冰凍,心底也是黑漆漆的,一片死寂。
“我本來就是冷血動物,難道顧先生今天才知道?”
“是不是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會原諒我,更不會回到我身邊了?”
漆黑的夜空,瀰漫着潮溼的百餘,歐若水裙襬上的紫色蕾絲靜靜的飛舞,她背對着他,彷彿隨時都會消失在這茫茫的夜霧中。
“是,無論你怎麼做,我都不會原諒你!”
歐若水緩緩移動腳步向酒店內走去,她的背脊挺直,沒有一點眷戀的消失在他的眼前,不是她不想回頭看,而是她怕自己再看到那雙墨黑眸子時,自己的心會不夠堅定。
顧燁霖木然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她給他的背影是那麼絕然,甚至不曾回頭看他一眼,他已經在改了,爲什麼連一次機會都不給他,一次都不給……
雨忽然下得越來越大了起來……
他依舊呆滯地站在那裡,彷彿靈魂已經離體,雨水漸漸淋溼了他的身子,濡溼了他的黑髮和冷峻的面容……
“歐若水,我在這裡等你,等到你原諒我爲止!”
雨勢越來越大,滂沱大雨像是從天上垂直傾泄下來,倒在顧燁霖的身上。
四周的景物完全被籠罩在迷濛的雨霧裡。顧燁霖隔着厚重的雨幕看着眼前那幢酒店獨立的白色的洋房中散射出微弱的光芒,漸漸地他的視線模糊了,視野之中只有漫天的雨線。
若水,你會真的那樣絕情麼?
雨愈下愈大,雨珠在空中凌厲的舞蹈……
雨水他着她的髮絲流下,冰涼冰涼的,他的心也在此時碎了一地……但她還沒放棄……
顧燁霖在大雨中,安靜地站着,紋絲不動。他等啊等,一直也不曾離開過。
前面酒店獨立的別墅中中,歐若水站在窗前看着夜空中的傾盆大雨,那般的從容。
她的眉頭緊皺着,手微微撫了撫自己的額間,自言自語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不自不覺間,她清澈的眼中閃過一絲的哀愁。
她原本以爲可以和他在一起,永不分離,但是在那天,所有一切的期待都在那一瞬間化作了泡影,也是他自己做出了選擇不是嗎?
現在這樣,又算是什麼?
“媽咪,你怎麼還不睡啊?”小樂掙開朦朧的睡眼,看着站在窗臺邊的歐若水,“在那裡看什麼呢?小樂也要看!”
小樂站在歐若水的旁邊,看到站在大雨中的顧燁霖,不禁大叫了起來。
“媽咪,那個叔叔爲什麼會在淋雨啊,小樂去開門讓他進來吧!”
說着,小樂便光着腳丫子向門外跑去,小小的背影在昏黃的燈光中顯得格外和諧。
“不準去!”歐若水在他還未跑出門時,制止了他,“小樂,乖,去睡覺!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可是……可是……”
小樂看着歐若水的眼神有着他看不懂的悲涼,還有一種心痛的感覺,他懂了,媽咪一定有她不想說的理由,所以他便不問了,“媽咪,小樂困了,你帶小樂去睡覺,好麼?”
“好!”
他牽着歐若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纏着歐若水哄他睡覺,漸漸地平穩的呼吸聲瀰漫開來。
昏黃的水晶燈光中,歐若水看着兒子那張精緻得像水晶般的臉龐,精美的五官,竟漸漸的和顧燁霖的五官重合?怎麼會這樣?小樂是個孤兒,怎麼會和顧燁霖長得相似?
是她多想了吧,應該是多想了!
慢慢地,她替小樂掖好被窩,向自己房間走去。
白色的窗紗靜靜地飛舞,猶如在暗夜裡的一隻白色蝴蝶般柔美……
歐若水站在窗前,看着遠處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心中沒來由的一陣黯痛。
忽然雨中的顧燁霖微微一動,他揚起頭,雨水從他的面頰上滴落,他的目光,穿過虛無飄渺的雨霧,靜靜地落在白色窗簾後那抹乾淨如百合花般的身影上。
雨水冰冷得像是要沁到他的骨子裡……
歐若水,不就不相信你真的這麼絕情!
