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她該怎麼說呢?
這件事,真的是他做錯了!
“你不該、不該利用一個無辜的胎兒!”
話音剛落,宋伊清晰看到林惜朝眼底慢慢堙沒,漆黑的眸子蒙上一層濃重的灰色。
“傻瓜。”
男人竟然笑了,雙手環上了她的腰肢:“明明你纔是最難過的,還要忙着安慰我。”
“我可不能再加上一條無理取鬧啊。”
飄渺的嗓音聽得她心疼死了。
宋伊什麼也說不了、也不想說,只能緊緊抱着男人的脖頸,好像這樣纔可以將她身體裡的那份正在流失的空虛填滿上!
走出醫療室,宋伊雙腿一直髮軟,走在男人的身後,只覺得萬念俱灰。
孩提時代,讓她最早懂得的還是放學之後的形影相弔。
其他小朋友興奮地牽着爸爸或媽媽的大手,咿咿呀呀說個不停。
她身邊卻什麼都沒有,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風雨無程的,也只有那輛專車!
長大了,她絕口不提父母,卻無數次試圖勾勒出父母的相識、相愛,以及最後死亡的經過。
如今,她知道了,她的父母真的不在了,給了她一個很大的措手不及!
最叫她痛心的,還是林惜朝!
相比較更久之前的慕容,男人對她投入的心思更是百倍! Www✿ Tтkд n✿ C〇
但他愛的太過深邃執拗,以至於偏執成狂!
既然他知道盛嬈是她的姑姑,爲什麼還要想出這麼損的法子?
宋伊不得而知。
這三天,盛嬈從醫療室換到了自己的臥室,身子是好轉了不少,但是卻仍舊昏迷不醒。
坐在自己的一間房內,宋伊手裡捧着一杯甜甜的牛奶巧克力,望着窗外簌簌飄着的雪,神思遊離。
她和林惜朝,冷戰了!
很奇怪,分明是他做錯的事,他卻比她還要生氣!
僅僅只是因爲她那麼一瞬的猶豫和猜疑!
“扣扣——”
房門敲響。
宋伊怔了會,放下杯子走到門前,手放在門栓上時深深呼了一口氣才旋轉開。
不是他!
不動聲色斂去心頭的失落,宋伊側身讓道:“進來吧。”
是白頌兒!
“大冬天的,怎麼不多穿幾件?”宋伊掃了眼全身是雪的她,耳根和鼻頭都凍得紅紅的,身上竟然只穿了兩件單薄的衣服。
拂去身上的雪,白頌兒笑了笑:“我想了很久,我們還是需要聊一聊。”
“聊什麼?”
她們交情本就不深,況且她一出現,先是“二百五”地叫她,又是和她爭老公,哪裡能讓她對她喜歡得起來?
宋伊給白頌兒衝了一杯牛奶巧克力,室內氤氳着甜膩的香氣,嫋嫋上騰的霧氣模糊了白頌兒的眼睛。
接過,抿了一口:“沒想到,你還會喜歡這麼甜的衝飲。”
“咖啡太苦了。”宋伊跟着坐了下來,拿起自己的那杯,“如果喝得東西都是苦的,那我豈不是要被苦死?”
現在,她倒是學會苦中尋點甜頭了!
“我去過司家的書樓,曾經在裡面看過一些關於蠱毒的書。”打開話題。
宋伊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震,濺出來的巧克力燙在了她的手背上。
幸虧,溫度不是很高!
“有解毒的辦法嗎?”隨口問了句。
她已經不指望解蠱了。
況且,司宣最近也並沒有利用蠱毒對她做一些過分的事。
“有。”
白頌兒眼神剎那幽亮。
“你說說看。”
她現在倒是淡定得很。
“用我肚子裡的孩子做引,引出你身體內的蠱蟲。”
“......孩子?”
她懷孕了?
白頌兒摸上自己的肚子,睫毛垂得極低,讓她看不透她的心思:“是司宣的。”
“你怎麼和他——”
宋伊話說了一半嚥了下去。
司宣那種強取豪奪的男人,看中的東西只會強行佔有。
看來她之前的第一次,是被司宣給霸佔了!
“這個孩子已經幫我嫁給了他,現在對我而言,沒有什麼用了!”目光灼灼地望上宋伊。
“白頌兒——”
宋伊迎了上去。
“你留或是不留這個孩子,跟我無關。但是請你不要將這個孩子的生死牽扯到我的身上。”
沒有誰該爲誰死?
更何況是個沒從媽媽肚子裡出來的孩子!
“還有,你既然不想要留這個孩子,爲什麼要自投羅網嫁給司宣?”
“......我要報復他!”
白頌兒乾淨的小臉上褪去了稚嫩和朝氣,立體的五官渾然多了一份成熟。
說這話時,臉上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讓宋伊不得不信!
