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樂峰並未退後,他禮貌衝這兩人點頭,又指了指那位正在吃雲吞麪的大叔,言下之意,此前他們已經約好。
“你就是卓樂峰?”正在用餐的大叔也擡頭看了看,揮手讓兩個保鏢放行,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道,“坐下說吧。”
卓樂峰並未坐下,焦急道:“春田叔。冒昧打攪,還望見諒。只是十萬火急,我希望你能儘快幫我。”
何春田用勺子喝了一口湯,依舊不緊不慢,似乎對他而言,再要緊的事情都抵不過眼前這碗雲吞麪。再者說,他和卓樂峰確實不熟。依照何春田的個性,他自當不用對眼前這個陌生人過於熱情。
在澳門這種地方,卓樂峰確實人生地不熟。出事之後,他唯一能想起和澳門有聯繫的人就是劉金飛。劉金飛好賭,且常常來澳門。所以卓樂峰想知道劉金飛在這邊是否能有熟人幫忙。結果劉金飛還真的認識這個叫何春田的江湖大哥。只不過劉金飛也坦誠,他和何春田僅僅是認識吃過幾次飯,算不上什麼過硬的交情。能否讓何春田出面,還得卓樂峰自己想辦法。
除了劉金飛之外,卓樂峰還給其他幾人打去電話,想要確定這邊的關係網絡。最終,在數個電話後,卓樂峰想起了遠在韓國的金昌尹。這位韓國大佬也常常來澳門,加上慶南幫在韓國的影響力,卓樂峰也自當想利用一下這層關係。
鑑於之前金昌尹承諾過只要卓樂峰求助就會幫忙,所以在聽聞此事後,金昌尹也利用自己的關係和澳門取得聯繫。
“我和金昌尹見過面,那是個厲害角色。至於劉金飛,也是爽快人。既然你和他們都認識,我也不和你見外了。”擦了擦手,何春田終於起身,“邊走邊說吧。你要我幫忙,怎麼也得告知我要對付的人是誰。澳門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真要盲目找人,也是兩眼一抹黑。”
卓樂峰心中竊喜何春田果真開口幫忙,道:“胡天任和胡大海叔侄來澳門和人接頭,之前他們在*****邀我賭錢。在賭桌之上,我留意到那個叫洪老闆的人。此人和其他人不同,每次開牌前都會留意我的動作。更重要的是,其他人對於賭局,只是簡直自我判斷,但是那個洪老闆常常做出身體後傾,彷彿是在聆聽身後那人意見的動作。還有就是,我的手下看見過洪老闆身後之人出了包廂,對其他人也做了安排。緊接着,等我們出了賭場就發生了這種事情,所以我猜測,當時在賭桌上的並非真正的洪老闆。站在身後,且最後出門安排的那人才是真正的洪老闆。綁架我女朋友和手下的人,估摸也正是此人。”
何春田停下腳步,上下打量着卓樂峰。他的目光中閃現疑惑,又是瞬間的驚喜:“僅憑那人的坐姿你就判斷他並非主事人?”
卓樂峰道:“雖不敢百分之百保證,但也有九成把握。我還記得那人的樣貌,他眉毛很粗,嘴脣卻很薄。除此之外,他嘴角左下方還有一道細小的疤痕,應該是不久前剛剛被劃傷傷口還未完全癒合所致。還有,那人非常喜歡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夾起東西,而並非用手握住或者拿起東西使用。一般用這種動作的人,都會存在些許潔癖。且同時他的指關節有些僵硬,動作上也稍微遲緩,所以我推斷他應該有關節炎或者內風溼方面的疾病。他讓手下假裝他上桌賭錢,自己卻在一旁暗中觀察。證明這人享受幕後操盤的樂趣,所以,他平常不太喜歡拋頭露面,卻常常安排他人替他完成很多任務。”
聽着卓樂峰的分析,何春田眉毛都快攪到一起了。他微微咧嘴,終究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看來剛剛劉金飛和金昌尹電話中沒對我說謊,你確實是個有趣的傢伙。旁人的重點肯定都是賭桌上的那些人,而你卻偏偏對一個隨從觀察的這般仔細。除了證明你心細記憶力出衆之外,也證明你確實自信。你艱辛你的判斷正確,身後那人才是主角,所以你纔給了他很多關注。很好,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你這個忙我幫了。”
“多謝春田叔。”
“先別急着謝。在澳門這種地方,你只要有錢,就能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換句話說,做任何事情,也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春田叔儘管開價,多少錢我都願意。”
“我不用你付錢。”何春田點了點卓樂峰的肩膀,“但我要你幫我做件事情。至於什麼事情,等我找回你女人和手下再對你說。你電話中要求我在半個小時內幫你找回他們。從你電話到你過來已經浪費了十五分鐘。這十五分鐘時間裡,我已經安排我的手下從*****周邊開始找人。只不過現在看來,我的這些安排都沒必要。”
“春田叔何出此言!”
