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湛洗完澡出來看到還賴在他房間裡的寧沁,下意識皺起眉頭,“明早要趕飛機,你怎麼還不回去休息?”
寧沁不敢再去主動求歡,她已經見識到他當着她的父母面不給任何面子的殘忍一面,她從沙發上站起來,“湛哥哥,我就是想和你說聲晚安,那我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嗯。”賀湛擡腳走向茶几那裡倒水喝。
寧沁還想要說些話,然而看到他一副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模樣,恨恨地離開他的房間,還替他關上了房門。
她在他的房門口駐足了片刻,轉身走向隔壁,她看了一眼對門,眼含不屑,哼,大晚上竟然還妄想勾引她的湛哥哥,真是不要臉!
賀湛站在窗戶口,一邊喝水一邊跳舞窗外的夜景。這個酒店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他所在的地方能夠看到埃菲爾鐵塔,綴滿燈光的鐵塔在夜幕下就像一個靜立不動的少女,她在注視着人間百態。
對面大樓電子廣告牌上的美麗女郎讓他想起今晚的佟月,她穿着露背裝的黑色晚禮服,昂着脖子說着流利的法語,儼然是一隻高高在上的白天鵝。他用了平生最大的定力才剋制住自己的眼光,不去看向她的美背。
也不知道此刻她睡了沒有。
轉身離開窗戶旁,他環視一圈,視線投在牀頭櫃上的手機,擡腳走過去正要拿起來,卻倏地頓住,他蹙眉,寧沁碰過他的手機?
手機上的主鍵原來是朝着牀頭,這會卻面朝衣櫃的方向。
他拿起手機,點開屏幕,細心瀏覽了一番,沒有人給他打過電話,也沒有人給他發信息。他的手機一般沒人敢私自碰觸,因此他從來不設密碼,與佟月相處的那五年,她從來不關注他的手機,即使有電話打進來,她也不願意幫他接一下。
落座到牀沿,他打開通訊錄,找到佟月的號碼,猶豫了幾秒,他按下撥號鍵,電話響了很久,無人接聽。
睡着了?
他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了,估計應該睡了。他掛斷電話,掀被躺進被窩,琢磨回去後和老爺子告狀,這個未婚妻不能要。
醫院。
“孩子沒事,你只是太緊張,再加上喝了半杯紅酒,對了,你丈夫把今晚的菜單告訴了我,他不知道你懷孕,所以他沒有注意到裡面有一種配料是孕婦不能吃的,好了,你好好休息,待會就可以回去了。”
值夜醫生給佟月徹底檢查了一番就離開了診室。
佟月狠狠鬆了一口氣,寶寶沒事就好,她差點以爲她要失去這個孩子。要不是高喬及時把她送來醫院,她估計會被嚇壞。
高喬……
高喬推門進來,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被喜當爹的心情難以言喻,他拉來一張椅子坐在病牀旁邊,目不轉睛地審視佟月,“月月,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這樣我一定不能你喝酒。”
佟月抱歉地一笑,“對不起,我懷孕的事誰也不知道,只是沒想到出現了一點點小意外。”
“誰的孩子?賀?”高喬是男人,男人最懂男人,同時他也是過來人,他能看出賀湛對佟月的變態在乎。
佟月驚悚,立馬搖頭,堅決不會承認,“和他沒關係,是我某次泡吧意外懷上的,我本來想打掉,可是一想到我自己無父無母,於是就改變了主意,再加上看到小菲特那麼可愛,就有了私心,當一個媽媽也不錯。”
“上帝!”高喬看出佟月在撒謊,不過她既然不承認,他就順着她的話不點破,“你也真是心大,就不怕感染艾滋,好在孩子很健康,對了,這是個男孩。”
男孩?!
佟月不可置信地瞪着高喬,戴淘一口咬定她懷的是男孩,是因爲戴淘根據老一輩傳下來的經驗判斷,可沒有科學根據,高喬又是怎麼肯定的?
“醫生可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這是男孩?法國這裡可以告訴孕婦胎兒的性別嗎?”
