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劇場追出來,卓樂峰看見一羣人朝着萬象凱旋門方向而去。想着江俊彥想要在人多地方擺脫視線,景點確實是一個好去處。卓樂峰便也跟了過去,果然發現江俊彥抱着鍾凱欣正在與那個方向尋找退路。
這會鍾凱欣已經微微甦醒,知曉周邊情形,她也趕忙下來和江俊彥一起奔跑。剛剛衝過一個人工池,他們便發現前方有阿金塔的人衝了過來。兩人趕忙掉頭,卻發現身後也有人追擊。只能從旁邊溜走,剛剛跑出幾步,又有幾個人從對面衝了過來。
這下可謂“天羅地網”,江俊彥正在心想莫非無路可退。旁邊的鐘凱欣抄起一根木棍想要防衛,而此時一輛車子衝了過來,司機正是卓樂峰。
“上車!”
如果在拖延一會,江俊彥和鍾凱欣肯定會落入他人之手,現在總算上了車,即使對方追擊,可在車上也是希望大增。再者卓樂峰飆車也算不錯,在街道幾經折回幾進幾齣總算擺脫了那羣追擊者。
車子一直開到無人地帶,他們三人才總算鬆了口氣,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卓樂峰和江俊彥都唏噓不已,他們都想知道鍾凱欣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殺了人?”被提問後的鐘凱欣一臉茫然,可她同時也並未否認,且從她的雙目中,卓樂峰和江俊彥都讀出更多寒意。這種寒意似乎在默認鍾凱欣確實有嫌疑。
“被殺的人是韋諾斯塔,這事必須要弄清楚。如果你現在落入到那些人手裡,他們不會放過你。”卓樂峰無比擔憂,“不是你做的,你一定要撇清干係。”
“可我……”鍾凱欣竟然說出這兩個字,更讓江俊彥和卓樂峰心憂。
再三追問,鍾凱欣也努力回想,拼湊着記憶,又是在卓樂峰和江俊彥的提醒下,鍾凱欣依舊不能將記憶補充完整。想到唯一跟着鍾凱欣同行的便是曹姚,卓樂峰提出現在就去跟曹姚匯合。
等他們到了酒店時,發現尉遲影也在現場,原來是尉遲影送曹姚返回酒店。
衆人見面,各自感慨,其重點還在鍾凱欣身上。
曹姚道:“我和你一起進了洗手間,之間我聽見你說你先出來,在等我出來時,我便遭到了攻擊。我都不知道你爲何會出現在洗手間不遠處的休息室處。”
“我爲何會出現在那?”鍾凱欣捂着腦袋,“我好像忽然拿到了一把槍,接着有人在騷擾我,我便朝着他舉起槍……”
江俊彥道:“你是說你舉起槍,卻沒開槍?”
“我不記得,我真的不記得了。我頭好疼,感覺好像一直有人在跟我說話。”
鍾凱欣痛苦的表情也讓卓樂峰心疼,他安撫道:“你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我來問你,你說你忽然手上出現了一把槍,那這把槍是不是別人遞到你的手上,那你可曾記得那人的長相?”
“有人遞到我的手上嗎?”鍾凱欣自問自答,完全不明就裡。
她現在就跟丟了魂似的,一點不像果敢幹練的過往,即使是卓樂峰等三人向其完整複述現場情形,鍾凱欣也是昏昏沉沉。
出了事,且和阿金塔牽扯上,尉遲影建議江俊彥等人迅速更換住所!而他也悄悄對卓樂峰提及,這事最好不要牽扯進去,以免誤了正事。卓樂峰知曉自己的身份,可他也擔心鍾凱欣的安危。思來想去,他決定先和尉遲影回去同菊楨幹匯合,但是如果江俊彥這邊有任何問題,可以隨時溝通。
五人分別,江俊彥迅速帶着兩個女人離開酒店。因爲這事實在蹊蹺,江俊彥提議先行回國。可鍾凱欣卻不依,因爲她心中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
“凱欣,現在不是固執的時候。”曹姚擔憂,“我覺得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陰謀。你們離開後,我在劇場內又待了一會,特別是在韋諾斯塔死亡地點附近,我發現了更多疑點。根據你之前的描述,還有卓總和俊彥哥的陳述。當時你應該在休息室內部,接着遭到從外面進來的韋諾斯塔騷擾,再然後,你開槍打死了韋諾斯塔。可從現場來看,韋諾斯塔倒地的方向卻很奇怪。如果你是面對面對韋諾斯塔射擊,子彈從韋諾斯塔的正面打入,則正常的倒地方向,韋諾斯塔要麼是頭朝裡,趴在地上。要麼是頭朝外躺在地上。可當時韋諾斯塔卻是頭朝裡躺在地上。”
“姚姚說的沒錯!”其實當時江俊彥和卓樂峰都以看出問題所在,卻因爲時間緊張並未詳細解讀,如今順着曹姚的話語,江俊彥道,“你在裡面,韋諾斯塔在門口旁邊,而韋諾斯塔以頭朝裡的方向躺在那裡。這意味着可能存在兩種情況,其一,你根本不是面對面朝着韋諾斯塔射擊,而是當時韋諾斯塔背對着你,你從身後開槍打死韋諾斯塔,所以韋諾斯塔朝後仰去,呈現頭朝裡躺在那裡的模樣。但是韋諾斯塔既然背對着你,你幹嘛還要開槍?這和你之前的描述已經不一致。第二種可能便是韋諾斯塔背對着你,子彈卻是從韋諾斯塔的正面射來,所以韋諾斯塔朝後仰去,這就意味着兇手不可能是站在韋諾斯塔身後的你。目前我們還不清楚子彈射入方向,可是僅僅從死者倒地來看,也不應該是在休息室內部的裡開的槍。”
“可假如是我殺了人,再走到休息室內部呢?”
