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黑得如一片濃稠的海,能把人的心完全淹沒。
喬舒默頹喪地坐在街心花園裡,十指深深地插入濃黑的烏髮,內心陷入了極度的煎熬和恐慌。
整整一天了,能想的辦法他都想盡了,能找的人他也都找過了,甚至動用了黑白兩道,都絲毫沒有孩子的消息。
究竟是什麼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看守極其嚴密的醫院,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了孩子?
想來想去,這個人如果不是和自己有深仇大恨,就是對自己有極其可怕的圖謀!
那麼,究竟會是什麼人呢?
聯繫以前的恩怨種種,一個猙獰的面孔漸漸出現在腦海裡:難道是他?可是,應該也不至於吧?
正在這時,喬舒默的手機忽然在一片寂靜中尖銳地響了起來,把他給嚇了一跳。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他的心莫名地狂跳起來,手指幾乎是顫抖中按了接聽鍵:“喂,是喬舒默吧?”對方傳來一個特別難聽嘶啞的嗓音,乍一聽,簡直不像一個人類的聲音。
“我是,你有話就快說!”喬舒默情不自禁就握緊了手機。
“喬舒默,剛生下兒子就丟了孩子的感覺不好受吧,啊?!”那人獰惡地笑着。
“你是誰,究竟爲何綁架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喬舒默沉聲道,強忍着內心想要宰人的慾望。
“呵呵,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若想讓自己的兒子活命,就今天晚上零點一刻,一個人帶着2千萬到城西郊外的某某倉庫。記住,我要的是現金!倘若我發現你有一點報警的跡象,我馬上就毀了那個孩子!”
對方陰惻惻的說,那聲音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呵,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這哭聲~!”
“哇~~”下一秒,一聲驚恐而又嘶啞的孩啼突然響了起來,讓喬舒默的心頓時糾結成一團。
“該死,如果我的兒子少一根毫毛,我喬舒默發誓要讓你全家生不如死!”他憤怒地大叫着。
“呵呵,我要的雖然是錢,但如果惹火了老子,照樣送你的小崽子上西天!”綁匪說完,就掛了電話。
喬舒默聽着對面傳來一聲聲嘟嘟的盲音,意識瞬間出現了空白。但是下一秒,他就立即清醒過來,徑直撥了幾個電話。
2千萬,還都要現金
,而現在已經是9點半了,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但是爲了兒子,爲了蘇盈,就算再艱難,他也一定要辦到!
終於,時針指向23點32分的時候,喬大哥帶着最後一筆現金趕到了。
“舒默,你真的確定,孩子在綁匪手中?”他焦急地問。
“我不確定,可是我無法不相信;因爲稍有不慎,就可能要了我那孩兒的命!”在大哥那關切而又焦灼的目光中,喬舒默終於禁不住嗓音微微顫抖。
“弟弟,我明白。可是你如果真的一個人去,那實在是太危險了,萬一那個人所圖的不僅僅是錢,你可知道,等待你的是什麼後果?”喬大哥將那隻厚實溫暖的大手重重地拍到弟弟肩上說。
“大哥,事到如今,我已經別無選擇。”喬舒默滿面悲愴與冷峻。仰望星空,星星是那麼淡漠而寒冷,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過了好一會,他才努力冷靜地望向大哥說:“大哥,我去倉庫以後,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蘇盈;如果我能回來,那麼,一定是帶着孩兒一起歸來;如果不能,告訴蘇盈:我,對不起她;讓她不必,爲我守着!”
“胡說什麼,舒默,你一定會和侄兒一起,平安歸來的!”喬大哥忍不住心情激動,一把把弟弟緊緊抱在懷中。
最後,他把自己的夜光錶換給了弟弟,並且低低地說:“弟弟,珍重!”
時針一分一秒走向子時的時候,喬舒默緩緩驅車,來到了位於一片破舊院落裡的倉庫。院裡荒草叢生,一彎殘月,正在濃重的樹影中,灑下淒冷而又詭異的光輝。
寒風徹骨,冷氣逼人。
喬舒默下意識地裹了裹大衣,仔細觀察了一陣周圍的環境,才找一個隱蔽的地方把車停好,然後提着一個黑色的手提箱,大步朝倉庫走去。
黑夜中,倉庫那兩個大黑洞一樣的窗戶,宛如惡魔的眼睛,死死地緊盯着他。
喬舒默心裡發涼,感覺一點底都沒有。
但他只是喂喂皺眉,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進去一看,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腕上的夜光錶,分針已經指向零點10分,再有5分鐘,就到約定的時刻了。
他靜靜地等候着,鷹隼一樣的目光,卻銳利無比地觀察着整個倉庫的地形:這邊是一大片空地,對面,卻堆滿了一些破爛的物事,還散發出一種黴味。
他緊了緊手提箱,揚聲喊道:“朋友,我來赴約了,你是不是也該出來照個面?”
四周寂寂無聲,但是仔細傾聽,又似乎有一種窸窸窣窣的聲音。
正當喬舒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又是一個陌生號碼:“呵呵,喬先生,你很準時。可是爲了謹慎起見,我們還是改到金沙灘那裡的懸崖見吧。一個小時後,如果見不到你和錢,我就撕票!”
“該死,你居然耍我?”
“呵呵,喬舒默,想要孩子,就最好給我乖一點,不然的話……”電話又啪一聲掛斷了。
喬舒默無奈,只得驅車前往海邊的金沙灘。要知道,那裡距離自己的距離相當遠,那個匪徒根本是故意耍自己。可是人爲刀徂,孩子爲魚肉,他也是徒嘆奈何?
終於,1點1刻,喬舒默氣喘吁吁地棄了車,拎着黑皮箱,爬上了金沙灘旁邊的斷崖。天知道他一路上超了多少車,又被拍了多少次照,只是不管不顧地把車速提到了極限。
深夜的海邊,夜風更是如結冰一般寒冷。在鋪了一層薄霜的斷崖上,一個穿着黑色風衣、背影看起來相當熟悉的男人,正靜靜地抱着胳膊,望着大海上空,那一彎漸漸傾斜的殘月。
“陸一豪,果然是你!”喬舒默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裡去了?”
“看到沒,就在懸崖邊那棵枯樹上,有一個木箱,孩子就在裡面。”陸一豪幽幽轉身,英俊的眸子宛如惡魔一樣的閃爍,而他的話語,卻又是那麼輕柔和促狹。
“陸一豪,你夠狠!”喬舒默搶步就想上前。
“沒用的,我在孩子身上綁了定時炸彈,就算你抱到也沒有用,哈哈哈哈~”陸一豪仰天狂笑起來。
“該死,姓陸的你到底想怎麼樣?”喬舒默憤怒得牙呲欲裂,他真沒想到,陸一豪居然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
“呵呵,我有兩個條件:一,把贖金先給我;二,你給蘇盈打個電話,說你始終都是在騙她,你和她結婚,只不過是爲了報復我,然後,你在電話裡和她宣佈離婚!”
“呵呵,就這些?”喬舒默不怒反笑。天知道這一刻他差點把自己的手骨都快給捏斷了!
“嗯,我暫時就想到這麼多!”陸一豪聳聳肩道,那輕鬆悠閒的模樣,哪裡像個瘋狂可怕、嫉妒心超強的綁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