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司空家的雕花窗子望去，是一片有假山有流水的花園。
司空太太站在窗前，目光冷漠得像是結了一層冰。
喻言有些緊張地站在她身側，“媽，您找我有什麼事？”
司空太太淡淡開口，“你看外面，美嗎？”
喻言不解地順着司空太太的目光看去，即使已經到了秋天，司空家花園裡的花依舊爭奇鬥豔。不知道園藝工人究竟用了什麼法子。
司空太太就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司空家的園藝工人與別處不同，他們懂得萃取植物的毒液來培養鮮花。所以你看到的那些花，美則美矣，只是早已經渾身是毒。”
喻言還是沒有明白，“媽，我不懂……”
“你早晚會懂！”司空太太冷笑着，“司空家的女人就像是那些花，表面上光鮮亮麗，其實早就已經受盡磨練，也就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做司空家的女主人。”
喻言只覺得今天的司空太太和往日太不一樣，讓她不禁打了個寒噤。
“喻言，你是司空家的大少奶奶，將來是司空家的女主人，侍奉丈夫是你的責任。”司空太太的眼睛緊緊逼視着她。
“是，媽，我記下了。”喻言乖巧地應了。
“不，你沒有記下！”司空太太的聲音有些大，“儘快，和老大生下個孩子，不要等到讓別的女人代勞的那一天！像昨晚那樣的事情，絕對不能再有，聽到了嗎？”
喻言聽得雲裡霧裡，但有一點她總算明白了，司空太太要她儘快生個孩子。
雖然有些爲難，她還是點點頭。
司空太太這才漸漸地恢復成了往日和藹的模樣，衝喻言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花園的深處，花開得最豔的地方，那一幕司空太太永遠都忘不了。
曾經有一個女人，就在那裡，捂着自己的臉痛苦的嚎叫，那撕心裂肺的呼喊日日夜夜折磨着司空太太，提醒着她曾經犯下的罪孽。
可是，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她的選擇恐怕不會變。
中午時分，喻言手裡提着煮好的刀削麪，笑盈盈地來到了司空羽的錄音室。
司空羽正用手拄着桌子，手指輕敲着桌面，見到喻言眯了眯眼，開着玩笑，“等了一中午，你是成心要餓死我？”
喻言撇撇嘴，將麪條放在桌子上，“是，那羽少爺還吃不吃？”
司空羽一把奪過喻言手裡的筷子，十分愜意地吃起來。
喻言則十分好奇地打量着錄音室。
小時候的夢想就是做個歌唱家，如今似乎夢想就在眼前，但她永遠也觸不到了。
司空羽擡頭，正捕捉到她那雙大眼睛裡充滿渴望的眼神。
他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一隻手搭在她肩膀上，將她攬到自己這裡，“怎麼樣，想不想玩玩？”
喻言的眼睛裡面立刻放着光，“我可以嗎？”
司空羽嘴角噙着笑，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樣，“當然，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
說完，他走到製作人旁邊，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製作人回過頭來，用眼睛瞄了一眼喻言，皺着眉頭，看起來有些火大，卻還是點了頭。
他衝正在裡面錄音的歌手陸薇擺了擺手，示意她出來
。
陸薇是個十分有潛力的年輕女歌手，長相甜美，聲音也很有特點，剛剛拿過最佳新人獎，深受制片人的賞識。
她十分不解地走了出來，“怎麼了？”
製片人指了指喻言，“先讓她進去試試。”
陸薇倒沒有多想，這首新歌她錄了好多遍，都沒有達到製作人的要求。
休息一下，找找感覺，也好。
喻言很不好意思地對着陸薇和製作人鞠了一躬，走進了錄音棚。
錄音棚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很新奇，戴好麥，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歌手了。
她隨意撿起方纔陸薇留在裡面的曲譜，看了一會兒，清了清嗓子。
製作人完全沒有興趣去聽她唱歌，乾脆丟下耳麥，坐到一旁和陸薇討論整首歌的感覺。
司空羽卻在製作人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戴好耳麥，對喻言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喻言受到鼓勵，按照曲譜，肆意地唱了起來。
“徘徊過多少寂寞雨巷，你築起愛的心牆，枕頭之上的記憶，是一個人流浪的形狀……”
起初她還有些緊張，聽起來聲音有些乾澀，可是越到後面，她的聲音的優點便越能夠被釋放出來。
司空羽頗有些驚喜地看着喻言，就像是發現了一塊新大陸。
他衝製作人招手，“老周，你過來聽聽。”
