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門被人從裡打開,露出一張十分漂亮精緻的臉,對方看到魏長春,忙堆起燦爛的笑容,招呼他自己進來換鞋。
“你今天來的巧了,我在烤麪包,再過五分鐘就能吃,你先自便,我去洗下手。”
魏長春把視線從她漂亮的臉上移開,投向她沾滿面粉的雙手,輕聲應下,“嗯。”
談曦興高采烈地轉身離開,小跑步回到廚房。
魏長春關門換鞋,慢慢踏進這間頗爲寬敞的女生公寓,他環顧四周,大致瀏覽了一番,屋子裡的裝修風格與家居擺設和它的女主人一樣都愛臭美,十分注重外在。
他隨意坐到一側沙發上,隨手翻看了一下擱在茶几上的雜誌報刊,有商業、有地產、也有服飾與美容,還有幾本情感類的。
“鐺鐺,你最愛的舒芙蕾新鮮出爐,快嚐嚐。”談曦端着托盤從廚房裡走出來,她把托盤擱到魏長春面前,然後摘下厚重的棉手套,直接落座到魏長春身邊,緊緊挨着他。
魏長春看了一眼與甜品店裡賣相不相上下的舒芙蕾,沒什麼胃口,他也並未疏遠談曦,扭頭看她,“談曦,你別鬧了,你不適合去我那裡上班,這麼多年沒聯繫,你不是過得挺好?何必再出現來找我?”
談曦認真凝視魏長春,他眼神沒有任何閃爍,語氣還是和多年前一樣冰冷無情,態度依舊未變,還是不能接受她,哪怕明知她喜歡了他這麼多年,從小到大。
她搖頭,然後猛地撲向他懷裡,用力摟着他不放,“魏長春!我早和你說過不下一萬遍!我當年確實腿抽筋!我沒必要拿這種事和你開玩笑,和晴晴開玩笑,我若是早知道你因爲救我而耽誤了去救晴晴,我寧願被海水飄走的人是我!你不能對我這麼狠心,我從小就那麼喜歡你,現在還是如此喜歡你,你不能因爲晴晴就不願意接受我,連一個機會都不給我,我不要,我不要!我等了你這麼多年,我沒法再等下去了,爸媽逼我相親結婚,我不願意,我心底還是放不下你,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爲什麼要狠心拒絕我……”
說到最後,談曦忍不住落淚,多年來受到的委屈與不被待見徹底發泄了出來,她抱着的男人是她一直以來就傾心的人,就因爲當年大家一起去海邊游泳,她腿部抽筋,他恰巧在她身邊,晴晴出了意外時,他沒能第一時間衝上去,他就埋怨她到現在,至今還無法原諒她,她那時候明明也很小啊,哪裡知道那麼多,哪裡會預料到晴晴也會出事。
溫香軟玉在懷,是個男人都會有所反應。
魏長春其實也不是多麼冷血無情的人,他也確實喜歡這個緊緊抱住他不放的丫頭,可他就是無法邁過當年的那道坎,心裡的那道坎。暖冬說過當年的事誰都有責任,大哥有責任,他有責任,爵霖川也有責任,可是那丫頭不明白,其實最大的責任是在他身上。
再讓他多貪戀一下她的擁抱,這次以後,他一定會下定決心與她老死不相往來。
“你說話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這樣無言以對?是死是活你給我一個痛快!”談曦沒等到他的答覆就會忐忑不安,一直以來都是她主動投懷送抱,他總是愛理不理,要麼就是不拒絕不接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她氣得退出他的懷抱,伸手捧住他的臉,讓他不能躲避她的視線,“魏長春!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明白話!我今年都三十歲了,我已經是老女人了!不,我他媽爲了等你至今還是個未開封的!再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希望你能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我,好不好?”
就你是未開封的,他媽,他也是好不好!