“當然不可以。”高喬呵呵一笑,他撓了撓頭,“忘記告訴你,我大學的專業就是臨牀醫學,在進入這家公司以前,我在醫院的產科部門實習過,專門給人做彩超,我用我一年的工作經驗告訴你,這確實就是個男孩。”
原來如此。
天都科技與高喬一方合作的項目就是共同研發一臺新型的醫學檢測儀器,將來就是要銷售給各大醫院的。
真的確定肚子裡的是男孩,佟月說不出來的感覺,她其實一點都不重男輕女,男孩女孩對她來說都可以,都是她的寶貝孩子。既然確定是男孩,那也不錯,他一定會遺傳到賀湛的所有優點。
“高爸爸,請你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佟月信任高喬,他自己也是爸爸,能夠體諒她的心情,否則她也不會大半夜找他來幫忙。
高喬伸手握住她的手,藍色的雙眸蓄有認真,他拍了拍心口,“我會替你保守秘密,以後我會縮短會議時間,會把時間往前調整,另外,你現在還看不出來懷孕,成功隱瞞了所有人,往後你肚子像皮球鼓起來,我不介意你拿我當擋箭牌,若是賀要辭退你,我就去東陽接你來這裡生產。”
高喬已經對她很好,佟月不想再額外麻煩他,他是個好男人,也是個好爸爸,他雖然沒有明確說出口要追求她,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他對她有好感。她這輩子不打算再找男人,所以她不敢耽誤高喬。
她微微一笑,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謝謝你,高爸爸,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高喬明白佟月的意思,成年人之間無須廢話,他笑着鬆開了她的手,“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佟月在他的幫忙下,小心翼翼地從牀上起來,心裡萬分感激這個法國男人,希望將來有一天,她能夠報答他的幫助。
兩人回到酒店已經快要凌晨三點,高喬一直扶着佟月,把佟月一直送到了房間裡。他們有說有笑的背影被斜對面的賀湛看到,落在賀湛眼裡就是兩人夜不歸宿,出去風流了一把沒有盡興,回來接着敘攤。
賀湛關上房門,面沉如水。
他果然還是多慮了,本以爲佟月給他打了電話,導致他一直沒能睡着,他還想到前臺去要房卡去確認她是否睡着了,沒想到竟然是和高喬出去玩了。
這女人!
翌日。
凌晨四點,賀湛一行七人就趕往機場。佟月半夜回來只休息了一小時,強撐着爬起來收拾行李,劉強的下屬替她拉着行李箱,她疲憊地跟在他們身後走向電梯口。
電梯門開啓,她與劉強等人率先走進去,她靠在欄杆上閉目養神,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總是有一道若有似無的目光追隨她,她沒心情去考慮是誰在打量,只想快點到機場,好好睡一覺。
一個小時後,他們順利到達機場。
五點鐘的機場人不多,有些冷清。佟月裹緊了大衣,看到走在前方攜手的賀湛與寧沁就撇開了視線,她打算在機場裡買幾份禮物帶回去,正要開口和身邊的劉強請假二十分鐘,就看到賀湛身邊的助理向她走來。
這位姓樑的特助給她遞來一張飛機票,“佟組長,我們要和老闆去別的城市辦事,老闆讓你一人迴天都,這是你的機票,你收好。”
讓她一個人迴天都?
佟月接過飛機票,仔細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一點,她擡頭看向賀湛,他帶着寧沁已經走遠,一個眼神都沒有看向她,劉強等人似乎也是才知道這件事,紛紛朝她抱歉地一笑,然後拉着行李箱跟上了賀湛。
有免費的機票爲什麼不要?起碼不要自己花錢。
佟月斂起紛雜的思緒,笑着對樑特助點了點頭,“替我謝謝你們老闆,剛好給我半天時間在機場裡逛一逛,再見。”
哼,竟然在最後擺了她一道,讓她一個人獨自乘坐飛機回去,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怕什麼?賀湛,你給我記着,本來我給了你當爸爸的機會,是你自己親手葬送的。
佟月瀟灑地拉着行李箱轉身離開。
樑特助把佟月的話一字不落地轉告了賀湛,賀湛聽到後一言不發,只不過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讓人不敢靠近。寧沁也察覺到了他當下的心情,乖乖地坐在一邊不說話。
長時間飛行後,賀湛一行七人回到了天都,衆人各自回去休息,賀湛把寧沁送回了薔薇花園,然後纔回到天都山賀家莊園。
他把從國外帶回來的禮物分給了家人,然後回房倒時差。一覺醒來天已擦黑,他下樓去餐廳用遲來的晚飯,賀母陪他待在餐廳裡,其他人在客廳裡看電視聊天。
“阿湛,要不要再來一碗米飯?”
