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喬伊扛着喻言終於跑到了謝少賢的車前,將她塞上車,把車門鎖好,自己坐上了駕駛座,開着車一路狂飆,向江野別墅駛去。
幾輛車在後面追了一會兒,無奈速度跟不上謝少賢的那輛邁巴赫,眼看着追進了市區,再沒有機會動手,便只好作罷。
車子在江野別墅門前停了下來。
喻言坐在車裡,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呆呆地一動不動,眼淚乾了又流出來,流出來又幹掉。
喬伊打開車門,將喻言扶出來,按響了門鈴。
司空昊已經是第三次看錶,喻言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好在他知道她和謝少賢在一起。
多年來他和謝少賢的打交道,讓他們彼此之間都太瞭解,謝少賢對喻言的鐘情,令他絕對不會讓喻言有一絲一毫的危險。
已經叫了凱文來,男人正準備出門去找找喻言。
門鈴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司空昊走到門口,在可視屏上一眼就看到了喬伊一張溼淋淋的臉緊緊繃着。
司空昊的眸光頓時一斂,心裡倏忽一沉,立即將房門打開。
在喬伊的身旁,喻言臉色慘白,像一具殭屍一樣站在那裡,一道閃電劃過,光線打在她的臉上,卻絲毫沒能讓她有片刻回神,臉上也見不到半點血色。
男人臉色一暗,“喻言。”
喻言聽到男人的聲音,終於緩緩擡頭,在對上司空昊眼睛的一瞬間,所有的情緒都在那一刻爆發。
她猛然撲倒司空昊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昊,我們快去救少賢,快去!”
司空昊摟住渾身溼淋淋的她,看向喬伊,“發生了什麼事情?”
喬伊的拳頭緊緊攥住,“在機場附近的碧山茶園,我們遇到了襲擊,總裁受了傷,爲了讓我們先走,自己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喻言的頭埋在司空昊的懷裡,低低地嗚咽着,“都怪我,他們要殺的人明明是我,是我連累了少賢。”
司空昊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輕輕拍了拍喻言的後背。
謝少賢陪伴了喻言那麼多年,對她來說是永遠都抹不去的記憶,如果這次真的出了什麼事,恐怕喻言會內疚自責一輩子。
更何況,人生能夠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十分難得,他和謝少賢早已習慣了相互打壓,卻也在不知不覺中惺惺相惜。
“凱文,把鷹組犬組的人全都帶上,跟我走。”
凱文立即點頭,喬伊上前,“我也跟你們一起去。”
司空昊看了一眼懷裡的喻言,“你的體力消耗不少,留在這裡休息,幫我好好照顧喻言。”
喬伊還想說什麼,凱文看了他一眼,“你留下吧,喻小姐不能沒有人照顧,我跟我總裁這麼多年,配合起來會更默契。”
喻言抹了一把眼淚,“昊,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
司空昊的大手按了按她的肩膀,俯下頭看着她,“我知道你擔心謝少賢,但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再出去。”
喻言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點了
點頭,眼睛裡的眼淚還未乾,“昊,我相信你,一定要把少賢帶回來。”
司空昊向她鄭重地點點頭,帶着凱文離開了。
喻言看着司空昊離開的背影,眼前突然一黑,幸虧喬伊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喻家的小洋樓裡。
此時的張蘭芳,正因爲之前和喻偉中大吵了一架,心裡面憋着火。
喻可馨在房間裡面勸了她半天,“媽,你忘了以前是怎麼教我的了?我在外面也不好混,現在你不還是要仰仗着爸爸麼?兩個人都那麼多年了,又何必吵成這個樣子,到頭來苦的布還是自己?”
在喻可馨的勸說下,張蘭芳才終於親自去廚房燉了一鍋雞湯,想給喻偉中端到書房,兩個人大事化小。
喻偉中正站在書房的窗口,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陷入深深地沉思。
書房的門被敲響了兩聲,錢立明從外面走了進來,黑着一張臉看着喻偉中的背影,語氣沉重,“老爺。”
喻偉中沒有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嗯,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錢立明將頭垂了垂,“是屬下辦事不利。”
張蘭芳剛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的喻偉中沉着聲音:“說說,怎麼個不利法?”
錢立明一頓首,“我們的人本來要去殺喻小姐,可是當時謝少賢也在場,所以我們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想把他們全都解決,但是沒想到……”
喻偉中原本就有些不好看的臉色頓時大變,“沒想到什麼?”
錢立明咬了咬牙,“沒想到還是讓喻小姐和謝少賢的那個手下跑了。”
喻偉中儘量讓自己冷靜,壓低聲音,“你們殺了謝少賢?”