魏長春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從自己臉上移開,他用力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小曦,你聽好,我沒有怪過你,我是在怨我自己,當年你也只比晴晴大上幾歲而已,腿部抽筋也是意外,我只是邁不過我心裡那道坎,告訴你,我哥已經找到晴晴的下落,晴晴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們之間更加沒有可能,你也別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好好找個男人嫁了吧,上次陪你來看車的那個就——”
“你說什麼?!晴晴已經去世了?!”談曦一把推開他,驚得站了起來,眼裡滿滿的不可置信,心底的某處希冀瞬間坍塌。
即使晴晴重生在何暖冬身上,但是爵霖川和大哥都選擇不說,那麼就是代表他們的小妹已經去世。
魏長春點頭,爲了讓談曦深信不疑,還把晴晴就是爵霖川的妻子這件事說了出來。談家也是全州市上流社會的人物,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平時多少有所耳聞。
談曦連連後退,一不注意就被沙發腿一絆,給絆倒在地。魏晴一日沒有找到,她和魏長春還有可能在一起,如今魏晴被證實死亡,她和魏長春之間再無可能。
再無可能。
魏長春忍着不去攙扶,既然選擇放手,心就得更狠一些。
須臾,他起身,再次看了她一眼,“我走了,對不起。”說完再也不看她,大步走向門口,急匆匆換上鞋開門離去,生怕身後有人追上來。
室內一片靜謐,過了好久,才傳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悲傷到絕頂的哭聲。
“魏長春!我恨你!我再也不會愛你了!”
魏長春打了好幾個噴嚏,他再次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樓,
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樓,眼裡殘存了不捨與絕望,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單寶的身體已經徹底康復,暖冬也回家住了,她剛睡下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魏長生的電話。
她納悶地劃開手機屏幕接聽,“喂,哥,什麼事?”
“你二哥有沒有去找你?”電話裡,魏長生一改平日裡的冷靜,語氣有些焦急。
暖冬心頭一跳,直覺發生了不好的事,她立刻坐直身體,“二哥沒來找我,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這個點還沒有回家嗎?”
晚上十點半說晚也不晚,說晚也晚,可是魏長春鮮少這麼晚歸,即使有事也會提前給家人打個電話招呼一下,不會像今天這樣音訊全無。
“好,我知道了,他或許和同事聚餐,手機沒電了,沒事,你休息吧。”魏長生沒有多言,很快就掛斷了電話。
暖冬發愣,會是手機沒電了嗎?好像也有這個可能,現在都是智能手機,幾乎每個人都是手機控,不一定每個人都會把充電器帶着,而且就算帶着充電器,也要有地方充啊。
翻來覆去睡不着,暖冬又從被窩裡爬起來,從牀頭櫃那裡摸來手機,她想了想,給爵霖川打電話,爵霖川夜裡休息從來不關機,他希望她可以隨時能夠打電話找到他。
電話出乎意料地迅速被接通,暖冬好奇,“你還沒睡覺?”
電話裡有人在說話,好像不止一個人,片刻,爵霖川低沉的嗓音才從電話裡傳來,“嗯,還沒有,出了點事。”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詭異。
暖冬一坐而起,直接追問他是不是與魏長春在一塊。
爵霖川那裡又停頓了片刻,纔開口答覆她,“長春駕車衝入了河裡,我們在醫院,剛纔警方在問話。”
魏長春駕車衝入了河裡!
暖冬驚呼出聲,“啊!二哥是不是酒駕?!”要死了,魏長春開門做汽車生意,他對交通法規肯定很熟悉,要是真酒駕,那麻煩就大了!
“不是酒駕,他沒有喝酒。”爵霖川很快否定了暖冬的猜測,遂又問她,“睡不着?擔心長春?那你要不要過來?我去接你。”
暖冬立即點頭如搗蒜,“本來就睡不着,現在聽到你這麼說,我睡得着纔怪!你趕緊過來接我!”
來回一個多小時,暖冬趕到了醫院,爵霖川說魏長春還未醒,警方已經確定他不是酒駕,也調取了當時那段路的監控錄像在查,他過來接她的時候正在加大人手排查,估計現在結果應該出來了。
魏長春被安排在五樓的高級病房裡,魏長生、溫少卿、孫瑩姐弟倆,一個都不少。
暖冬一進去,魏長生三人就停止了說話,他們看向她,暖冬追問,“什麼情況?怎麼好端端地就把車開到河裡去了?”