“不用了,媽。”
賀湛沒什麼胃口,只是肚子餓了,不得不吃點東西,他喝了一口湯,擡頭看向賀母,“媽,你找個時間約寧沁爸媽出來,把我們的婚約給退了吧,寧沁那丫頭亂翻我的手機,我可不想我以後的妻子是個疑神疑鬼的人。”
“有這回事?”賀母早就知道大兒子不滿意這樁婚事,上次他們與寧家不歡而散,要不是老爺子突然暈過去,大兒子也不會和寧家那丫頭重修舊好,如今看來,這樁婚事還是不行。
賀湛看了一眼糖醋排骨,莫名就想到佟月煮這道菜的口味,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到機場,說不定已經上了去東陽的飛機,“嗯,你知道我手機從來不設密碼,平常也沒人敢碰我的東西,我的銀行卡里被轉走一百萬,我讓人查過了,她把我卡里的錢轉給了佟月,估計又想栽贓嫁禍給我。”
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說的話誰敢質疑?
賀母本身就是一個溫婉的女人,嫁給賀父,從來沒有受過氣,此刻聽到這件事,也對寧家那丫頭不滿了,“行,這事媽媽幫你搞定,就算你父親和你爺爺不同意,還有你奶奶可以撐腰,這都還沒有嫁入我們家就開始對你管東管西,那可不行。”
賀湛面上波瀾不驚,內心很是愉悅。小弟一向中立,爺爺與父親支持,奶奶與母親反對,他已經可以預料單身的自己在向他招手,他與寧沁的婚約終於能夠解除。
“喲!這是哪裡飛哪裡的飛機?我們家阿湛不是在那裡出差的嗎?”
“奶奶,大哥已經回來了,他在餐廳吃晚飯呢。”
“啥?阿湛已經回來了?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
“幸好機長臨危不亂,把飛機迫降在近海上,這要是深海,估計這些旅客就得凶多吉少。”
“這造飛機的師傅不行,我們那年頭一個零件沒合格,要返工很多次,現在假貨太多。”
“爸,新聞上報道是說天氣影響,飛機受到了雷電攻擊。”
客廳裡的說話聲越來越大,似乎爺孫幾人在討論飛機出事問題。賀湛忽然心緒不寧,放下筷子就起身大步離開餐廳。
賀母奇怪地看向忽然離去的大兒子,“阿湛,你不吃了啊——”
電視機前突然竄出來一道身影,把客廳裡的四人嚇了一跳,賀老爺子不爽地瞪着擋住屏幕的大孫子,“一邊去!別礙着我們看新聞!”
賀湛一瞬也不瞬盯着新聞,法空航班,新聞播報飛機時間正是昨天下午一點,飛機在紅海那裡迫降,包括機組人員在內總共有四百名乘客,其中已經被救上來三百二十五人,至今爲止,還有七十五名乘客下落不明。乘客的名單在字幕上不斷滾動公告,賀湛一眼就看到了佟月的中文名大寫。
他死死地盯着名單,然後二話不說離開客廳,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邊跑上樓回房收拾行李。
賀父與賀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相視一眼。
賀奶奶看向小孫子,“阿湛這是怎麼了?這架飛機上有他的朋友?”
