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殿乾的?
時乘龍的表情固然是複雜起來,心思更是急速轉動。譚中馳此話,卻是什麼意思?是開玩笑,還是間接示威?
譚中馳此時面對時乘龍,不論是個人實力上,還是心理優勢上,都是佔了絕對上風,因此放得很開,表情裡帶着幾分笑意,看着時乘龍,卻並不解釋什麼。
時乘龍心裡穩了一穩,這才笑了起來:“譚殿主,想那天機宗,與咱們星羅殿和龍虎門齊名,要數日之間將之滅門,卻非易事。譚殿主莫不是在與時某開玩笑麼?”
譚中馳微笑不語,只是微微搖頭,他身後的秦無雙卻悠然道:“時龍頭,那天機宗引狼入室,引來九宮派,妄圖侵佔東部利益。我星羅殿此舉,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替天行道?時乘龍心裡一愣,又看了秦無雙兩眼。心裡念頭更是紛至沓來,今天這是怎麼了?譚中馳這人,以前修爲不及他,地位不及他,在他面前不可能做到如此雲淡風輕的。而今天,譚中馳的神態和眼神,顯然是非常的寫意,沒有任何的壓力和拘束。
最要命的是,彷彿這兩個年輕弟子,嘴角里那種玩味的微笑,彷彿也沒有怎麼將他這一門之主放在眼裡。
秦無雙這一席話,便是最好的證明。
時乘龍畢竟是一門之主,在沒有試探出虛實前,自然是喜怒不形於『色』。微笑道:“譚殿主,如此說來,天機宗滅門之事,當真是你星羅殿所爲。”
“嗯,不假。”譚中馳點點頭。
時乘龍頓了頓,又問:“去年年底,貴殿的卓大殿主曾到我龍虎門一訪,說到九宮派將大舉入侵,卻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譚中馳哈哈一笑:“以龍虎門的情報,是真是假,相信不用贅言。時龍頭,當日我大殿主本是指望你我兩家戮力同心,共同維護東部利益。只奈何貴門左右推脫,導致我星羅殿不得不獨立支撐。幸好,天可憐見,我星羅殿並沒有就此倒下,倒下的反而是引狼入室的天機宗。時龍頭,你說這世間造化,是不是太神奇了一些。”
時乘龍賠笑道:“時某愚鈍,卻不知譚殿主具體所指。”
“天機宗處心積慮想借九宮派稱雄東部,意欲拔除我星羅殿這顆眼中釘。可是他們卻料不到,如意算盤打得那麼好,最終先滅門的反而是他們。這卻不是造化弄人嗎?”
時乘龍嘆道:“天機宗偌大宗門,從此不存,當真是令人唏噓。”
譚中馳微笑道:“時龍頭果然是『性』情中人,對我星羅殿而言,天機宗滅亡,不但不唏噓,反而是求之不得。如此,也讓咱們東部的局勢,更加明朗一些,不是好事麼?”
時乘龍道:“東部這千年來,都是三國鼎立的局面。一旦局勢失衡,前途如何,還真是不好預測。三國鼎力的局面打破,只怕外界勢力入侵,便更加容易了。”
譚中馳道:“時龍頭,你這話卻是因果顛倒了。正是因爲天機宗把外界勢力引來,這才導致他們滅門。而不是他們滅門之後,外界勢力才入侵。”
時乘龍默然搖頭,只是苦笑。
秦無雙卻忽然道:“以我之見,東部的局勢,不但不會前途難測,反而會更加明朗。”
譚中馳深以爲然,不住點頭。
時乘龍訝然道:“此話怎講?”
譚中馳微笑道:“時龍頭只需觀望,到時候便自然知道了。”
時乘龍怫然不悅:“譚殿主今日說話,卻有些不爽快了。不知道卓大殿主可在星羅殿中?”
譚中馳悠然道:“我譚某人說話,一向是對爽快人爽快,對不爽快的人不爽快。時龍頭覺得你是爽快人嗎?”
“時某自然是爽快人。”
譚中馳道:“只怕不見得吧!當日我家大殿主遠赴龍虎門,生死關頭,你龍虎門不是不知道局勢如何,卻依然只想着自保,不敢答應結盟共抗九宮派。單隻這一點,便是大大的不爽快。而你我兩家的交情,也自那以後,同樣變的不那麼爽快了。”
時乘龍憤憤道:“譚殿主今日這番話,可是卓大殿主的意思?”
“大殿主閉關,不知道時龍頭來訪。不過換作任何一名殿主來見時龍頭,恐怕都是這番意思。”
時乘龍冷笑道:“我卻不信,卓大殿主會如此這般不識大體。”
“何爲大體?”譚中馳淡淡問。
“你我兩家千年交情便是大體;東部局勢未測,需要你我兩家共商大計,便是大體!”