“警方篩選出來那段時間的監控錄像,猜測春子大概思想開小差了,走錯了道,爲了避開一輛大貨車臨時猛打了方向盤,好在沒發生什麼大事,我們託了關係讓交警別扣他的駕照分數,損壞的公共設施雙倍賠償。”
孫皓管不住嘴巴,打着哈欠告訴暖冬前因後果。
思想開小差走錯道?!
暖冬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這錯誤簡直低級。”
“沒錯,愚不可及,我簡直不敢想象這是春子會犯的錯。”孫瑩附和暖冬的話,她扭頭看向溫少卿,“既然人沒什麼大礙,那我們回家吧,我明早還要出差,頭疼。”
魏長生適時發話,“少卿,你們回去休息,這裡有我就行。”
溫少卿也不和魏長生客氣,對暖冬和爵霖川分別招呼了一聲,就帶着孫瑩一起回去了,孫皓也打着哈欠走了。
“哥,三哥他們怎麼也在這裡啊?”暖冬落座到病牀邊,認真打量了一會兒睡着的魏長春,見他沒有大礙,就手肘部位被紗布包裹了起來,她偏頭看向魏長生。
魏長生往陪護摺疊椅上一躺,“少卿先發現的,他通知我過來的,你也回家吧,這小子要明天才能睡醒,女孩子家別留在這裡熬夜了,霖川,你幫我送丫頭回家。”
暖冬其實想留下來的,可是環顧一圈沒有她可以休息的地方,她只好跟着爵霖川離開,臨走前說她明早給他們帶早飯過來。
時間太晚,爵霖川問她要不要和他回西山大宅,暖冬猶豫了幾秒就答應了,然後給梅素馨打電話,謊稱她留在醫院陪護,梅素馨不疑有他,讓她安心待在那裡。
回到草居,時間已是凌晨兩點。
暖冬懶得洗漱,直接爬上爵霖川的大牀就睡覺,爵霖川慣她,親自端來了水盆,給她洗臉擦手,還幫她洗了腳。等到爵霖川洗過澡從衛生間裡出來,暖冬已經睡着了。
一夜無話到天亮。
暖冬被爵霖川吻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察覺爵霖川幾乎把她的全身上下都吻了一遍,她全身冒火,立即用手阻止他,“好了,好了,別鬧了,我們要去醫院的!”
爵霖川深呼吸,反覆幾次,斂起一大清早男人特有的情潮,從她睡衣裡出來,復又吻了幾遍她的小嘴,之後才放開她。
“真是磨人。”
暖冬笑着安撫他,在他耳邊柔聲哄了他幾句,總算把他給哄開心了,抱着她去衛生間洗臉刷牙。
爵霖川昨夜已經吩咐廚房,等他們洗漱完畢,阿全就打包了好幾
打包了好幾份食盒,爵霖川和暖冬在草居里簡單用了一些早飯就出發去醫院。
醫院裡,魏長春已經醒來,他拉長着一張臉,原來是一大清早醒來還沒反應過來什麼事就被魏長生劈頭蓋臉地訓話。
“你這麼大人了做事還如此衝動!這萬一要是出現個好歹,你有沒有想過我和爸媽?晴晴已經出事了,你還想讓爸媽繼續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嗎?”
暖冬咳嗽一聲,打斷魏長生的訓話,“哥,先吃飯,吃完了纔有力氣繼續說。”
她的偏幫頓時引來魏長春的不滿,後者用眼神抗議她的牆頭草行爲,暖冬對他吐了吐舌,親自打開食盒,坐到他牀沿,喂他喝粥。
爵霖川眼神一閃,他自己都沒有受到過這待遇,今天還真是便宜魏長春了,他不斷暗示自己不用計較,魏長春是暖冬的哥哥,哥哥而已。
全州市雖然大,但是一有風吹草動就瞞不住衆人的眼。
魏長春這事沒能瞞住魏寧海夫婦,他出院回家免不了一頓罵,暖冬等長輩們訓過話,她又返回到魏長春房間,目不轉睛地盯着他。
魏長春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小妹,你做什麼這樣看着我?怪毛骨悚然的。”
“毛骨悚然的是我。”暖冬狡黠一笑,她右手撐着下巴,眼珠軲轆轉悠,“今早大哥幫你辦理出院手續時,我看到一位長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徘徊在你病房口,她見我過來,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她,她轉身就走了,二哥,你昨夜開小差,是不是腦子裡就想着這女人?”