賀坤看到了乘客名單,不知道該不該說,他模棱兩可地回答,“嗯,有大哥的同事在上面,她在那失聯的七十五名乘客裡。”
“啊?真的假的啊?那老天爺一定要保佑那孩子沒事。”賀奶奶信佛,立即拿起手中的佛珠不斷禱告。
賀坤也在心裡默默禱告,但願佟月沒事。
當佟月失聯的消息傳到天都科技公司那裡時,劉強等相關出差人等都沉默了,當時他們若是幫佟月說上幾句話,說不定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高喬一方也獲悉了此事,高喬甚至比賀湛先一步趕到了紅海那裡,然而依然找不到佟月,她還是處於下落不明狀態中。
賀湛派人去了東陽,他自己帶人親赴紅海,到了那裡後與高喬匯合,失聯的七十五名旅客已經找到四十二人,其中四人不會游泳溺水身亡,這裡面沒有佟月。事發現在一片混亂,機組人員已經全部撤離,被航空公司帶走問話。
兩個男人都處於焦頭爛額的狀態中,尤其是高喬,他比賀湛還要擔心上千倍,佟月懷有身孕,一旦真的出事,那就是一屍兩命。
“賀!月月爲什麼沒有與你乘坐同一架飛機?!”夜幕降臨,海面上風平浪靜,只有打撈船和直升飛機在上空轉悠。人已經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黃金搜救時間啊,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賀湛被高喬質問地無法反駁,他因嫉妒心作祟,把佟月撇開,給她買了一張飛機票,讓她自己回去,孰料會出現這種倒黴的事情?他根本沒有預料到。
高喬扭頭見他這副後悔的樣子,忽然就猜出一些名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告訴你,如果月月真的出事,那麼有你後悔的!”
佟月讓他保守秘密,那麼不到最後關頭,他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他們已經加緊人手在各處尋找,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上帝。上帝,請看在她是一個單親媽媽的份上,你一定要讓她活下來。
是嗎?他已經後悔了,非常後悔了。
賀湛蹲坐在凳子上,眺望遠處的海面,冷風吹拂,卻不走滿身燥熱。佟月,你在哪裡?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要向你道歉。
紅海這裡的人擔心得夜不能寐,忙得焦頭爛額。天都那裡,佟月和戴淘在美容院裡瀟灑。戴淘在做身體按摩,佟月懷着寶寶,只簡單地讓美容師給她臉部補水。
“這麼說,他們還不知道你平安無事?”
“嗯,在機場待着無聊,我就提前改簽回來了,我也不知道那架飛機上爲什麼還會有我的名單。”
“或許是系統沒有及時更換過來,哈哈,這下好玩了,就該讓賀湛那傢伙擔心你!都怪他,要不是你心血來潮提前改簽飛回來,說不定你就真的掉進紅海里,老天爺保佑!”
“我手機掉進了機場衛生間的下水道里,我記不得他們的電話,我連你的號碼都不記得,還是自己坐車到你家守株待兔,他們就算查到我沒事,也不能怪我。”
“沒錯,你先別急着買手機,反正又不是被人偷走的,等過幾天,你再去買手機重新補卡,這幾天你就待在我家,好好陪我玩玩。”
“別,我最多再待一天就得回去,今晚就得聯繫他們,這事瞞不了多久,與其被他們查到回來罵我一頓,還不如我主動告訴他們。”
“也行。”
晚上回到戴淘家,佟月用座機打給了劉強,告訴他自己沒事,手機在機場被人偷了,此時人在朋友家裡。劉強立馬把消息告訴了遠在巴黎那裡的賀湛,賀湛和高喬正在航空公司查消息,接到佟月沒事的消息,兩人都鬆了一口氣,幾分鐘後,航空公司確實證實佟月改簽了航班回到了天都。
一場烏龍就此結束。
高喬問賀湛要來了佟月打給劉強的座機號,立刻打了回去,他走到一邊,避開賀湛,與佟月聊了幾分鐘,得知她和寶寶都沒問題才徹底放心。
賀湛此刻的心情說不出來的複雜,想要親耳聽一聽佟月的聲音,見到高喬避開他的鬼鬼祟祟模樣,頓時蹙眉。他可沒忘記自己就是因爲看到高喬與佟月半夜三斤卿卿我我的樣子才撇開佟月造成這件烏龍的!
