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樂峰當然不會把寶全部壓在名單中的這幾個人,他還是要廣撒網,爭取在全安京市乃至縣裡尋找可以幫忙化妝僞裝的人。可這樣的任務已經不需要卓樂峰親自去做,畢竟他現在是一方大佬,手下擁有無數小弟。只要安排下去,自當有人會幫他去尋找。而卓樂峰則重點考慮名單中的幾人,爲的就是親自抓住兇手。
讓鍾凱欣開車分別去走訪這幾家,卓樂峰去過後就問這些人是否接到過要麻煩自己的活。那些人是否在說謊,卓樂峰一看就便知。連續走訪了三人,他們也並未找到答案。這讓鍾凱欣有些失望,覺得這條路是否正確。
“你真的認爲真正的兇手是在本地找到化妝師?”鍾凱欣質疑道,“他們就不能自己化妝模仿嗎?”
卓樂峰一邊喝水思索,一邊道:“你說的確實是一條思路,但是我們查案,往往就需要在極小的可能中挖掘線索。因爲很多時候,我們根本毫無頭緒,所以,任何思路都不能放棄。大海撈針很難,可常常查案就是大海撈針。兇手可以模仿我的身形容貌,這意味着他確實可能自己會僞裝。可如果他自己僞裝,我們就無法尋找。所以,我們只能先設想他找過其他人幫忙僞裝。”
“這不是自欺欺人嗎?”
“呵,這不叫自欺欺人,這叫合理揣測。走吧,去下一家。”
卓樂峰當然不會將所有查案細節跟鍾凱欣一次性講清楚,可他現在喜歡跟鍾凱欣交流獨處,願意將他知道的東西和鍾凱欣分享。
到了第四家後,卓樂峰直接進去找店主搭話。可從第一句開始,卓樂峰就感覺到這個店主的神色有些奇怪。卓樂峰意識到什麼問題,本來和顏悅色的他忽然伸手搭在店主的肩上,又讓鍾凱欣去關店門。這波操作,可把店主嚇了一跳。
“大大哥,你要幹嘛?”
“幹嘛?”卓樂峰用力一摁,將那人摁坐在椅子上,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不知道。”
“別緊張,說話別哆嗦。你不知道,我就告訴你。道上的人都稱呼我爲卓哥。平常我帶着手下兄弟們收收保護費,偶爾在做做殺人越貨的勾當。”
一聽這話,店主就差直接癱軟在椅子上。再看他的臉色已經蒼白,額頭也在不停的冒着汗珠。
“這幾天,是否有人來找過你,讓你照着我的模樣給他們倒弄一下。”
店主喉嚨咕嚕一聲,嘴脣哆嗦後,又把嘴巴閉上。
“我勸你知道什麼就趕緊說,如若不然,我不僅讓你沒辦法在這裡開店。即使整個安京市和七縣,你也沒辦法立足。你可以打聽打聽我的名號,我這麼說,絕對不是跟你開玩笑。”雙目怒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卓樂峰當老大這段日子,也早就學會了裝腔作勢的嚇唬人。
更何況這店主確實很慫,被嚇了半天后,終於一哆嗦,道:“大哥,實不相瞞,前兩天確實有個人過來,拿着你的幾張照片,說照着這個樣子給他倒弄一下。做我們這一行,就是爲了賺錢,我看他出手大方 ,便接下了這活。可做完之後,他也警告我,說我不要告訴其他人,否則會讓我好看。我看他也是一番凶神惡煞的模樣,我也不想惹事,便不打算說。誰曾想到你找上門了。”
卓樂峰衝着鍾凱欣眨眨眼睛,言下之意便是說,看看,線索不是來了嗎。
鍾凱欣也撇撇嘴,露出欣慰的表情同時,也道:“那他留下什麼信息資料了嗎?”
店主搖搖頭:“我們這一行當不可能留下信息資料,對方只要付錢就行。”
卓樂峰打量着周邊:“你這店裡有監控嗎?”
“我們這一行涉及隱私太多,不會安裝監控。客人發現監控,會直接拒絕,甚至還會找我們麻煩。”
店內沒監控?這倒也不是難事:“你跟我描述一下那人的具體模樣。”
“身材體型跟你差不多,臉部有點消瘦,所以我給他臉部走了一些填充。哦對了,那人左邊眉毛斷了一截,還是我幫他接了一下。”
“斷眉!有點意思。”
“他來你這裡的具體時間是什麼時候。”
“兩天前,也就是週三的下午,差不多三點多。”
原來如此!
從懷中掏出一沓錢,卓樂峰摁在桌子上,又拍了拍店主的肩膀道:“聽我一句勸,三天之內,你最好關店歇業。再找個地方躲一陣子。”
“躲一陣子!”店主嚇了一跳,“大哥,沒這麼嚴重吧!”