談曦早上來醫院看他了?
魏長春咳嗽一聲,眼睛一眨,佯裝驚訝地看向暖冬,“對方長啥樣?你具體形容下?會不會我是門店裡的銷售經理?”
暖冬不客氣地附贈魏長春一個白眼,“你就裝吧,要是你公司的人,有什麼不敢進來看你的,我看就是對方喜歡你,你不接受人家,要麼就是你與對方有感情糾葛,你給我老實交代,那漂亮女人到底是誰?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去問大哥,大哥多少會知道一些。”
暖冬說完作勢起身要走,卻被魏長春拽住手腕,“行,行,二哥怕了你了還不成嗎?你給我坐下,不要去和大哥說。”
“那你告訴我對方是誰?你昨晚到底怎麼回事?”暖冬復又笑眯眯坐下,她可不是故意探聽他的感情之事的,只是昨夜那事太嚇人,男女感情之事本就複雜,搞成魏長春這樣的雖然也不少,但到底是她的親人,她不想他繼續出事。
魏長春自然不會說出所有的事實,他說一半留一半,“她叫談曦,從小算是與我青梅竹馬長大,這丫頭從小就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她,這幾天她跑去我門店,還投了簡歷要應聘,我就去找她說了她一頓,昨晚我真的沒有在想她,我在考慮其他的事,再加上我晚上視力不好,沒戴眼鏡,一不小心就開錯了道,還有那大卡車司機闖紅燈,二五一湊頭才發生這倒黴的事。”
暖冬抓住了魏長春話裡的幾個關鍵詞,談曦,青梅竹馬,近視眼等。
魏長春確實有些微近視,很輕微的度數,她在魏家的那一個多月,曾經看見他晚上戴過眼鏡,這點確實可以說通,不過她對談曦這個女人很有興趣,據她的第六感來看,魏長春不像對談曦沒有感覺。
“哦,我知道了,原來如此,二哥,那你好好休息,我下樓幫媽媽做飯。”
“嗯,去吧。”
暖冬從魏長春房間裡出來就回自己的房間,她打電話給爵霖川,“喂,霖川,你知道談曦嗎?婦幼保健院談院長的掌上明珠?”
“知道,她和長春從小經常玩在一起。”爵霖川直接給了暖冬答案,而後又敏銳地捕捉到一些信息,“你怎麼會提到她?還是說長春昨晚那事與談曦有關?”
快要到十點半了,這個時間點不方便與爵霖川多聊,暖冬按捺住好奇心,長話短說,“霖川,下午你來接我,我們當面聊。”
“好,下午見。”
下午兩點,爵霖川來接暖冬回家,暖冬把人帶回了自己家,梅素馨剛好在家包糉子,再過幾天就是農曆端午了,餐廳裡的糉葉香都飄到了客廳裡。
暖冬要過去幫忙,被梅素馨打發走了,“你別給媽添亂,讓你包個餃子都能弄出四不像出來,你可千萬別來糟蹋我的糉葉,這可都是你大姨特地從鄉下的朋友那裡採摘託人帶給我的。”
暖冬吐了吐舌,轉身拉着爵霖川上樓回房。
她臥室裡的牀單被套今天要換,梅素馨忙着包糉子沒空幫她更換,這下爵霖川在,她剛好找到了幫手,她一邊支持爵霖川做事,一邊與他說起談曦的事。
“我二哥撒謊,依我看他和談曦的關係絕不像他說的那樣簡單,他說談曦單戀他,我纔不信,我看二哥也喜歡那人,他還不至於爲工作的事想到出車禍。”
“草草,其實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爵霖川把被子疊起來,抱起來放到旁邊的沙發上,與她一起揭了枕頭套和牀單,之後又一起換上乾淨的。
暖冬的手一頓,哪還有心思換被套,忙不迭坐到牀沿,拉着他一起坐下,“什麼事?難不成二哥與談曦的事與我有關?不,與晴晴有關?哎呀,不對,晴晴就是我!”
爵霖川勾脣一笑,揉了揉她的臉,忍不住湊近她親了幾口,“沒錯,確實與
錯,確實與你有關,我能理解長春爲什麼一直單身到現在,也能理解他不接受談曦的原因,如果你想聽,那麼給我一點甜頭如何?”
