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雙平淡無波的黑眸,穆媛感覺本來要說出口的話頓時一噎。
自從那天兩人從席家離開之後,就沒有見面,穆媛就已經做好了當陌生人的打算了,所以那天在咖啡廳無意間見到席景嚴,對於他的態度,自己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都已經說好了橋歸橋路歸路了的,雖然心裡還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是正常。
剛剛本習慣性的想要質問席景嚴,但是看到他神色的那一刻,穆媛才猛的想起,兩人現在至多就算個比較熟識的朋友了。
席景嚴對於別人,一向都是這個臉色的。
想到此,心理有些不舒服,但是穆媛沒有表現出來,沉默了半晌之後,開口說道:“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我已經託人幫我查了,我不靠近遲騁。”
聞言,席景嚴本就沒有什麼表情的俊臉頓時變得有些微妙,他看了穆媛一眼。
心道,託人了?
託誰了?
陸寧遠?
“陸寧遠?”這麼想着的,席景嚴看着穆媛,說出了這三個字。
他看着穆媛的眸子當中,幾不可見的透着一點不悅。
但是被他隱藏的很好,不易讓人察覺一般。
穆媛心裡有些不舒服,更不想去看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俊臉,自然沒有察覺什麼,說道:“不是,是蕭逸,我大表哥。”
“原來是大表哥。”席景嚴點了點頭。
沒有說蕭逸,而是直接說了大表哥三個字,穆媛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是我大表哥。”
聞言,席景嚴沒有理穆媛的話,而是轉身,手無意識的敲打着窗戶邊的欄杆。
他的西服外套,蓋在了穆媛的肩膀上,所以此時上身僅僅只着了一件白色的襯衫。
這邊順着月光照耀下,穆媛看着那張精緻的側顏,只覺得他抿着的弧度,似是更冷了一些。這就是有時候席景嚴會帶給別人的感覺。
狂妄自大,自視甚高,這些評價都是因爲這個男人有限的娜性,不願在沒用的地方上面浪費時間虛與委蛇。
沉默了半晌,席景嚴開口了。
他瞥了穆媛一眼,輕輕哼了一下,說道:“遲騁是老江湖了,這次他有一個項目開發的方案欠妥,一直想買一個更好一點的設計版權,剛好,我手裡就有一個,這種項目開發對e.d來說耗時又耗力,而遲騁就不一樣了,若是能和遲騁合作,也能爲e.d打開一個新渠道,這件事是在我的考慮範圍內的。”
席景嚴見穆媛要說什麼,不待她說,就繼續說道:“蕭家和遲騁的往來不多,能接近他知道的東西也是有限的,至於陸寧遠,你就更別指望了,那小子指不定在打着什麼主意呢。”
“你....”穆媛一愣,沒想到席景嚴真的想的這麼多。
席景嚴臉色不變,看着穆媛,眸子有些幽深,又帶着些許平日的倨傲,說道:“穆媛,這件事過去這麼多年了,在商場上,誰是誰非早就分不清楚了,到現在你突然要調查遲騁,你到底怎麼想的?”
他抱着胳臂看着穆媛。
精緻的眉頭微微蹙着,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篤定。
聞言,穆媛挑眉,故意挑眉,看着席景嚴沒好氣的說道:“我能想什麼?”
席景嚴挑眉。
聽到穆媛這麼說,面上不顯,心裡卻不自覺想,她還不知道想什麼?
誰也沒她穆媛機靈啊。
見席景嚴不說話,穆媛知道瞞不過他,說道:“你知不知道北城東郊有幾個酒莊,你知道現在在誰名字底下嗎?”
“哪幾家?”席景嚴挑眉,蹙眉說道:“酒莊那麼多,我哪知道。”
“也對,你席總都和特供的酒,什麼好酒都是人家給你端到跟前去,自然記不得。”穆媛見此,臉上帶笑,但是語氣不自覺有些酸味。
“酒莊是吧?回頭我給你查查還不簡單。你查那酒莊做什麼?”席景嚴被穆媛的那個眼神看的心裡沒好氣,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怎麼鬆動,頓了頓,又問道:“那酒莊以前是你們穆家的?”
聞言,穆媛沒有說話。
見此,席景嚴心裡就有數兒了。
輕輕哼了一聲,想要回酒莊你就說想要回酒莊唄,這穆媛,這些事跟他說說怎麼了?
“酒莊的事,我會想辦法給你套回來的。”席景嚴理了理襯衫的袖口,淡淡說道。
穆媛頓時蹙眉,說道:“你怎麼要?那酒莊肯定是在遲騁手裡,幾個破酒莊,雖然不值什麼錢,但是遲騁吃進去的,你還能指望他能給吐出來?”