譚中馳啞然失笑,搖頭嘆道:“時龍頭,你我兩家的交情,若是用在結盟共抗九宮派上,確實是大體,但如今,這大體已經『蕩』然無存了。至於東部局勢,我星羅殿並未打算與誰商討。時龍頭卻只要『操』心你龍虎門的門戶之事便可。”
說到這裡,譚中馳忽然笑了起來:“時龍頭,問一個冒昧的問題。”
“你說。”時乘龍面『色』陰沉。
“若是那九宮派入侵你龍虎門,你等該如何自保?”
時乘龍道:“我龍虎門與九宮派並無仇怨,九宮派如何便要入侵我龍虎門?”
譚中馳森然道:“這麼說,九宮派與我星羅殿有仇?爲何要入侵我星羅殿?時龍頭,你自始自終覺得,九宮派入侵我星羅殿是私仇,而非針對整個東部,因此你便覺得與我星羅殿結盟是吃虧,是被我星羅殿拉下水,是吧?”
這一席話,將時乘龍問得啞口無言。
譚中馳這卻是一種策略,正是要讓時乘龍氣勢上弱下去,到時候大殿主一錘定音,讓龍虎門翻不出一點大浪,乖乖合作。從此東部將結束三國鼎立的局面,成就星羅殿一家獨大,掌管東部的盛況。
譚中馳忽然笑了起來:“時龍頭,譚某一時激憤,語氣有些過了,還請勿怪。從前的得得失失,都過去了。咱們一切朝前看。該怎樣,便是怎樣。局勢一旦形成,卻不是人力所能扭轉。”
時乘龍對譚中馳的話有些揣摩不透,彷彿譚中馳隱隱有威脅和暗示,又好像提醒着什麼似的。
他現在內心確實有些彷徨,星羅殿自稱對天機宗滅門的事負責,可是星羅殿什麼時候,卻有能力讓天機宗滅門了?
若真有這實力,豈非可以同樣讓他們龍虎門滅門?
想到此處,正要開口,譚中馳卻搶先道:“時龍頭,我家大殿主不日便會出關,還請小住幾日,如何?”
時乘龍覺得星羅殿,還是卓不羣靠譜,當下點點頭:“也罷,我便等卓大殿主出關,再說不遲。”
譚中馳笑呵呵道:“韋翼,你吩咐一下,要好好服侍時龍頭,不得怠慢賓客。”
韋翼笑道:“這個自然,我星羅殿從不怠慢客人。”
“譚某告辭。”
譚中馳朝時乘龍一拱手,便帶着秦無雙和韋翼走了出去。走到門外,譚中馳不禁微笑起來。
秦無雙與韋翼也是面有微笑之『色』,這時乘龍今日一見,再無往日一代宗主的風采,顯然,最近東部局勢撲朔『迷』離,已經深深折磨着這龍虎門大龍頭的神經。
秦無雙走出前殿,正打算回青雲殿,殿外忽然匆匆忙忙走來一人,秦無雙一看,卻是那柳使者。
這柳使者,可是秦無雙的舊人。當初極陰老怪前去百越國鬧事,便多虧了這柳使者一力維持。因此秦無雙對這柳使者,還是心存感激的。
“柳使者,如此行『色』匆匆,卻是何故?”秦無雙微笑招呼。
柳使者見到秦無雙,大喜道:“無雙,正要找你,卻不想在這裡撞到你。這裡有一封信,從大羅帝國帝都傳來。說到要親自交到你手裡。”
一封信?
秦無雙接了過來,拆開一看,裡邊卻只有一張紙,打開一看,卻是十幾個娟秀的小字——故人相邀,大羅帝都白雲樓一聚,不見不散。
這封信只有這麼一行字,並無署名,也無落款。秦無雙接在手中,一時狐疑,這字體娟秀,當出自女子之手,自己一向結識的女子不多,卻是何人?
“柳使者,這信,是何人送達的?”
柳使者苦笑道:“這信是帝都那便大批信件一起送來的。只是這封信比較特殊,外面附着一張紙條,說非要交由秦無雙親手拆封。我尋思這事可能比較緊急,因此親自送來。”
“有勞柳使者了。”秦無雙答謝道。
左右無事,不管是何人邀請,去看看不會損失什麼。秦無雙腦子裡轉了一圈,卻是想:“莫非是那慕容小姐?除此之外,尚有何人?可是那慕容小姐見到的我,是戴了面具的我,而且我並未告訴她真實姓名。莫非她已然猜測到我的身份?”
心裡有了這份疑問,他便更想去看個究竟了。
當下辭別柳使者,回星羅殿與譚中馳說了一聲,便朝帝都方向趕去。星羅殿在帝都東南百多里路,並不算遠,因此片刻就到了。
以秦無雙的身份,進出大羅帝國的帝都,只要亮出大羅國士令,自然是輕鬆自如。片刻後,便找到了白雲樓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