暖冬無語,這男人現在越來越會精打細算了,特別是對他應得的福利絲毫不手軟,總是變着法子要和她親密。
暖冬想要知道背後的事實,於是只好抱着爵霖川,讓他吻自己。倆人糾纏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更換被套。
“當年你們一家人去虹灣小鎮海邊游泳,其實談曦也在那裡,她是被長春帶過去的,你出事時,談曦剛好腿抽筋,長春就在談曦旁邊,他出於本能先救了談曦,等回頭再去找你,你已經不見蹤跡,那時候魏叔與單姨在酒店裡午休,又是酷暑時間段,海邊游泳的人很少,爲此,長春多年來不與談曦接觸,即使談曦上杆子追求他,也被他拒絕,我和少卿分別問過他,他說他邁不過心裡那道坎,一日沒有找到你,他就不會一日與人談戀愛,更不用說對方還是談曦,現在他們都知曉你就是晴晴,我估計長春應該是和談曦徹底做了了斷吧。”
暖冬愣在原地,她都不知道魏長春背後還有這樣一件事,當初她總感覺他是太監總管,整個人陰得狠,原來他不是故意這樣的,他心裡對她有愧疚,認爲沒有第一時間去救她,所以多年來封閉了自己的心,不談戀愛,甚至拒絕了談曦。
她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講,想笑,笑不出來,想哭,又哭不出來,她擡頭看向爵霖川,“霖川,你相信我嗎?我其實不怪我二哥的,即使現在知道整件事的真相,我也不怪我二哥,按照你說的,談曦當時腿抽筋,二哥就在談曦旁邊,他於情於理都要救她,我的出事是意外,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竟然爲了我而單身這麼多年,還爲了我拒絕了談……我感覺壓力好大,我感覺自己一無是處,給所有人帶來了災難,大哥、二哥、爸媽——”
“不要這樣說。”爵霖川伸手抱住她,見不到她這樣自貶,“丫頭,你很好,非常好,我剛認識你的時候,就被你的笑容所吸引,你和阿全鬥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在笑,你小時候的意外,大家都沒有預料到,你不要有壓力,我選擇告訴你,就是希望你能去說服長春,他的心結是你,只有你能打開,長春應該得到幸福。”
然而,還沒有等到暖冬去和魏長春談心,全州市的新聞媒體就曝光了一則喜事——談、謝兩家結爲秦晉之好,兩家子女不日成婚。
哪個談?當然是本市婦幼保健院院長的掌上明珠——談曦。
哪個謝?當然是本市最大的銷酒商的大公子——謝安。
“謝安與談曦?臥槽!臥槽!奶奶的熊!”孫皓一連幾十個咒罵脫口而出,各種髒話信手拈來,文雅的,粗俗的,只有你沒聽過的,沒有你想不到的。
暖冬扳着手指頭默數,想要計算一下孫皓說了多少個特殊的詞彙,有隻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幼稚的行爲。
她偏頭看向大手的主人,對他甜甜一笑,示意他放心,她不會多想。
爵霖川見她這樣,捏了捏她的手,握住不放。
這邊廂倆人柔情蜜意,那邊廂孫皓繼續在叫罵,溫少卿與孫瑩不爲所動,也在卿卿我我互相餵食甜品,只有魏長春一人皺着眉頭,一言不發看向窗外。
孫皓說得口乾舌燥,卻發現沒有人附和他,頓時沒了數落的心情,他兩手叉腰,鬱悶地瞪着屋裡的其餘五個人,“嘿,你們幾個倒是說句話啊?怎麼一個個都和啞巴似的沒反應?搞得我好像被戴了綠帽一樣,明明我和謝安與談曦都沒什麼瓜葛!”