顧燁霖仰起頭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任由冷冰冰的大雨把自己澆得渾身冰涼……
歐若水呆呆地站在窗臺邊上,全身僵硬,眼淚卻止不住地從她的眼眶中滑落,晶瑩剔透的淚珠像是冰冷的夜露般刺痛着她的臉頰,也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你從來都不懂我的痛,你可以瀟灑轉身,可你從來不知道,你留給別人的痛到底有多痛,也不知道,你所做的事,到底有多傷人!
大雨中的顧燁霖依舊是直直地站立着,固執得不肯離開,卻安靜得如同一個受傷的孩子。
他們就這樣對望着,只是靜靜地看着對方……
歐若水忽然轉身邁開腳步,向屋內走去——
四周一片寂靜,仿若世界在剎那間被抽空了,虛無的可怕。
顧燁霖看着那抹消失在窗臺的影子,心宛若被掏空了般。
她真的這麼恨自己,恨到連看都不想在看到自己一眼麼?
雨水從天空中落下,顧燁霖似乎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影已經在慢慢向他靠近了,他的眼神投向下着大雨的天空,安靜得像一個雕像。
他等了一整夜,而歐若水始終都沒有出現,等到第二天的時候,他看到的卻是秦少卿開車來接他們母子倆一起去機場,據回報的人說,應該是去了上海。
他冷笑一聲,終是病倒了,這次的病卻是來勢洶洶,而他卻沒有去醫院,只是躺在家裡。
白色的房間內,天鵝絨窗簾在房間中飄飄蕩蕩的,陽光從窗外折射進來,一片細細碎碎的金黃鋪滿整個房間。
顧燁霖坐在搖椅上,呼吸靜靜的。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顧燁霖身上,給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周邊鑲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如刀削般的面容,飛揚在額前的碎髮,還有那雙閃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在這光亮中似乎都顯得朦朧了。
只是那雙眸子中,似乎流露出悲傷,憤怒,還有一種不甘的情緒。
歐若水,我說過,這輩子你都休想逃離我!所以,我不會放開你,絕不會!
記住,今時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是你逼我的!
顧燁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而後漸漸握成拳。
陽臺外的花園裡,一陣花香隨風吹來,他看着遠處的綠葉,看着那一樹燦爛的綠色,他的目光卻一點一點的變得幽暗起來。
叩叩——
“進來!”
“少爺,牧總裁來了,說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與你說!”
“讓他進來!”
厚厚的窗簾被移到一邊,白而刺眼的光線鋪滿了整個房間,房間內是亮敞敞的一片,林遠走進來的時候,看到顧燁霖斜斜地靠在搖椅上。
他正對對着她,但因爲逆光,所以牧青陽無法看到他的表情,他對顧燁霖淡淡地說道:“霖,關於你讓我調查秦氏的資料全都在這裡……”
牧青陽的手裡拿着一個黑色的文件,他走上前,把文件夾遞到顧燁霖的手上,繼續說道:
“最近他們也準備在馬德里開發一個經濟度假村,這樣如果開業之後便能替他挽回不少損失,也能幫他掙回了不少的錢,也解決了秦氏當前的經濟危機!”
“經濟危機?!”顧燁霖挑眉。
“是的,總裁!”牧青陽頓了頓,繼續說道,“秦氏因爲在運作方面出現了一些危機,本來已經沒有銀行願意貸款給他們了,但因爲馬德里的經濟度假村有很大的前景,才能讓銀行繼續貸款給他們!”
顧燁霖伸出手來,將那份文件翻了幾頁,而後嘴角揚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很好,青陽,你辛苦了。”顧燁霖的聲音淡淡的,在寂靜的房間裡顯得分外寂寞。
“通知下去,說顧氏對這個度假村項目很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