錢立明低着頭,“當時我們急着追人,他捱了二十多刀,應該是活不成了。”
喻偉中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鐵青,揚起拳頭對着錢立明就是一拳,“你是怎麼辦事的!”
錢立明的嘴角被打得滲出血來,站在原地,“屬下實在沒想到,區區幾個人有那麼大的本事,二十幾個人都沒有攔住他們。”
喻偉中氣的呼哧呼哧直喘,“你沒想到?你是第一天跟着我麼?臨走的時候明明交代你要保證萬無一失,做得乾乾淨淨,可是這兩點你哪條做到了?讓人跑了不說,還留下這麼大個尾巴,好好的你去動謝家的人幹什麼!”
錢立明被他說得一句話都不吭,只是站在原地聽着喻偉中發火。
喻偉中有些不安地在書房裡面轉了兩圈,喻言沒殺成,反倒殺了謝少賢,這下惹了大麻煩了。
書房外面的張蘭芳,臉色變得更加厲害。她天生就不是膽小的人,可是聽到喻偉中的一番話還是嚇了一跳,站在門外半晌不出聲。
書房裡面的喻偉中罵也罵夠了,說再多也沒有用,乾脆向錢立明一揮手,“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滾出去!”
錢立明攥了攥拳頭,還是點了點頭,“是。”
走到門口,正好和站在門口的張蘭芳碰到,錢立明恭敬地向她微微頷首,“太太。”
張蘭芳心不在焉地應和了一聲
,乾脆直接闖進了書房,將雞湯往桌子上“當”得一放,裡面金燦燦的油花和湯汁都崩了出來。
喻偉中原本就心煩,懶得和她多說一句,白了她一眼,拿起電話,“把錢立明解決掉。”
張蘭芳張了張嘴,看着喻偉中把電話放下,“喻偉中,你是不是瘋了!”
喻偉中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雞湯,“沒事就出去,我沒工夫在這裡跟你胡攪蠻纏。”
張蘭芳原本一顆想要過來講和的心頓時消失不見,“什麼叫我胡攪蠻纏,你自己說說你做的這叫什麼事!”
喻偉中一皺眉,“我做了什麼?”
張蘭芳將臉一揚,“別以爲我不知道,剛纔你和錢立明的談話我都聽見了。喻偉中,你自己找死,可別拉上我和可馨,你這樣做,不是不給我們活路嗎!”
喻偉中心裡本來就因爲殺了謝少賢的事情忐忑不安,張蘭芳的一個死字讓他徹底火了,“什麼死不死,我死了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別說我現在還沒死,就算是死了,你們吃我的,喝我的,和我一起去死還冤着你們了嗎?”
張蘭芳聞言,臉色立即大變,歇斯底里地哭起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張蘭芳怎麼這麼瞎眼,就沒看出你喻偉中是這麼個禽獸啊!”
喻偉中一把揪住張蘭芳的脖領子,“說我是禽獸,你又好到哪裡去了?別忘了,當初是害死溫宛如的主意是誰給我出的!”
張蘭芳心裡一抖,“是我出的又怎麼樣?事情可不是我做的,我也只不過是想想!”說完,又是一陣又哭又鬧。
喻可馨本來想聽聽兩個人和好了沒有,沒想到一站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面鬧得天翻地覆,連忙衝進去,將兩個人拉開,“媽,不是勸你多和爸爸說點好話嗎?怎麼又吵起來了?”
張蘭芳抹着眼淚,“可馨,我可憐的孩子,你爸爸想要害死我們。”
喻可馨一愣,向喻偉中陰沉的臉掃了一眼,又看向張蘭芳,“媽,你一定是誤會了,爸爸怎麼會呢?”
張蘭芳用手一指喻偉中,“你自己問問他會不會?他要是不想害死我們,爲什麼要去殺謝少賢?”
喻可馨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爸爸,這是真的嗎?”
喻偉中的一隻大手緊緊地按住書桌,深深吸了一口氣,“還輪不到你們來質問我,都給我滾出去!”
張蘭芳握住喻可馨的手,“對,輪不到我們管,可馨,我們走,離開這個家,把這一切跟謝家的人說個明白,興許還能留條命給我們。”
喻偉中本來都已經坐在了椅子上,聽到張蘭芳這麼說,又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吃裡扒外的東西,誰都不許走!”
張蘭芳抹了抹眼淚,“腿長在我們身上,憑什麼我們不能走!”
喻偉中大喊一聲,“來人,把太太和小姐都關到倉庫裡去,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許放她們出來!”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陽光終於重新探出了頭,雨水,似乎將昨夜的所有痕跡都沖刷乾淨。
但是,誰都知道,有些事情,永遠都沖刷不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