與高喬無話可說,賀湛立刻打道回府。
翌日。
一大清早,戴淘就開車載佟月去天都山附近的寺廟燒香拜佛。佟月也覺得自己這次陰差陽錯撿回一命要好好感謝老天爺,要是那次她不改機票,這會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新聞報道最後一共有十二人下落不明,四十八小時過去,估摸那些人真的凶多吉少了。
兩人帶着一顆虔誠的心,在寺廟裡領了香一起去挨個拜,不求富貴,只求平安健康。
一大早,大殿裡來拜佛的香客寥寥無幾。戴淘邊拜佛邊唸叨,“大慈大悲的菩薩,請您一定保佑我的乾兒子健康成長,平平安安地出生,回頭我給您送來一籃子紅蛋聊表謝意。”
佟月哭笑不得,連忙拽了拽戴淘的衣角,“淘子,有你這樣和菩薩說話的嗎?你不能說出來,要默默禱告。”
戴淘呵呵一笑,仰首凝視大殿裡的雕像,“沒事的,菩薩不會怪罪我不懂禮數的,我特別虔誠,不求嫁得如意郎君,也不求富貴,只希望我好朋友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平平安安,只希望你別再遇到亂七八糟的事,我說出來才更有效果,不然這每天的香客那麼多,菩薩哪能徹底記住我?”
好友說得一副好有道理的樣子,佟月竟然無法反駁。
站在大殿門口的一老一少十分清楚地聽到了大殿裡面兩位女人的對話。年輕男人有些吃驚地盯着跪坐在蒲團上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有小侄兒了?!
年輕男人身邊的氣質凸出的老婦人更是笑花了眼,她右手撫摸手裡的佛珠,暗道老天爺保佑,她竟然有長重孫了!
賀奶奶拉着小孫子離開大殿,從另外一側離開,“阿坤,你說你哥知不知道佟月懷有身孕?”
賀坤仔細回想他大哥最近的種種表現,斗膽猜測,“估計還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讓佟月一個人坐飛機回來,聽說佟月出事,又興師動衆飛過去找人。”
“阿坤,你說讓佟月當你大嫂好不好?”
賀坤微微一笑,奶奶既然知道大哥有了孩子,肯定不會置之不理的,“奶奶,我與佟月接觸過幾次,她在工作上真的很精心敬業,聽說爲人也不錯,只是她一個人帶着孩子去了東陽,顯然是不想讓大哥知道她懷孕的,如果奶奶能夠把人留下,那麼我是沒有意見的。”
“呵呵,你這孩子,一肚子數。”賀奶奶呵呵一笑,與賀坤站在一顆茂密的古樹後,悄悄觀察從大殿裡出來的佟月,真是越看越喜歡,瞧佟月的走路姿勢,估摸懷的是個男娃,唉喲,她的長重孫哦!
“這丫頭確實比那個寧沁好很多,也比你們的媽媽要強,是個能夠操持大事小事的女主人,阿湛正需要這樣的女人在後面幫他,留不留佟月,關鍵態度不在我,阿湛那小子平日裡估計沒少欺負這丫頭,先讓他吃點苦頭再說,回頭他搞不定佟月,我再出手。”
薑還是老的辣。
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賀湛看出來了,他的奶奶就喜歡作壁上觀看戲,“奶奶,我站在你這一邊,可是爺爺和爸爸那裡,你得去搞定,寧沁看起來不是那麼好擺脫的。”
賀奶奶滿眼都是她的長重孫,恨不能現在就過去和佟月說說話,“不足爲懼,一個小丫頭片子,你大哥能夠搞的定。”
一老一少回到家裡,臉上止不住的笑容,還神神秘秘地湊在一起嘀咕,讓在客廳看報紙的賀老爺子與在園子裡修剪盆栽的賀父一頭霧水,這祖孫倆不是去燒香拜佛的嗎?遇到好事了?
賀老爺子對老伴招手,“老太婆,你和阿坤說什麼悄悄話呢?神神叨叨的,不如說給我聽聽?”
賀奶奶白了一眼自己丈夫,“女人家的事,關你男人什麼事?一邊去。”
賀老爺子吹鬍子瞪眼,暗忖老伴都**十歲了,還女人家的事?什麼事?
賀坤謹記奶奶的叮囑,忙不迭離開客廳,去廚房找賀母。賀母正在廚房裡擇菜,賀坤笑眯眯地湊到母親身邊,“媽,我有個同事,他老婆懷孕了,同事向我請教,託我問您要一些懷孕期間的菜譜,就是那種吃下去對肚子裡的寶寶好的。”
賀母聽到小兒子的話,笑着答應下來,“行,等下午,媽媽把菜單給你打印出來,當年我懷你和你大哥時,就按照這菜單走的,孕期一點都沒有孕吐,你看你和大哥是不是很少感冒?”