製作人周海頗爲懷疑，“我正忙着幫陸薇找感覺，你自己先聽。”
司空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站起來直接把周海拉了過來，按到座位上，給他戴好耳麥。
周海還想要把耳麥摘掉，卻在聽到喻言的歌聲之後聽下了一切動作。
他整個人就像是個木頭人一樣，彷彿整個靈魂都被這個聲音吸走了。
曾經，就有太多人，說他是個音樂的瘋子。
喻言投入地演唱着，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的人，直到一曲唱完，她滿意地衝司空羽笑了笑，走出錄音棚。
司空羽遞給她一瓶水，“不多唱一會兒？”
喻言笑了出來，司空羽是把他的錄音室當成KTV了？
她搖搖頭，“不了，我一會兒還要回家一趟。”
喻言所指的家，是喻家，她所謂的孃家。
根據習俗，新婚夫婦要在結婚的第二天回婆家，第三天回孃家。
司空老爺聽說喻言在鄉下有個奶奶，還特意囑咐，第四天要回鄉下。
司空羽自然明白，“大哥一會兒來接你嗎？”
喻言的神色有些暗淡，“你大哥很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司空羽凝着眸子看着清麗的面龐，“沒關係，大哥沒時間，不是還有我這個弟弟嘛，一會兒我送你走。”
“走什麼走，誰都不許走！”周海突然從旁邊冒了出來，直接擋在了司空羽和喻言之間。
喻言嚇了一跳，直往後躲，司空羽也有些不滿，“老周，你幹什麼！”
周海的目光卻一直在喻言身上，“行啊你，司空羽，身邊有這麼塊寶貝你都不早告訴我。”
喻言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司空羽緊了緊眉，“你別亂來啊。”
說完，司空羽又指着周海向喻言介紹，“他是周海，我的金牌製作
人，你別看他年輕，還真有兩下子。”
周海又往前湊了湊，用一種具有誘人力的笑容，“想不想發單曲？《雨巷》這首歌真的太適合你了！”
周海此話一出，一直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陸薇，臉刷得一下白了。
喻言心裡對音樂的渴望，就像是沙漠裡的人，對綠洲的感情，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她面前，她不捨得拒絕。
可是，當她看到陸薇慘白的臉色和緊咬地嘴脣時，她卻做了另外一個決定。
她不能隨便奪走，別人珍愛的東西。
她微微衝周海頷首，“謝謝，可是我不想發單曲。”
周海的眼睛裡面帶着些許失望，“不要這麼快就拒絕我，再考慮考慮。”
作爲一個音樂天才，還從來沒有人這樣直截了當地拒絕過他。
“不用考慮了，我已經決定了。”喻言禮貌又客氣，這次卻回答得更快。
周海只好作罷，嘆了口氣，衝陸薇擺擺手，“你進去吧，我們繼續。”
喻言看着陸薇走進去，眼睛裡面又流露出羨慕來，她不知道，把機會就這樣推掉究竟是對是錯。
司空羽又將胳膊搭在頭的肩膀上，“後悔了？”
喻言輕輕地搖頭，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裡面的陸薇半點。
司空羽微笑，“放心，老周盯上你了，以後機會多得是。”
喻言不解地回過頭，又掃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哎呀，我該走了。”
於此同時，錄音室附近，緩緩駛來一輛勞斯萊斯。
司空昊坐在車子裡面，熄滅了手裡的香菸，拿起電話。
儘管十分愛惜自己的身體，可是自從那年之後，吸菸成了他不願戒掉的癖好。
喻言口袋裡的手機劇烈的震動起來，看到號碼，她愣了一下。
司空羽看到她的表情，心中便已經明白，神色不禁稍斂。
喻言接起電話，“喂。”
“我在外面，你現在出來。”司空昊用命令地口吻。
“啊？”喻言反應了一下，終於明白了司空昊的意思，可是某人早已經將電話掛掉。
司空羽將成麪條的餐盒還給喻言，“去吧，別忘了明天繼續送。”
喻言捧着飯盒急匆匆跑了出去，就看到了司空昊那輛尊貴的座駕。
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喻言繫着安全帶，“其實我可以自己去的。”
司空昊眉毛一緊，“你想讓你父母認爲我們不和？”
喻言住了口，她早該想到，他不過是個演戲的高手。
他卻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遞給喻言一個購物袋。
喻言不解地接了過去，打開一看，是一件水藍色的***長裙。
她擡眼望向俊逸到讓人窒息的司空昊，有些不可思議，“這……是買給我的？”
司空昊冷着臉，什麼也沒說，只是將她身上的裝束淡淡掃了一遍。
她立即明白了，司空昊這是嫌棄她身上的地攤衣裳。
司空昊深邃的目光望向前方，“換上。”
喻言好像沒聽清他的話，眨了眨一雙大眼睛，“現在？在這？”
司空昊不耐煩地皺着眉，直接將她扯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