穆媛突然有些激動。
那酒莊是父親生前最喜歡的,也是穆媛從小去過的最多的地方,所以比較掛念,但也僅此而已。
那年出了那麼多事,她一直以爲酒莊是在陸寧遠名下的,但是現在發現,原來不是。
當年只是在陸寧遠的身上掛了個名,很快就轉移到了遲騁的名下了,酒莊的秒益也就直接進了遲騁的口袋,只不過這幾年,都沒有人關注那酒莊而已。
聽到穆媛的話語,席景嚴的眸子當中閃過一抹訝異。
隨即眉頭一沉,有些諱莫如深,說道:“自然是怎麼吃的,就怎麼吐出來。”
雖然眉頭微微沉着,但是席景嚴這話說的卻很輕鬆。
穆媛一急,說道:“席景嚴,我也沒說要那酒莊,遲騁是s市的地頭蛇,你...你以爲這裡還是北城嗎?”
聞言,席景嚴整理袖口的手再次一頓。
細細的打量了穆媛兩眼。
蹙了蹙眉,有些莫名的看了穆媛一眼,說道:“穆媛,遲騁也是人,你是看不起我還是把遲騁看的太高了?”
“你.....”穆媛蹙眉。
隨即席景嚴眸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何況,穆小姐,你我已經離婚了,我何必爲了你那幾個酒莊子就去得罪人?”
說罷,挑眉看着穆媛。
那‘穆小姐’和‘離婚’都好似被男人刻意的咬重了一般。
頓時堵的穆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隨即,穆媛小臉僵了僵,說道:“席總說的對。”
席景嚴看了穆媛一眼,沒有說什麼,直接走了出去,同時和穆媛說道:“跟我來。”
穆媛看了眼自己肩膀上的西裝外套,只得跟了過去。
一出陽臺,本以爲席景嚴已經走遠了,沒想到就在陽臺邊等着她。
穆媛有些不自在,問道:“幹什麼?”
“帶你見見人。”席景嚴說的隨意,步子也透着慵懶隨意。
穆媛也不再說什麼,後來穆媛才發現,原來席景嚴帶她見了不少和遲騁有過合作的人,大企業的,這人就會向人家表示有合作意向,小企業小團隊也會向人家拋出橄欖枝。
雖然席景嚴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這種事做起來又得心應手。
穆媛才發現,原來剛剛不少都是和遲騁或合作,或是關係不錯的。
穆媛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打算做什麼?”
席景嚴拿起兩杯香檳,遞給穆媛一杯,聞言,眼皮動了一下,挑眉,說道:“光從正面下手,遲騁就會把弊處亮給你看嗎?自然是從這些人嘴裡旁敲側擊比較好,跟這種人打交道,沒有一定分量的籌碼,怎麼要東西?”
穆媛一愣。
就在這時,在她還沒消化完這些話的時候,席景嚴就轉身去和另外一個老總說話了。
不知是不是有重要的事,就沒有介紹穆媛。
穆媛愣怔時間,就見霍錚站在她身邊。
嘴角微微下墜,眉頭也幾不可見的皺起了一點,明顯是有些不高興的。
“你前夫這人可真有意思。”霍錚說道。
穆媛還記得剛剛席景嚴噎霍錚的那幾句話,莫名的,心下有些覺得好笑。
又覺得不合適,忙不迭的認真說道:“他那人嘴損,心眼兒小,你大氣一點,別與他見識。”
聽到穆媛這麼說,霍錚的臉色稍霽,然後才問:“你們沒事了吧?我現在帶你走,你那前夫還會不會再把你藉故帶走?”
穆媛看了眼正和老總說事情的席景嚴,然後又看了眼有些憋屈的霍錚。
再想到那人那句話,說道:“他大總裁,他忙他的,管不着我,咱們走。”
穆媛說罷,就率先走在了前面,見此,霍錚看了眼向這邊看過來的席景嚴,不由得看向席景嚴的目光當中多了一抹得意。
此時席景嚴身邊的,都是幾個s市數一數二的人物。
他能就這麼撇下這麼幾位跺跺腳,s市震一震的人,然後過來追穆媛?
儼然是不可能。
所以,席景嚴臉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悅從眸底一閃而逝,就這麼看着穆媛和霍錚走了出去。
該死的!
“席總,在看什麼?”一個老總循着席景嚴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滿場交際的男男女女。
聞言,席景嚴身子一頓,不着痕跡的側身,擋住了門口那邊的視線,說道:“沒看什麼。”
剛剛都拉着穆媛在人前介紹過一遍了。
現在讓別人看到席太太和別的男人同進同出算怎麼回事?
想到此,席景嚴嘴角微微抿了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