賀坤悄悄呼出一口氣,很好,母親大人沒有懷疑。回頭等嫂子進門,他一定要讓他哥好好打賞自己。
佟月回到戴淘家裡小憩了片刻,她打算下午回東陽,不坐飛機,改坐高鐵,她現在對飛機有陰影,反正高鐵速度也不慢,幾個小時車程而已。戴淘的父母不在家,戴淘陪她一起吃了午餐,飯後佟月收拾行李準備去高鐵站,門鈴聲響起。
戴淘去開門,當看到來人後,尖叫出聲,嚇了佟月一跳,佟月連忙從衛生間走出來,手上還拿着梳子,看到來人是賀湛後,也嚇了一跳。
不是因爲來人是賀湛,而是賀湛風塵僕僕的造型很雷人,鬍子拉渣,衣服皺皺巴巴,黑眸里布滿紅血絲,整個人頹廢之極。
這幾天,賀湛的來回飛行時間加起來要有五十個小時,他被折騰成這幅樣子實屬活該。佟月一點兒都不同情他,看到他矗立在門口,沒好氣地瞪着他,“你來這裡做什麼?是不是要親自確認一下我沒發生空難?”
“呸呸,烏鴉嘴。”戴淘估計接下來沒有自己的事了,她把佟月的行李遞給賀湛,“喏,賀總,就麻煩您送月月回去了。”
佟月擰眉,“淘子!”
戴淘對佟月擠眉弄眼,手一伸,把佟月輕輕推到賀湛身邊,“賀總,我家裡地方小,就不留你下來喝茶了,月月要趕下午兩點半的高鐵,麻煩你送她去高鐵站。”
賀湛扶住站立不穩的佟月,緊緊拽着她的手腕,右手拉着行李箱,對戴淘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佟月,“走吧。”
佟月剜了一眼不靠譜的好友,不情不願地跟着賀湛離開。
兩人來到樓下,司機老王爲他們打開後座車門,佟月想要坐到副駕,卻被賀湛抓着手腕拉進了後座。
坐穩後,佟月往車門旁挪了挪,遠離賀湛,偏頭看向窗外,堅決不搭理這男人。哼,貓哭耗子假慈悲,現在知道來找她了,當時撇下她撇得不是很爽麼?
賀湛疲憊之極,舟車勞頓,幾乎就沒睡好。他開口吩咐老王去星月公寓,之後就閉目養神。
星月公寓?!
佟月唰地扭頭瞪向賀湛,“我要回東陽,如果賀總沒空送我去高鐵站,請在路邊放我下來,我自己打車過去。”
“別鬧,我太累了,先讓我睡一覺,回頭我有事和你說。”賀湛睜眼看向憤怒的佟月,右手一伸,緊緊抓住她的手腕,而後又閉上眼睛。
老王早就機靈地把車門反鎖起來,任憑佟月在後座請求,他都充耳不聞,最後開啓擋板,隔絕了前座與後座的空間。
賀湛力氣大,佟月掙不開,她不甘心就此跟着賀湛回星月公寓,兩人早已經沒有男女關係,這男人在巴黎那樣欺負她,她憑什麼就要聽他的?
想到這裡,她氣不打一處來,反手抓起他的手,張嘴對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嘶——”
賀湛倒抽一口冷氣,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整齊的牙印落在手腕上,有些地方還冒出了血絲,他簡直不敢置信,這女人屬狗的麼?牙尖嘴利!
佟月連忙放開他的手,就要退到車門旁,下一秒卻被賀湛抓住手臂,被他用力一帶,她整個人都撲向了他懷裡,車子剛好滑過小區門口的減速帶,佟月臉部啪地壓到了賀湛的兩腿之間。
轟!
天雷勾動地火不外如是。
賀湛再一次倒抽一口冷氣,他按着佟月不讓她亂動,等痛感過去,他才拉起她,給緊緊按在懷裡,“求你了,別他媽再亂動!我累得沒力氣欺負你!”
呸!這節骨眼上還惦記着這種事!臭男人!
心裡罵歸罵,嘴上卻不敢反駁一句,佟月被他按在懷裡動彈不得,她也不敢再有大動作,可不能傷到肚子裡的孩子,等到臉上的灼熱感散去,她纔開口,“賀湛,你帶我回星月公寓什麼意思?當時把我一個人扔在巴黎機場,聽說我差點出事,你於心難安了?”