“我沒跟你開玩笑。如果你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去做。”衝着鍾凱欣招招手,卓樂峰拉開店門先走了出去。
他指了指車子,讓鍾凱欣先上車等候,他則在一旁買了兩杯奶茶,也趁着這麼功夫,打量四周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給我查查週三下午三點,這個地點周邊的監控。一個左邊眉毛斷了一截,身材體型和我們差不多的男人走進了這家店。”說完,卓樂峰又把定位和店名發了過去。
他知道胡楚光會把接下來的一切搞定,所以,他則不用擔心。
回到車上後,卓樂峰將另一杯奶茶遞了過去,看着鍾凱欣好奇的目光,他指了指前面,道:“就在附近,我們找個地方吃飯。”
“這個點吃飯早了點吧?”
“呵,就前面那家吧,我們坐在靠窗戶旁邊,正好可以看見這家店。”
鍾凱欣明白了過來:“你要監視這個店主?爲什麼?難道你懷疑他撒謊,還是他和兇手本身就有關聯?”
“去前面,我慢慢告訴你。”
早早來到餐廳,卓樂峰和鍾凱欣並不急着點餐,他們關注着那家店的一舉一動,即使上了飯菜,也在慢慢享受。可顯然,那家店並不急着關門。卓樂峰已經警告過那個店主,可是看上去,那個店主並沒有理會。
天色終於暗了下來。到了晚上八點多,那家店才關門走人。
卓樂峰讓鍾凱欣開車尾隨在那個店主的車子後面,一直到了店主家的小區,兩人才將車子停下。
這一路開過來,店主似乎也沒遇到什麼問題。這讓鍾凱欣又在質疑卓樂峰的判斷。
“你不是在故弄玄虛吧。”
“犯罪分析絕對不是每一個推測都正確,但是我們必須要去核實。”擡手看了看錶,卓樂峰道,“再等會。”
兩人坐在車子上,盯着小區裡的燈光,在夜色之下,倒是顯得別有意境。
鍾凱欣閒得無聊,打了一個哈欠,一扭頭,卻發現卓樂峰竟然在看自己。
“你不盯着前面,看我幹嗎?”
“看你好看啊!”
鍾凱欣眉毛一挑:“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說實話也算油嘴滑舌?”
“狡猾的傢伙!”鍾凱欣嘴角一動,實則也在竊笑,又瞄了眼對方,道,“你最近對我的態度有點反常哦。我可告訴你,你想泡我可沒這麼簡單。”
額!卓樂峰還是失算了。他本以爲可以多製造點曖昧,但他少計算了一點,便是鍾凱欣這種幹練爽快的風格可不喜歡過多曖昧。
泡鍾凱欣沒這麼簡單。這話可不假。一直以來,追求鍾凱欣的人可不少,但是她好似對這種事情不放在心上。再者說,想要泡鍾凱欣,還得過江俊彥那關。以江俊彥和卓樂峰現在明面上的那種關係,卓樂峰想要突破江俊彥也很困難。
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嚥了回去。有了餘菲娜的前車之鑑,卓樂峰對待感情也更加矛盾,甚至是迴避。他現在還在任務期間,他不想在犯餘菲娜這種錯誤。
“誒,你看。”
順着鍾凱欣手指的方向,卓樂峰看見天上劃過一道流星。每每有這種情節時,都會有女孩雙手合十在祈禱什麼。可在卓樂峰的身邊,鍾凱欣傻傻的笑着,竟然還說道:“這會一定有不少男女在祈禱。哈哈,哪有這麼靈驗。”
“所以你從來不在流星下祈禱?”
“切,都是騙人的玩意。什麼水逆,幾星連珠,流星啥的我從來都不信。”
“那你信什麼。”
“信我自己!”鍾凱欣擡眼看着夜空,道,“如果把自己的一切都寄託在別人身上,或者冥冥之中的安排,那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每個人的路應該自己去走,不要受到外界的干擾。”
每個人的路應該自己去走。不要受到外界的干擾!鍾凱欣的話從來都是那麼簡單,可這些簡單的話語中也往往包含着最直白的道理。
失去父母的鐘凱欣很早就學會了堅強和自立。即使有江俊彥一家的照顧,鍾凱欣也在告訴自己,她要走自己的路。她的樸實,她的簡單,她的不羈,她的狂野。她有優點,更有很多缺點。真正的女人應該是優缺點並存,而在你面前所謂完美無缺的女神更多隻是僞裝和欺騙。
“他真的出來了!”
卓樂峰的思緒在飄動,但是目光也並未走神。他和鍾凱欣都看見店主從小區裡又走了出來。這次他並未開車,而是朝着小區隔壁走去。
卓樂峰衝着鍾凱欣做出噤聲的姿勢後,便帶着鍾凱欣一起下了車。兩人悄悄尾隨,跟着店主來到小區旁邊的花壇。
在那裡,店主似乎在等什麼人。幾分鐘後,夜幕之下,一個穿着防風衣的男人悄悄的靠近了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