“凱欣,你爲何總是把你自己代入到兇手的角度思考問題?”曹姚唉聲嘆氣,“那我問你,你爲何要殺那個男人?你之前知道他叫韋諾斯塔嗎?”
“我……”誰都沒想到,遲疑片刻的鐘凱欣竟然皺起眉頭點點頭,說出了讓人不可思議的話語,“我似乎確實知道韋諾斯塔這個名字,甚至,我能記得他的樣貌。”
“怎麼可能!”江俊彥斷然否定,“我不說對你的情況瞭如指掌,可我也算對你知根知底,你認不認識一個老撾人,我難道不清楚?”
“可我真的對那個人有印象。”
鍾凱欣的堅持讓江俊彥和曹姚總感覺周邊陰風陣陣,那種匪夷所思的寒意讓人心裡顫顫。這事不對,鍾凱欣似乎不對勁。聯想到前一夜發生的事情,江俊彥不得不問道:“你說你之前去了一個教堂,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個教堂在哪。假如我們現在再去那個教堂,你是否能認出?”
鍾凱欣有些猶豫:“有些印象。”
“有些印象就好。既然奇怪的事從昨晚就發生,那我們就從源頭找到答案。現在我們就去找那座教堂。”
“那不是意味着我們要回到萬象凱旋門附近!”鍾凱欣搖搖頭,“不行,那裡現在太危險。阿金塔的人在找我,我不能連累你們。”
曹姚不滿道:“說什麼呢?咱們一起來的,自當一起回去了,難道你出了事,我們就扔下你不管。俊彥哥說的沒錯,昨晚一定有什麼情況發生,要追根溯源,就得找到那個教堂。”
江俊彥點點頭:“記憶聯想!情景重現!我們就要回到你昨晚走過的地方,找回你的記憶。”
和鍾凱欣認識這麼久,江俊彥很清楚鍾凱欣的記憶力,能讓她馬上忘記之前發生的事,這必然是有人做了手腳。這會江俊彥心中已經有些猜測,可在沒有其他證據支撐前,他還不想說出答案。
三人悄悄返回萬象凱旋門,果真發現廣場附近有疑似阿金塔的人在搜尋。他們一邊躲避這羣人的追擊,一面幫助鍾凱欣回想昨晚的路線。
從凱旋門方向,鍾凱欣一步步找回失去的記憶,但是一旦進入破落的居民區,鍾凱欣又被面前雜亂無序的區域弄得頭暈。
“當時天黑本就看不清路,加上我一直按照地圖上提示前行,也沒注意周邊情況,哎呀,真的頭疼!”鍾凱欣自責的砸着腦袋。
江俊彥趕忙抓住其手腕,道:“別急,總會有辦法。現在來看,你的記憶中還有一些片段,只是這些片段並不能構建出一個完整的路線圖。這樣,我們先去那邊。”
那裡是一個過道,裡面有個類似小儲物間的地方。江俊彥讓鍾凱欣坐在地上,接着讓其閉上眼睛。同時,他又讓曹姚拿出手機,隨時記錄鍾凱欣說出的關鍵詞語。
擺出這個模樣,曹姚就猜到江俊彥要利用催眠喚醒鍾凱欣腦海中的部分回憶。
根據艾賓浩斯遺忘曲線,遺忘在學習之後立即開始,而且遺忘的進程並不是均勻。最初遺忘速度很快,以後逐漸緩慢。艾賓浩斯認爲"保持和遺忘是時間的函數",簡單來說,越近的記憶,其遺忘越少,但是遺忘速度也相對較快。可如果注意到遺忘規律加以繼續學習,就可以鞏固記憶。
如今鍾凱欣記不得昨夜發生的事,顯然是有人做了手腳,但是從記憶曲線而言,在鍾凱欣的腦海中一定還存有大量記憶片段。只要想辦法將這些記憶片段全部喚醒整合,也許就能找到答案。
催眠療法中的超意識催眠可以給人提供暗示,且讓人退化到某個時間段。現在,江俊彥就是要利用催眠讓鍾凱欣重新回到昨晚,而時間點就選擇在鍾凱欣離開酒店的那一刻。自那開始,鍾凱欣就要逐步找回腦海中被壓制的記憶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