“呵,你都把那個洪老闆描述的那麼詳細,我也該猜出那人是誰了。敢不敢和我去見見那個洪老闆,也好讓你確信,你的判斷是否正確。”
原來何春田認識那個洪老闆,這就更好辦了!卓樂峰自當同意!
跟着何春田一起上車,卓樂峰又在打探這個洪老闆的情況。聽到描述之後,卓樂峰也終於知道此人叫做洪冰言。他的情況和卓樂峰描述的基本相同。
洪冰言在澳門黑道中算是個神秘人物,很少見他拋頭露臉,但江湖傳聞此人正是依靠毒品和洗錢發家。
何春田帶着卓樂峰來到洪冰言的住處,看上去他和洪冰言是老相識輕車熟路的進了屋。在下人招呼後,何冰言從書房走了出來。
當他和卓樂峰一個對眼時,洪冰言顯然沒想到何春田會把此人帶來,他微微愣神,身體也略顯僵硬的挪動了兩步,終究還是擠出笑容,道了句:“何老大,今晚怎麼有空來拜訪我?”
“不是我要拜訪你,是這位兄弟!”何春田指了指卓樂峰,道,“你們兩個應該都認識吧,那就不用我介紹了。有什麼話,你們就自己說吧。”
說完,何春田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手一攤,讓兩人自行解決。
卓樂峰已經知道自己的判斷正確,真正的洪老闆確實就是包廂內身後之人,那他也基本確定鍾凱欣和魏曉磊確實是被此人綁架走。
“洪老闆,如果我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我現在就給你賠罪。還請你釋放我的女朋友和手下。”
洪冰言還在裝傻:“這話從何談起?”
卓樂峰不想浪費時間,便挑破道:“我和洪老闆之前沒見過面。洪老闆僅僅是在賭桌上試探觀察過我,所以說,我很難和洪老闆結怨。但是洪老闆要對我女朋友和手下下手,此舉明顯是要給我一個教訓。教訓一個將要合作且之前沒結怨的人,這完全說不通。所以我可以肯定,這一定是胡天任在背後挑撥你我的關係。胡天任在安京市想要和我合作,但是沒有討到什麼好處。他表面上維繫和我的關係,實則內心一直想找機會報復教訓我。此次來了澳門,他藉着我人生地不熟,又有洪老闆出面給他撐腰,他自當要把安京市失去的面子掙回來。可是洪老闆想一想,他這麼對待一個合作之人,此人又能有多少誠信可言。今日他可以在你的地盤上欺辱我這樣一個合作者,將來他照樣有可能在別人的地盤上欺辱你這樣的合作者。這樣毫無原則的人,你還幫他做什麼?”
論起說辭口才,卓樂峰可從來不差。更別說他現在義憤填膺,將心中積鬱的話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洪冰言也被卓樂峰說的啞口無言,何春田更是聽得心中激昂,就差給卓樂峰鼓掌了。在何春田看來,卓樂峰確實了得。他先是給洪冰言賠罪,可轉頭就說他自己根本和洪冰言就沒矛盾,此事只是胡天任在挑撥。再把胡天任的卑鄙伎倆挑撥,讓洪冰言更加認清胡天任的面目。
洪冰言肯定認得胡天任,但是他不一定認得在安京市的胡天任。卓樂峰把胡天任的卑鄙擴大一點,讓洪冰言自當對胡天任也要有所防範。
沉默片刻,洪冰言道:“卓老闆,我和胡天任確實認識很多年。至於你說的事情,我自當會有自己的思量。只是綁架這事非同小可,你可千萬別隨便冤枉人。既然這麼晚你和何老大一起來拜訪我,我也理應招待。如果不嫌棄,坐下來喝杯茶水,又或者剛剛在賭場,你我未曾切磋,此刻正好玩兩手,如何?”
“好好,我贊同。”何春田從沙發上蹭的起身,橫在兩人身前。面對着洪冰言,他笑言這個建議很好,卻在身後,他晃了晃手指,言下之意讓卓樂峰不要再繼續糾纏。
其實何春田不提醒,卓樂峰也能聽出洪冰言的話外之音。只是他對洪冰言的瞭解自當沒有何春田深,現在有何春田的這個舉動,卓樂峰更加確認今晚來對了地方。
江湖老大一般都不會當面主動承認錯誤,更何況是被人上門打臉。所以,即使洪冰言想放人,他也絕對不會在此刻承認綁架這事和自己有關。但是他又主動邀請卓樂峰留下喝茶打牌,其意義在明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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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卓樂峰留下,卓樂峰得到了好處,洪冰言沒丟了面子,何春田也掙得臉面,唯獨那胡氏叔侄纔是真正顏面掃地的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