“他喜歡的花草,我斬草除根;他喜歡的人,我除而後快,只要是他稍微上心的,我絕不手軟!”
眼底的狠厲,不明覺厲!
“你會搭上自己的一生。”
這種自殺式的報復方式,很有可能她在第一輪就掛了!
“況且,司宣的手段,你我並不陌生,你拔了他的草動了他的人,他會加倍施以虐刑在你的身上。”
“到時候,你承受得住嗎?”
“接下來的路,我會自己一個人走下去。”女人啞然哂笑,笑容裡不覺多出了幾分決絕。
“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動顧惜辭的。”
“嗯?”
“他是我的初戀,我希望他能好好的,他希望的人也好好的。”
僅此而已,別無他求。
“頌兒——”
宋伊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
猛地站了起來:“既然這樣,我也絕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走向火坑!”
“哎?”
“離開司宣!你可以去找白止幫忙,他一向聽我朋友雅蘭的。”
“......你果然還不知道。”
白頌兒聳了聳肩:“葉雅蘭失明瞭,白止寸步不離守在她的身邊。”
“還有,姑姑,就是白止的母親,被人殺了!”
他都自顧不暇了,哪裡還會騰出多餘的精力管她這個破事!
失明?!
葉雅蘭?!
宋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白頌兒淡淡撇過眼:“我沒必要騙你。”
“宋伊,你真的需要將自己變得強大一點、靈通一點,才能在顧惜辭的身邊有一席之地。”
“女人,是沒辦法永遠仗着男人的疼愛活下去的。”
“白止住在哪裡?”
“不遠,應該是爲了怕受到攻擊,他將葉雅蘭帶進了宮裡。”
白頌兒默了一會兒:“你真的不想使用我提出的辦法?”
“等我的孩子流掉了,我會拿掉子宮,這輩子都不會受孕。”
“......不用。”
這是宋伊三天來第一次獨自走出盛嬈的寢殿,外頭白茫茫一片,還是白頌兒領她到了白止的住所。
她沒有什麼大道理好講的,人活在世上,都要遵循着自己的一套法則,她不會干預別人,別人也不能輕易打破她的。
“我不要吃藥、不要吃藥!”
粘人的嗓音軟軟地傳進耳朵,是葉雅蘭的。
宋伊尋着聲音望了過去,客廳的餐桌上,女人小小的一團,縮在男人的懷裡捂住自己的耳朵,小臉皺巴巴的,雙眼蒙上一層白色的繃帶。
“吃完了,有糖。”
男人軟聲軟語地哄着。
葉雅蘭傲嬌地撇過頭,紅脣撅起,看得男人俯身就是一吻。
“好甜!”
偷香後還不忘給了一箇中肯的評價。
葉雅蘭小嘴撇得更厲害了,白止故意沉下臉色,想到女人看不到,只得沉着嗓子:“不準哭。”
“唔——”
“你敢掉一滴眼淚,我將整瓶藥灌到你嘴巴里!”
“......壞人!”
葉雅蘭麪皮抖了抖,狠狠吸了一口氣,生生將眼淚逼了回去。
“真的好苦,我不想吃。”
白止捏了捏她的臉蛋,擡頭看向默默掉着眼淚的宋伊,笑了笑:“來了。”
“誰?誰來了?”葉雅蘭小腦袋四周溜了一圈。
“葉雅蘭——”宋伊眼睛紅了起來,“你個蠢貨!”
沒見過她這麼蠢的,怎麼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宋伊?”
不確定喊地道,但那句和她家的白止如出一轍的話,莫名地讓葉雅蘭怕怕地往男人懷裡縮了縮。
她現在是病患,不是說對待病患要像春風般和煦嗎?
爲嘛她感受到的是寒冷的冬風啊!
“藥劑多少分量?”
白止眯了眯眼,食指放在桌子上敲了敲,藥都在這裡。
宋伊拿起藥片和白水,面無表情道:“張嘴。”
葉雅蘭聽話地張嘴。
宋伊將藥片放了進去:“閉嘴。”
嘴巴閉上。
又將水遞到她的嘴邊:“喝。”
哦,她喝。
乖乖喝了一口,將藥片吞了下去。
白止看着懷裡溫順得跟摁了開關似的小女人,突然醋了起來:“小東西。”
“我這麼服侍你,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葉雅蘭吐了吐舌頭:“她可是會真的打我!”
宋伊噎了噎,她有那麼暴力嗎?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事,就是不小心磕到了,過段時間就好啦!”
宋伊直接跳過她這番沒心沒肺的話,看向白止:“會好嗎?”
白止頓了頓:“會的”
“我保證。”
保證?
也就是眼睛不太好了?
宋伊閉了閉眼,無力地扶上自己的額頭。
最近是怎麼了?
身邊的朋友,一個接着一個出事?
而她,除了乾着急,一無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