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簡單的六個字,讓溫寧的心好像被狠狠地捶打了千萬下。
已經喪失了供血的功能。
捂着胸口,溫寧整個人害怕地無以附加,樂樂病危……怎麼會病危!
“怎、怎麼……回事?”溫寧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這纔將混沌的腦子恢復一些清醒。
而此刻溫寧身邊的三人也是發現了溫寧有些情況,只是現場的燈都給拉滅了,他們只能憑藉溫寧聲音中的顫抖,猜測溫寧保不準遇見了什麼大事。
申牧錦有些擔心地看着溫寧,從溫寧手機中發出微弱的光中,申牧錦看見了溫寧那充滿絕望的眼神。
這是申牧錦從來不敢想象的。
在他眼中,溫寧永遠是那麼厲害自信,帶着一股勢不可擋的銳氣,將偌大的公司打理地井井有條,而且對於市場還是那麼敏感。
一個男人要崇拜一個女人其實很難,因爲男人的天性認爲,他們就是比女性強的,強大的力量,強大的邏輯推理。
但是申牧錦真的崇拜溫寧,非常地崇拜。
但是,現在,溫寧在這重重的黑暗中,眼神荒涼。
申牧錦不安地抓過溫寧的手,涼,十分地涼,握在手心好像在握一塊冰塊一樣。
他知道,溫寧現在一定非常害怕。
“安妮,樂樂的病情突然惡化,現在情況危在旦夕,原本會晚一個月到來的情況,但是現在提前出現了。”路易斯有條理的話,通過溫寧的手機飛快地傳到溫寧的耳邊。
溫寧感到腦子陣陣地發暈,原本就看不見什麼景象的眼睛,更是陣陣發黑。
“安妮?安妮?!”路易斯聽到對面沒有聲音,也是非常擔心地叫道。
“我還在,我要怎麼做?路易斯,我要怎麼做?”
溫寧又咬了一口舌尖,她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口腔裡面充滿了血腥味,曾經每夜每夜伴隨她的血腥味,竟然在這個場合又讓溫寧重溫了一遍。
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溫寧身子不住地發抖,怎麼都止不住。
“樂樂的情況,需要直系親屬的血源,但是剛剛你的父母都進行了測試,兩人的血型都不能給樂樂供血。”
“我可以,路易斯我可以。”溫寧幾乎要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立刻衝到德國去,只是現在她腳軟地厲害,而且申牧錦又緊緊地拉住她,不讓她有什麼意外。
“不行!安妮,你懷孕了,樂樂需要的血量非常巨大,醫院這邊的血庫還能夠撐一會兒,但是現在必須要用直系親屬的血源啊!”
“路易斯,我真的可以。”溫寧拿起桌上的餐巾,將口中的血吐在上面,語調冷靜地說道。
而當申牧錦看到那白色的餐巾上,一口鮮紅的血,心臟差點跳出來。
溫寧吐血了?!
“不行!你不要你的身體了嗎?另外,你也不要你的小兒子了嗎?”路易斯聲色俱厲的聲音,直接將溫寧的這個想法打入死牢。
溫寧抖了抖身子,突然眼睛猛地看向站在臺上的陸崇。
陸崇,樂樂的生父。
rh陰性o型血,能夠給樂樂供血。
直系親屬!
此刻的臺上,陸崇已經說完了他想說的話,主持人上前一步,用飽滿的腔調,音階節節高升:
“那麼下面,請用熱烈的掌聲請出我們的準新娘!”
又有一束明亮的燈光打在小廳的一處,只見陸崇的正對面,五十米處,顧以柔一身朦朧美麗的白色的婚紗,臉上是令人憐愛的嬌羞。
挽着顧升慶的手,在大家的注視中走向陸崇,走向她要訂婚的對象,走向她未來認爲幸福的生活。
顧以柔身上的光也隨着顧以柔的腳步慢慢地往前移動,整個大廳,這兩人就好像兩顆萬衆萬衆矚目的新星,整個宇宙中,眼中只有彼此。
這樣的浪漫,這樣的唯美。
但是溫寧的眼睛卻漸漸紅了起來。
不公平。
這不公平,世界上爲什麼會有這麼不公平的事情。
緊緊地抓着手中的手機,溫寧纖細的手骨節因爲用力而變得發白,青筋爆起。
申牧錦心驚膽戰地拉着溫寧的手,爲什麼溫寧會有這樣滔天的憤怒。
難道是因爲陸崇要娶顧以柔?
不對啊,溫寧早就知道這個了,要憤怒早就憤怒了,怎麼還會等到現在。
“安妮!安妮!”
路易斯的電話還沒有掛掉,溫寧身子又是一抖,立刻將電話附在耳邊。
“我在。”
“安妮,如果樂樂這一次沒有挺過去……”
啪。
手機掉落在地上,一聲極爲清脆的聲響。
溫寧這桌周圍的人,都皺着眉頭看着溫寧,眼裡有着不滿。
這麼好的時候,誰這麼不懂禮貌。
完全沒有在意這些眼光,溫寧徹底害怕了。
路易斯那句沒有挺過去,擊潰了溫寧所有的鎮定。
不管了,她要帶陸崇走!
