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扇回頭道:“無事,你去燒壺水來!”
婦人掩面抽泣道:“失了妖丹,我保不定幾時便會維持不住妖氣,等妖氣全部散了出來,隨時都可能化回原形……可惜海哥並不知我乃異類……若我現出原形讓他知道……嗚嗚嗚……斷然不會要我了……我真個無顏面苟活這個世上了……若今日不遇上仙,我正欲獨自回山去,一走了之。到時候是死是活,都叫他不要擔心了……”
羅小扇皺眉道:“你說的可句句屬實?”
婦人道:“你大可和海哥對質……”
婦人的淚,已經將他心頭的肉哭軟,羅小扇拜拜手,道:“罷了,念在你真性情,也未作惡多端,我不殺你,可惜你們人妖殊途,你還是走吧……”
“不行!!”
嘩啦一聲,木門已經被孟海撞開。
孟海一臉淚水望着他的嬌妻,道:“娘子……娘子……相濡以沫多年……你切莫要走……我早已知道你不是凡人……你就算是妖怪……我也當你是妻子……不要離開我……”
看來他在外頭已經偷聽了不就,他顫抖的雙手和胡娘子的手握在一起,淚眼婆娑的看着羅小扇道:“我也早知道羅漢廟的九羅漢要害我家娘子,可惜我雖爲人,卻抵不得一隻妖……連那妖孽都無可奈何……我在此懇請上仙救命……幫我們除去羅漢廟裡的妖孽,還我娘子一條性命……”
羅小扇從小爺聽過不少人妖殊途的悲劇,難道,今天自己要當那不通情理的王母,法海?
自古有情人難成眷屬。
當初自己一直盼望着能和姻姻重遇,但重遇卻是那麼的撕心裂肺。
往後還有再會嗎?
見羅小扇忽然走了神,孟海道:“仙長……你若要拆散我倆,便一掌成全我們,讓我們死在一起吧!”
羅小扇嘆道:“尋死覓活倒也不必。”
一把扶起孟海,羅小扇道:“話我可先說清楚,如今我功力欠缺,一是不見得打得過那妖孽,即使幫你們剷除了他,但你們人妖殊途,即使今日我不管,來日還是自有天譴的,你們自求多福吧……”
孟海見羅小扇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再好的了,激動地又要下拜,羅小扇連忙拉住,道:“你們好生休養,且告訴我那羅漢廟在哪裡?”
羅漢廟就在山後。
廟裡有十八個大和尚,合稱十八羅漢,他們又各有數十徒子徒孫,看似是個廟宇,更像個剪道攔路的強人山寨。
羅小扇故意步行着往這裡去,路上偶遇三兩樵夫獵戶,所言都是孟海娘子賢惠,都極其可憐孟家情況,但又十分懼怕這裡的和尚們。都敬而遠之,不敢多說。
一路走來,羅小扇越聽越怒。
同樣是妖。差別竟然如此之大。有的甘願捨棄千百年修煉換來的仙途,去化身凡人,和心愛的人終老一世。有的卻要仗着千年修爲,胡作非爲,殘害衆生。
羅小扇聽到氣極,問一個老樵,道:“這羅漢廟裡,可還有一個好人沒有?”
老樵想起那些令人髮指的行徑,嘆道:“那羅漢廟哪裡是廟,簡直就是鬼窟,裡面的光頭連人都稱不上,全都是禽獸啊!!”
羅小扇血氣翻涌,金丹不由一陣劇痛,他大喝一聲,道:“好,看我將這窩賊子,全部打成肉泥!”
見他一個病弱小子口出如此狂言,那老樵夫生怕被連累,忙道:“後生,切莫亂說話,被他們知道了,可饒不了你呀!我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快下山行你的路去吧!”
“老樵莫怕,看我去尋他!”
老樵連忙收拾柴火擔子起身就走,道:“哎喲,那我就不敢作陪了!!”
羅小扇笑看他離去的背影,轉身朝山上走去。
遠遠瞧見了山裡一處空地,熙熙攘攘鬧着一羣吃喝的光頭,那一定就是羅漢廟了。
羅小扇見狀怒不可遏,將碎玉蒼穹印翻出手心,念起咒語,但見那寶印飛天而起,瞬間如同一座天外來山,轟隆一聲巨響,將整個羅漢廟所處的山坡夷爲平地!
可憐那些作惡多年的百餘個假僧,頃刻之間都化爲了血水齏粉。
羅小扇怒道:“爾等如此作爲,合當該死!”
不待寶印收回,卻見一道流光從寶印底下掙扎出來,沖天而起,朝東方遁逃而去。
羅小扇眼尖,立時知道這廝居然未死,必定就是那妖法通天的蟾蜍老九,連忙怒道:“哪裡跑!”
九霄雲動裡閃出騰蛇,羅小扇立即俯身上去,朝那脫逃的妖魔追去。
那妖物實在命不該絕,印落之時他恰巧在寺後的林子裡醉酒,恰恰躲過了碎玉蒼穹的襲擊,此刻身形一轉,落入了一彎湖泊之中,頃刻妖氣收斂,一下就沒了痕跡。
羅小扇落在湖邊,頓時聞不到妖氣,問道:“黑老大,你曾隱身在陰陽湯,按理說水底你最熟悉,你看那妖怪藏到哪裡去了?”
騰蛇道:“若說失了妖氣,一定是掩藏在什麼物體之內了,這妖怪法力不容小覷,此刻躲藏,應該是怕了碎玉蒼穹印的威力,若我們尋他不得,他日後出來必定還要作亂無窮!”
羅小扇道:“躲在水底,難道我就奈何不了他!”
說罷又翻起碎玉蒼穹印,正要發起,被騰蛇用頭頂開,騰蛇道:“這湖泊裡,總還有無數水族,若你一寶貝打下去,豈不讓那些無辜水族都給了這妖怪陪葬?”
羅小扇糾結道:“那怎麼辦?我如今無法運功……”
騰蛇傲然道:“你忘了你黑老大了?”
羅小扇將手一拍,道:“既然黑老大願意出力,那就太好了!”
騰蛇道:“你只管看好吧!”
說罷它身子一搖,縮成一條小蛇,哧溜一聲劃入湖裡。再也無聲無息。
等了好一會兒,未見黑老大回來,卻見一個老漁翁,搖着一個小舟,慢悠悠轉了出來。羅小扇見了他,方纔暗道幸虧沒有再度祭出法寶,否則多傷了一條人命,真是莫大的罪孽。
羅小扇道:“老人家!”
老翁見這裡站了一個青年,連忙把船搖了過來。
老翁問道:“後生,你怎麼形單影隻到了這荒山野嶺?莫不是迷路了?”
羅小扇拱手道:“承蒙老先生關心,我只想和你打聽打聽,這湖裡可曾有什麼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