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大衆浴池出來,便到了附近不遠的川味飯店吃飯,而且宋運來還要了一個不小的包間。
服務員過來之後,宋運來點了一大桌子菜,而且都價格不菲。
黃偉有些不解,就他們三個人,要這麼多菜乾嘛。
“要這麼多菜,當然是吃啊!”宋運來故意賣關着子,笑着回答說。
“整天神經兮兮的,不知道你在搞什麼?”
黃偉嘀咕一聲,低頭喝了一口茶水。
涼菜和酒水都已經上來了,熱菜還要等一會兒,宋運來打了一個電話。
“行,你過來吧,就是咱們上次見面的飯店,你到了震我一下,我出去接你,行,掛了!”
“誰啊?”張小東也搞不明白宋運來是啥意思。
“咱們現在缺少人手。”
宋運來點了一根菸:“今天早晨我接到付越的電話了,他說再加十萬要買雪糕場,我沒有同意,他說我會同意的,我估摸着,最近可能他會搞點什麼小動作。”
“付越是誰?大哥,你別把話說一半行不。”黃偉不停的夾着花生米,早晨他就沒有吃飯,還幹了一個上午的活,這會兒實在是餓壞了。
“行,既然我和馬龍已經達成了合作,爲了方便我們以後共事,我就給你們講講這裡面的事情。”
宋運來吐了一口淡藍色的煙霧:“咱們這個雪糕場馬上就要拆了,不光是雪糕場,雪糕場周邊的一些居民住宅,也要跟着拆遷,原因就是有個**的慈善家要在這裡捐款建一所學校。這是個小道消息,至今爲止,在拆遷範圍內的住戶都不知道。”
“東海酒吧的人可能上面也有關係,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就盯上我這個雪糕場了,想用五十萬,把雪糕場從我手裡買走。”
“呵呵,其實這事我早就知道了,東海酒吧的人,拿我當傻子。”
“啊。”張小東和黃偉皆是恍然大悟:“原來這這麼回事,怪不得在沙溝派出所,你們幫我們,對了,你和馬龍是啥時候談了的啊,爲什麼我倆一點都不知道。”
“就是店鋪被燒那天晚上,馬龍去我家找我了。”
宋運來回答說:“其實是我拖你們下水的,本來我只想用你們擋住東海酒吧的人,只是後面鬧的動靜有點大了,這也是我把雪糕場分給馬龍一半的原因,在這件事上,他最無辜了。”
“還有就是,你們還記得那個何濤吧!其實這傢伙和我是發小,也是我當初創辦華旗雪糕場的合夥人,股份我佔九他佔一,其實不管是出錢還是出力,他連百分之五都佔不上。”
“既然這樣,那爲啥他還佔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呢?”張小東不解的問。
他和黃偉都來了興致,豎着耳朵在那聽着入迷。
“因爲我倆是發小啊!”
宋運來頗爲無奈的笑了一下:“我比他大一歲,從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從小學到高中都在一所學校裡面上的,那時候真的很好,什麼東西都不分彼此,十二年前我創辦這個雪糕場的時候,何濤那會兒正好出了點事,他醉駕把一老頭撞死了,碰了不少錢,何濤傾家蕩產賠償完以後,家裡連吃飯都成問題,那個時候他找到了我。”
“你說我倆都是朋友,我總不能見死不管吧,當時我想也未想,便給了何濤雪糕場一成的股份,還給他拿了點錢,那會兒何濤對我感恩戴德,差點就給我磕頭了。”
說到這裡,宋運來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就好像在訴說一段永遠不願提及的血淚史。
“那後來呢?你對他這麼好,爲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種局面呢?”
黃偉忍不住問道。
宋運來續了一根菸,繼續道:“一開始的時候,何濤確實工作挺有幹勁的,我給了他業務經理的職位,可沒多久,他便背地裡給我搞小動作,當時我也沒搭理他,畢竟是發小嘛,話說出來不好看。可隨着雪糕場的生意越來越好,這傢伙居然揹着我進購一些過期的原料,財務的報表上還是原來的進貨價,他把剋扣出來的錢,全都裝進了自己兜裡。”
“食品行業,最重要的就是質量,如果出了問題,那場子也活不下去了。這一次我沒有忍,有次在酒桌上,我把這事給他說了。當時他也給我道歉,說自己一時糊塗了,讓我不要生氣,他保證以後不會這麼做了。”
“既然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再加上我倆是從小玩到大的,我也就原諒了他,可誰知這傢伙不心存感激罷了,反而恩將仇報。”
“有次我去南方談業務,被他擺了一道,衛生局工商局的人在庫房查到了過期的白砂糖,發黴的紅棗,還在冷庫裡面發現了死老鼠,隨後雪糕場被查封,當時這事都被捅到報紙和電視臺去了。”
“華旗雪糕場的形象一落千丈,而且當時我已經給幾個進貨商簽好了合同,這下雪糕場沒了,我需要賠付人家二十多萬。”
講到這裡,宋運來雙眼中像是蒙了一層水霧,接着便聽到他繼續說道
“我老婆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場子沒了,我心灰意冷,因爲那是我的全部心血,那個時候我整日酗酒,爲了能還清這二十多萬的欠款,我老婆挺着個大肚子去市場賣水果,到了晚上還去飯店刷盤子。後來孩子出生了,老婆在家看孩子,我知道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就在飯店找了個後廚的活。”
“那年孩子得了一場大病,花了三萬多塊錢,這錢都是從我老婆她媽家裡拿的,當時她媽還數落了我一頓,說早知道是這樣,我連給孩子看病的錢都拿不出來,當初就不同意我倆的婚事了。”
“我老婆也勸過我幾次,把雪糕場賣了,能賣不少錢,欠的錢能還上,生活上還可以改觀一些,但我沒有同意,因爲我心中總想着能有一天東山再起,重現雪糕場往日的輝煌。”
“只不過有次我回家的時候,我發現家裡有個男人,當時我就拿着菜刀,架在了那個男人的脖子上。我老婆跪下來求我,讓我放了他,說她以後再也不敢了。”
“爭吵聲吵醒了孩子,我心軟了,放走了那個男的,當天晚上我大醉了一場,第二天就和我老婆離婚了,我把什麼都給了他,除了一身債務。”
聽到這裡,張小東和黃偉皆是表情濃重。
“罵了隔壁的,這堆積好幾年的眼淚,又出來了。”宋運來觸景生情,用桌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哎,宋叔。”頭腦機靈的張小東遞給宋運來一根菸,很快轉移話題:“東海酒吧的人都把價錢加到六十萬了,你還不賣,我想知道,你這雪糕場到底值多少錢啊?”
“二百萬打底,甚至更多!”
宋運來想了一下回道:“我有個朋友在土地局上班,這事是他告訴我的,既然東海酒吧的人也知道了這事,說明他們上面也有人!韓光這人我聽說過,唯利是圖,爲了錢啥事都乾的上來,如果雪糕場到了他手裡,他能賣五百萬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