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勝最近可是麻煩纏身。
隨着國資委對盛世項目的評估,北旗方面在這個項目上存在的很多問題都顯現了出來。
他在項目資金上倒是沒動手腳,但是將原來的進度推倒,這本身就是對資源最大的浪費。
當初隨着盛世項目移交到北旗的,還有那些原本屬於紅旗方面的技術工程師。這些人對於徐廣勝推翻進度,將自己之前的勞動成果全盤否定的做法,早已經是心存不滿。
現在面對國資委的調查,自然不能說什麼好話。
另一方面,現在的項目資金已經花的七七八八了,賬目上只剩下不能動的那用作投資生產線的三十個億。可冉阿諾團隊的設計費,還有一部分沒有支付。
要是放在國內,凡是跟國企合作的私人和公司都明白,款項是不可能按時按量付齊的。拖個一年半載給你尾款,那是人家領導照顧你,是要提着禮物上門拜謝的!
可是老外們哪知道這個?
其實對於他們的設計費,倒不是徐廣勝故意拖欠,實在是賬目上緊張。
但是重視合同精神的冉阿諾可不管你這麼多;錢沒到位,直接拿合同說話。跟北旗方面討要了兩次沒拿回尾款之後,他直接找了律師,對北旗方面提起了訴訟。
之前,對於聘請冉阿諾團隊爲北旗做設計的事情,徐廣勝可是聯繫了很多媒體大書特書過的。
冉阿諾這一起訴,之前的宣傳有多麼的火爆,現在的北旗就有多麼的尷尬。一個巨大的反差黑,直接就壓在了徐廣勝的頭上。
喜無雙至,禍不單行。
老祖宗的話可不僅僅是爲了押韻才這麼說的。
徐廣勝的黴運,還遠遠沒完。
天作孽猶可謂,自作孽不可活。被他整到垮臺的呂鶴鳴,以及被他利用過之後再一腳踹開的欒慶勝,早就在暗處像毒蛇一樣盯着他很久了!
呂鶴鳴垮臺之後,就一直在尋找着機會。之前得知了欒慶勝的境遇後,他就找上了門去。這一對昔日的上下級,雖然有頗多的齷齪,但是他們也有一個共通的敵人。
於是這兩人盡釋前嫌,一拍即合,立刻組成了倒徐二人組。通過各種渠道收集着徐廣勝的黑材料,但是因爲沒有打入到北旗內部,所以這些黑材料的真實性倒是不高。
對於這個,他們倆倒是清楚的。這些材料裡有的確有其事,但大多數卻是捕風捉影。
不過他們不在乎,這兩個貨的想法就是;髒水多了,也能淹死人吶、
現在終於等到機會,徐廣勝立刻就遭到了來自呂鶴鳴和欒慶勝的聯手打擊。
面對這一盆髒水,他動用了所有能用的關係和門路、廢了不知道多少的口舌,不知道許了多少的好處。好在材料的大部分都是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這纔將將把事情壓了下來。
徐廣勝已經三天沒睡了,每每想到這幾天的遭遇,他心裡就一陣抽搐。
“媽了個叉,難道是過年沒穿紅褲衩?今年也他媽不是本命年啊!怎麼就這麼背!”
不過他沒想到,他還沒到最背的時候;真正壓倒駱駝的最後一刻稻草,來自於李凡愚手中。
就在冉阿諾對北旗提起了訴訟後的第四天。
由華生汽車材料公司的總經理王德生牽頭,七家汽車零配供應商對汽車協會上級部門提出申訴;指控徐廣勝利用協會會長的職務之便,用種種不光彩手段迫使這七家企業禁止爲正信供貨,給他們和正信均造成了重大損失。
這件事一曝光,立刻就引起了業內的強烈反響。
身爲協會會長,本應對會員企業進行扶持和幫助。即使是當初的章勇,甚至在位時間不長的呂鶴鳴,都爲協會做了些許的貢獻。
現在徐廣勝不但沒有做出成績,反倒利用職務之便給協會成員製造障礙。
協會的衆成員豈能容他?
於是,在正信方面也出面證實了事情的真實性後。協會會員三百餘人聯名,向上級主管部門申請——請求撤銷徐廣勝協會會長職務。
之前呂鶴鳴的黑材料是有真有假,上面查了幾樁發現都是誣告便就作罷。
可是這一回,面對王德生等人提供的通話記錄和錄音的鐵證,以及來自協會內的集體聲討。徐廣勝就是有一百張嘴,也沒辦法替自己推脫了。
他此時已經猶如困獸;這個形勢之下,已經沒有人能給他在包圍之中打開一個缺口,讓他脫身了。
平時那些稱兄道弟的人早已經不知去向,有的謊稱出差在外,有的乾脆不接電話。
自己最大的依仗也打電話過來,罵了他十多分鐘後才冷冷的說了句;你好自爲之。
徐廣勝放下電話,頹然的躺在了椅子上。
他知道,自己這回...八成是完了。
事實上不是八成,他這回是徹底完了。
上級部門的處理堪稱神速;在取證調查,確定了王德生等人的申訴證據確鑿之後,就立刻對協會內宣佈撤銷徐廣勝的會長職務。
雖然是協會裡出的事情,但是協會的性質可是半官方。本來國資委就對徐廣勝在盛世項目上的作爲準備追究,現在連同這件事情,直接來了個二罪並罰。
上級部門直接召開了黨組會議,罷免了徐廣勝的北旗總經理職務。
徐廣勝這人,愛權不愛財,所以在錢財上還是清楚的。也就是憑着這唯一的一個優點,他纔沒有重蹈呂鶴鳴的覆轍被掃除國企的大門。
不過也沒好到哪兒去。他從原先一個堂堂的國企老總,直接被降職成了北旗旗下某分公司一個小小的主任,簡直是一擼到底!
這個處理明眼人都知道怎麼回事兒;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職務將會一直伴隨他直到退休。
說白了,就是給他個養老的去處。
對於一個視權爲命的傢伙,這個處罰可比直接革職還要痛苦。
不過,沒有人可憐他。多年以來的獨斷專行和明一套暗一套,已經讓他猶如孤家寡人一般。
當徐廣勝收拾好自己的一應物品,佝僂着後背從北旗辦公大樓裡走出去的時候,居然連一個出來相送的人都沒有。
直到這一刻,他纔有些悔恨;不論是做人還是做領導,自己怕都是失敗的吧、
一聲嘆息,一絲無奈。
北旗的徐廣勝時代,就這麼結束了。
......
汽車行業協會總部。
一樓大廳那面公示板最頂端上,標示着會長一欄的照片,在六個月之內第三次被摘了下來。
劉文海摸着自己的腦瓜頂,感覺脖子後邊兒嗖嗖的涼氣——這事兒,透着點兒邪性啊!
無論是章勇,呂鶴鳴,還是徐廣勝,在沒當上協會會長的時候都發展的好好的。怎麼一旦做了會長,就都出事兒呢?
難道這個汽車協會會長的名頭,是一個詛咒?不,不是詛咒,這特麼簡直是個魔咒啊!
而且仔細一深思,這三位還都與一個人有關係!
章勇,第一任協會會長。
因爲汽車實驗中心跟李凡愚有過過節,栽了。
呂鶴鳴,第二任協會會長。
跟在盛世c級紅旗時代跟李凡愚有過合作,栽了。
徐廣勝,第三任協會會長。
和李凡愚在年會上就有過沖突,之後更是鬧得不可開交,栽了。
想到此處,劉文海渾身哆嗦了一下;這個李凡愚,簡直就是一個掃把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