賀湛無奈一嘆,眉頭皺起,這女人故意不讓他睡覺,“誰讓你半夜三斤與高喬卿卿我我,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既然你這麼捨不得離開高喬,我就成人之美,給你多一點時間留下來陪高喬。”
佟月冷笑,一想到她爲什麼半夜三斤和高喬在一起的原因,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她唰地擡頭瞪他,“這都怪你的好未婚妻!我那天晚上肚子抽筋,打電話給你求救,你未婚妻接的電話,說你在洗澡,那我怎麼好意思繼續求你幫忙呢?我在那裡人生地不熟,只好拜託高喬幫忙了!”
落井下石誰不會?反正他不知道她懷孕。
“肚子抽筋?!你真的給我打過電話?”賀湛愕然,猛地坐直身體,眼也不眨地盯着氣呼呼的佟月,“因爲喝了那半杯紅酒?你聯繫不上我,所以纔去找的高喬?”
佟月看到他這副驚訝的樣子就猜到她被寧沁擺了一道,她冷笑一聲,“是啊,就是因爲喝了那半杯紅酒,我對你未婚妻說我腸胃炎剛好,她不相信,你也不相信,你別忘了,是你逼我喝酒的,你與你那未婚妻都是一丘之貉。”
說完,佟月就明白她爲什麼會被賀湛撇下,原來還是嫉妒高喬,“怪不得第二天你讓我一個人回去,嘖嘖,幸虧我改簽了機票,要不然真是太便宜你了。”
弄清了來龍去脈,賀湛理虧,他鬆開了鉗制她手臂的手,捏了捏眉心,“抱歉,下次不會發生了,我會和寧沁解除婚約,我已經和家裡人說過。”
他要和寧沁解除婚約?
佟月怔忪,他和寧沁不是很恩愛的麼?兩人共宿一室,他還帶寧沁去遊玩夜景,怎麼就要解除婚約了?難道是爲了她?
不,不可能,他都不愛她。儘管肯定地在心裡否決,但是還是止不住地冒出一絲歡喜。
佟月搖頭,擦,她歡喜什麼?她又不想嫁給他!
“我不關心你和你未婚妻的事,我想要回家,你讓老王靠邊停車,時間不早了,你別耽誤我兩點半的高鐵票。”
賀湛第一次不知道該怎樣開口,當他得知她有可能出事的時候,他立刻趕去紅海,面對茫茫大海,他回憶起與她的點點滴滴,突然就察覺他自始至終都在想着她,他的心裡有她,只是被表面那層金錢關係糊住了眼,讓他以爲自己可以輕鬆放她離開,她只是他暖牀的女人而已,殊不知最後自欺欺人的是他自己。
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雙手悄悄握成拳頭,“我從來沒有碰過寧沁,我與她訂婚是我爺爺做主,老一輩定下來的口頭婚約,五年前還是現在,我只有你這一個女人,我發現——”
“你不會是發現喜歡我了吧?”佟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賀湛會喜歡她?怎麼可能?!
兩人曾經是金錢買賣關係,待在一起五年,只是五年後卻變了質,估計說給誰聽,都沒人會相信。
賀湛煩躁地解開脖頸間的鈕釦,偏頭凝視佟月,在她的眼裡看到荒唐兩字,他也覺得自己荒唐,他堂堂的賀家大少,什麼都不缺,偏偏栽在了這個女人手裡!
“應該是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如此在乎你與高喬的關係,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又不是冷血動物,與你相處五年,或許就這樣被你潛移默化給影響了,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的心裡話就是這些,我不會強求你與我重新在一起,也不會拿錢來買你,現在你我是平等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次機會,先讓我回星月公寓好好休息一下,等我狀態好一些,我親自送你回東陽。”
賀湛的一席話讓佟月無從反駁。
她忽然有些忐忑不安,得知了他的真實想法,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要告訴他秘密。爲什麼他的告白遲來了這麼久,爲什麼不能早點告訴她,偏偏是在她懷有他孩子離開了他的時候說出來,讓她現在怎麼辦?給他迴應與他重新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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