被戴了綠帽的魏長春,哦,不是,是壓根沒有機會能夠戴上綠帽的魏長春,依舊沒啥特別的表情,只是拉長着一張臉。
孫瑩環視一圈,率先開口搭腔,“秦芳菲坐牢了,一坐就是十年,這世上像我們爵爺這樣癡情的男人到底比較稀有,謝家又不只有謝安一個兒子,他要奪權,當然要聽從父母之命,更何況他當初也只是與秦芳菲訂婚,說句難聽的,他其實沒有任何對不起秦芳菲的地方,是秦芳菲一直在利用他,他甘願被利用而已。”
暖冬眼睛一亮,頗爲贊同孫瑩的點評,“沒錯,謝安長得又不差,還這麼年輕,讓他一直單身肯定不可能啊,他總歸要找個女人結婚,那個談曦,我雖然未親眼見過,不過我看過她在網上的照片,大美女一個,學歷與能力都挺強悍,挺好的一姑娘,估計能夠鎮得住謝安,我是贊同他們兩家結爲姻親的,畢竟我樂於見到所有人都遠離秦芳菲。”
暖冬的最後一句話點了爵霖川一番,爵霖川無聲苦笑,眸光專注地凝視暖冬,向她坦陳他的清白。
“小瑩與五妹說的都言之有理。”溫少卿抽出紙巾給孫瑩擦嘴角邊上的冰淇淋,“別人的事我們管不着,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小舅子,你就別瞎操心了,還是說你喜歡談曦,見不得她嫁給謝安?要是這樣,姐夫幫你把人搶過來如何?來一次搶婚,順便也幫你這個孫氏小開再打響名聲,給家裡貢獻點業績。”
心理醫生說話就是會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孫皓被溫少卿噎得紅了臉,他忙不迭看向魏長春,指望這傢伙幫自己說話,沒想到,這傢伙還是傻不拉幾地看向窗外,窗外有啥好看的?不就是陽光和花草樹木嗎?!
孫皓
孫皓咳嗽一聲,走到魏長春面前,擋住他的視線,“喂,春子,給我們大家一句話,這談家丫頭你到底要還是不要?”
魏長春收回視線,看向孫皓,“與我有何關係,你要是喜歡你就去追,現在還來得及。”
“臥槽!我喜歡你妹啊!”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孫皓一氣之下扭頭就走,再也不趟這渾水。
溫少卿與孫瑩隨後也離開了。
爵霖川有事要去辦,他對暖冬交代晚點過來接她回家,暖冬會意,把他送到門外,擁抱他了一下,讓他專心去處理工作。
暖冬回到魏長春房間,站到魏長春面前,直視他,“二哥,我都知道了,我想說你完全多慮了,我一點都不介意你和談曦交往,你用不着爲了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別說我當時年紀小,就是擱到現在,我也不會怪你,你何必把自己一直侷限於過去呢?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都要向前看,你看媽媽不也是挺過來了?她甚至還不知道她的晴晴還以另一種方式活在世間,就活在她的身邊,你都知道晴晴就是我了,你更應該想開點,大哥也沒有爲了我不戀愛不結婚啊?你那麼聰明,四哥那樣糊塗的人都知道替你急,你難道就不急?就眼睜睜地看着談曦嫁給謝安?”
魏長春還是沉默不語,不過表情已經有所變化。
暖冬再接再厲,直接一屁股坐到他旁邊,“當年若是我在你旁邊,我或許不會出事,我們或許就不會以現在此種方式交談,可是你想過沒有,我與談曦調換,估計你一樣也會捨不得,也會自責,二哥,人這一輩子得有幾個盼頭,這情愛也是一樣,與其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還不如一直單身呢,你看我和霖川,我和他當初誤會那麼深,我現在不是照樣早早原諒了他?說到底還是心裡捨不得放開他,放開他就等於捨棄了幸福,幸福有很多種,可是找一個我愛他、他愛我的人結婚更能使自己幸福。”
“我呢,非常贊同三哥的話。”暖冬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繼續煽動他,“既然捨不得就去搶婚唄,反正他們還有一段時間纔會結婚,你還有時間把人搶回來,你的身價不比謝安差到哪裡去,何況談曦向着你。”
暖冬說完她該說的就離開了,單寶也包了糉子,各種陷的都有,她特地留着肚子來吃。
接下來的幾天,魏長春那裡沒有任何消息傳來,談、謝兩家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暖冬私下裡問爵霖川,魏長春到底會不會去找談曦,爵霖川言明他們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之後的事他們用不着管,讓魏長春自行去考慮。
西山,爵家大宅。
暖冬今天被爵霖川接來量尺寸,爵母已經開始着手準備他們的婚服,暖冬規規矩矩地立在原地,任由三位老師傅拿着尺子給她量來量去,好半晌才結束這非人的折磨。她回到草居後就徹底攤在沙發上,耍性子讓爵霖川給她按摩腰部。
“你快給我揉揉!我站得腰都酸了!你們家這幾位老裁縫也真是的,量尺寸也錙銖必較,吵得我頭疼。”
爵霖川乖乖聽話,半蹲着身子靠着沙發,兩手有章法地給她的腰部進行按摩,“你別抱怨他們,他們也是爲你好,省得做好後試穿發現不行還要改。”
這丫頭站了小半個小時就鬧着喊腰痠,這若是以後被他欺負,可怎麼得了,那還不徹底折騰慘他。
暖冬哪裡猜到爵霖川腦海裡的粉紅遐想,她哼哼唧唧,“早知道還不如穿婚紗結婚呢,折騰什麼中式禮服啊,喂,霖川,接下來還會不會有諸如此類的事情?”