要帶陸崇去救樂樂!
他們的兒子!
她不能失去樂樂,失去樂樂她會死的!
顧以柔已經走到了臺上,站在陸崇的身邊,一束大的光圈將兩人罩在其中,顧升慶說了一些把女兒交給陸崇,千萬要好好保護好之類的話後,就從臺上下來了。
漆黑的小廳內,只有兩人身邊有着光。
顧以柔深情地看着陸崇,她等着天等了好久好久啊。
大大的眼中,已經有了點點淚光,看着陸崇的神情卻是欣喜異常。
陸崇低頭看着顧以柔,一向深邃的眸子也是繁星點點。
主持人很會控制節奏,兩人這樣深情對視的場面更是讓現場的氣氛悄然變得熱烈。
“兩位的深情對視真是羨煞旁人啊……”
臺上的濃情蜜意,臺下的生死彷徨。
溫寧想要往臺上衝去,申牧錦卻怎麼都肯放手。
“寧姐,寧姐你冷靜一些!”申牧錦壓着聲音,急切地說道。
“小寧,你怎麼了?”徐詩彩看到溫寧的樣子,也是關切地問道。
“你放手!”溫寧看着申牧錦,渾身的氣勢強大地令人側目。
申牧錦從來沒有見過溫寧這麼強大的氣場。
“不放!”申牧錦執着地說道。
溫寧冷哼一聲,一把抓過面前的餐具,刀叉銀白的光倏得一下落下,申牧錦習慣性地一鬆。
溫寧瞬間就滑出了申牧錦的控制。
她看着臺上的陸崇,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面神情決絕。
樂樂不能有事,千萬不能有事!
提着裙子,溫寧抿着脣跌跌撞撞地在黑暗的小廳中前行。
申牧錦一驚,看了看餐桌上那依舊觸目驚心的血,感覺自己命不久矣。
快速地跟上溫寧的身影,來不及跟申書元和徐詩彩解釋半句。
臺上的主持人拿出一對戒指,戒指的樣式很是漂亮,上面的鴿子蛋很是耀眼。
“那麼接下來,請……”
“陸崇!”
一道淒厲的女聲突然插入臺上那麼溫馨的世界。
在場的人紛紛蹙眉,是誰這麼不懂事,這都要交換戒指了,有什麼事情等不及了,要現在就說!
底下的人一片竊竊私語,但是陸崇心裡卻猛地提了起來。
這聲音是溫寧的!
但是,爲什麼會這麼絕望,她到底發生了什麼?!申牧錦怎麼照顧的溫寧!
突然手上一緊,陸崇低頭一看,只見一直纖細白皙的手抓着自己黑色的西裝,黑與白的強烈對比,讓陸崇心裡難受地一縮。
溫寧真的好瘦。
陸崇一把抓過溫寧的手,入手便是一片令他心驚的冰涼,猛地轉身看着在黑暗中的溫寧。
溫寧兩行眼淚從她的眼眶中轟然落下。
眼淚滴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陸崇的手一抖,差點想將溫寧一把攬入懷中。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如果他這樣做了,那溫寧便是會成爲風口浪尖,衆矢之的。
所以陸崇一把放開溫寧,剛想冷言冷語地來幾句官話,將溫寧先勸退下去,有什麼事情他事後來解決。
這一場訂婚,是他牽制住顧以柔,或者說是牽制住雙黨門、詩查世家的一大關鍵,不容有失。
否則之後的佈置,可能都要重新推倒重新佈置。
可是出乎陸崇的意料,溫寧死死地抓住陸崇的手不肯放。
陸崇眉頭一皺。
這時候廳內的燈光大亮,現場的人被突如其來的燈弄得眼睛有些不適,眯起眼睛好一會兒才適應。
而一直處在燈光中心的陸崇自然不會有什麼不適,只是他將溫寧看得更加清楚了。
當他看見溫寧那嘴角不斷流出的血跡,以及淚水縱橫的臉,終於一切的隱忍都全然崩塌,他上前一步,緊緊摟着溫寧,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陸崇……求你救救樂樂……”溫寧低聲地說道,一邊說,嘴邊的血流地愈發地歡暢。
臉上一片慘白,燈光打在溫寧的臉上,看起來很是脆弱,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這個世上。
溫寧死死抓着陸崇的手,眼裡是無邊的懇求。
“求你救救樂樂……他在德國,命在旦夕。”
溫寧眼淚嘩啦啦的流,陸崇的心裡也一寸一寸地揪緊。
突然陸崇一把抱起溫寧,往外面走去。
而就在這時,顧以柔一把拉住陸崇的手,她泫然欲滴地看着陸崇。
陸崇想也沒想一把甩開顧以柔,抱着溫寧大步地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