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或聞言微微一怔,旋即皺眉細思起來。
韓長生則是驚愕的輕叫了一聲,明白了謝昭話裡話外的未盡之意。
他被一語驚醒夢中人,一拍大腿道:
“對啊!就咱們凌或這幅長相,這個身高,活脫脫就像一個邯庸人嘛!
雖然他的眉眼間有幾分南朝天宸人的清秀,但是也不傷大雅,完全就可以以假亂真去假冒北朝邯庸人混進宇文部的嘛!”
凌或倒是不曾反對。
不過他想了想,遂擡起頭來看向謝昭,言簡意賅道:
“你的法子可行,但是還有個問題。那就是北朝邯庸層級分明,平民和奴隸地位低下。
我們若是假扮邯庸的平民奴隸,不想暴漏身份的話,很有可能被北朝的貴族當作牛馬牲畜一般買賣控制起來。
可若是想要假扮邯庸貴族,各部落之間都有自己專屬特製的腰牌來證明身份。
若強行去搶奪或者盜取其他貴族的腰牌,也會引起部落的警惕防備。”
謝昭聞言先是淡淡笑了笑,然後旋即從懷中摸出一塊橙黃色的雕工獨到的令牌。
“吶,給,這就是你要的令牌。”
凌或先是一愣,旋即蹙眉接過那令牌細細打量着。
只見那令牌做工格外精緻名貴,是邯庸獨有的黃玉,絕非贗品可比。
上面還雕刻着白雲吉祥紋爲底、栩栩如生的白雕。
他豁然擡起頭,沉聲道:
“這是白雕印記,我之前曾做過功課,此乃漆雕部的家徽,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北朝邯庸的六大新興部落漆雕.
凌或眼神微微凝結,莫非是?
謝昭笑得雲淡風輕,一臉的沒心沒肺。
“哦,這個啊,就是我那位在東臨城裡做外門弟子表兄嘛。你們不知道,他曾經伺候過‘劈月刀仙’。
所以‘劈月刀仙’某次高興了,便隨手賞了他這塊令牌,說是以後可以用這令牌,找他兌換一個承諾。
表兄日前知道我們要去北朝邯庸遊歷,便將這塊令牌借給我了,給我們路上行個方便。
不過,這個可不能搞丟了,以後是要還的。”
韓長生咋咋呼呼的從凌或手中搶過令牌。
他錯愕驚喜的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連聲道:“我靠!真的假的啊!謝昭你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有一位這麼靠譜的表兄?”
謝昭毫不謙虛的擺了擺手。
“那都是我平日人品好才積累的福氣,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你羨慕不來的。”
凌或靜靜將目光從令牌上轉移到謝昭的臉上,也不知道信還是不信,但是好在沒有出言拆臺。
片刻後,他道:“所以,你是讓我拿着這個漆雕部的令牌,假冒漆雕部族人?”
“錯!”
謝昭笑眯眯的偏過頭看他,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
“不是讓你假冒漆雕部族人,而是假冒‘劈月刀仙’漆雕拓野的身份——怎麼樣,不難吧。”
凌或聞言,當即微微錯愕。
韓長生則是嚇得,險些將手中把玩的令牌掉落在地。
他瞠目結舌的大聲道:“什麼?阿昭你是瘋了嗎?還是不要命啦?”
讓凌或去假冒“劈月刀仙”漆雕拓野,是嫌大家死的不夠快不成?
謝昭被他們的反應逗笑。
她失笑的看着二人道:“既然都是假冒,那自然是要假冒一個讓旁人,最不敢去探究你身份的人了。漆雕拓野,無疑就是最佳的選擇。
他少時離家,久居中州。別說是宇文部的人,哪怕是漆雕部的人,也大多不曾見過他這位部落中‘只問其名不見其人’的世子殿下。”
凌或微微蹙眉,似乎是在思索可行性。
謝昭繼續道:“漆雕拓野如今二十四歲,凌或今年十九歲。兩個人的身量年紀,其實相差都不大,多麼完美的身份啊。”
韓長生驚愕的嘴巴張得老大,他囁嚅道:
“你你你你是真的狗膽包天啊謝昭!”