爵霖川勾脣一笑,決定暫時不告訴她,事情多着呢,需要她配合的更多,現在告訴她只會讓她厭煩,擺臉色給他看。
“暫時沒有,有的話我會提前通知你。”
暖冬重重一嘆,“那就好,再來一次罰站,我可受不了,嘶——你輕點,腰都快被你揉斷了!”
擱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爵霖川轉身拿起自己的手機,一邊與人通話一邊不忘給暖冬繼續按摩,“喂……好,知道了,下午見。”
“誰下午過來?”暖冬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依稀猜到給爵霖川打電話的是熟人。
爵霖川放下手機,繼續加大手上的力道,“夏瑾瑜回來了,長生約我下午一起去虹灣福利院。”
夏瑾瑜回來了?!
暖冬一激動就翻身坐起,她抓住爵霖川的手腕,“帶我去,否則我就不讓你去!”
“怎麼,你怕和我哥一起揍夏瑾瑜?”爵霖川有些吃味,這丫頭此刻的表情出賣了她,她在擔心他們會對夏瑾瑜不利。
暖冬怎會看不出爵霖川的小心眼,她一把摟住他的脖頸,把他帶到自己懷裡,“我不是擔心這個,怎麼說我也是當事人,我跟着你們過去沒什麼不對,再說我都要和你結婚了,你還在吃哪門子的飛醋?”
爵霖川順勢把她壓在沙發上,準確無語地找準她的小嘴,狠狠地吻了吻,“我還就是吃醋了,我就是不想讓你們見面,草草,你確定你要去?”
爵霖川還是習慣稱呼她爲草草,叫了那麼多年的名字,讓他突然改口,一時還無法適應。
暖冬乖乖地躺在沙發上讓他索吻,儘量安撫他,免得自己還沒和他結婚就被他因爲嫉妒拆穿入腹,片刻,等他放開她,摟着她坐起來,她纔對他點頭。
“我不去,你纔會胡思亂想,我去了,和他見面,你就會發現我對待他的態度如何,省得你以後總是拿他做文章欺負我。”
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爵霖川微微思忖了片刻就頷首同意,“那好,我再和長生說一聲。”
虹灣小鎮,虹灣福利院。
這一次過來,暖冬的心情非常複雜,來的路上,她幾乎就沒怎麼開口,好在爵霖川慣她,頗爲配合,也很少開口說話。
魏長生兄弟倆一起來的,暖冬還惦記談曦那件事,奈何現在不是聊這事的好時機。一行四人分別從車上下來,走進了虹灣福利院。
虹灣福利院還是她去年來過的那副樣子,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這個時間點,孩子們在草地上踢球跳繩,邊上有三四個工作人員在看護。如今的院長早已接到通知,早早地就等候在大門口,畢竟魏家與爵家依舊在捐資。
魏長生省去寒暄,直接開口,“夏瑾瑜在哪?”
院長也是過來人,察覺出今日陣勢非同尋常,她恭敬地回答,“小夏在檔案室,他讓我領各位直接過去。”
檔案室。
暖冬眼睛一眨,看來瑾瑜也是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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