連當世七大絕世高手之一的“劈月刀仙”都敢假冒?
這未免也太過不知死活了罷?
凌或思考片刻後,則是一語中的的說道:
“可是,我如今只是聖王人境,如何假冒得了祗仙人境的‘劈月刀仙’?”
謝昭笑得狡黠,微微漏出一側的小虎牙。 “爲何假冒不了?如今天下,聖王境界以上的高手本就不多。除非境界在你之上,否則旁人是無法探得你境界高低虛實。
而據我所知,宇文部的大親王和親王們雖然善於馬戰,但是個人的武道境界都不太高明。
除了宇文信這個常年在不二城居住的祗仙人境,和一位守護宇文部聖壇的聖王天境高手壺盧聖使摩鈳耶以外,不會有人能看透你的境界虛實。
——所以,只要你不會撞到宇文信和那位聖王天境的聖壇聖使面前,宇文部裡就不會有人知道你並非漆雕拓野。”
韓長生道:“可是,我們怎麼保證的了不會撞見這兩位啊!”
謝昭偏頭笑了笑。
“聖王天境的壺盧聖使摩鈳耶大人,幾乎不會離開聖地壺盧聖壇。
而不二城中人在北地秋冬暴雪季節,有閉關於堃嶺雪山習劍悟道的習慣。
‘孤狼劍仙’宇文信素來好武,他想來不願錯過堃嶺雪山上的雪季。”
凌或微一沉默。
片刻後果決擡頭,道:“好。”
韓長生傻了,他錯愕的看着凌或。
“好?怎麼‘好’了?這就‘好’了?
不是你們這麼草率的嗎?不再考慮考慮了?
凌或,你可不要被謝昭的餿主意激的頭腦發昏啊!”
謝昭“嘖”了一聲,當即不滿的道:
“你這呆子,懂不懂什麼叫作‘做大事者不拘小節’?
這怎麼能叫餿主意,畏首畏尾可成不了事。”
凌或沉吟一瞬,旋即十分中肯的點了點頭,低聲道:
“謝昭的法子雖然說是兵行險招,但確實是目前我們可行的最好方法。
若是借用‘劈月刀仙’的身份,我們在宇文部便是上賓。
這樣我們能自主行事的自由度,也會是最大的。”
韓長生嘎巴了一下嘴,脫口而出:、
“若你是‘漆雕拓野’,那我們又是誰?”
謝昭笑眯眯的看着他,笑得慈祥。
“我們?我們那自然就是東臨城的外門小弟子,‘劈月刀仙’身邊的打雜小隨從了。”
韓長生一臉呆滯。
“所以.你該不會除了這個漆雕部的另外之外,還湊巧拿了你表兄東臨城外門弟子的令牌吧?”
謝昭樂呵呵的撫掌稱讚,然後從裡懷中掏出兩個樣式古樸的深褐色木質令牌。
“聰明!做事情呢,自然是要做全套了。
——喏,我表兄給的,拿着吧,咱倆一人一個。”
韓長生整個人傻了一般。
他怔怔看着那晃盪在他眼前,上面用行書雕刻着的寫意風流的兩個大字“東臨”的深褐色木牌,緩緩伸出一個大拇指。
“.高.謝昭,你實在是.高啊!”
凌或眼底含笑,輕輕搖了搖頭。
也不知謝昭的腦子究竟是怎麼生的,似乎不論如何難解的迷局和困境,在她面前都遊刃有餘,風輕雲淡。
他不動聲色的擡起眉眼,看了看少女病中蒼白乾燥的脣色,微微蹙眉。
他從來不信身懷名劍“黃金臺”的她,只是一個寂寂無名之輩。
可是若不是,那她又到底.是什麼身份呢?
昭歌城“副本”,暫時告一段落。
明天開啓下一卷,北朝邯雍“副本”,回憶裡不二城的“老朋友”們要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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