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賣水也很強大

“哈瑞斯·凱利塞爾,歡迎你回來,能跟我說說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在商隊和冒險者隊伍出現尷尬境況的時候,城門裡衝出一隊護衛,領頭的人笑着走到凱利塞爾面前,輕聲詢問。

“他們想打我主人的主意,作爲忠實的護衛,我不能失職,儘管我的主人不在乎這種小小的煩惱。”凱利塞爾收起戰氣和刀,沉着臉說道。

“主人?難道不是僱主?這個稱呼很不一般呢,術紋布?是一隻小沙獸,對嗎?凱利塞爾,不要瞪我,我不喜歡小動物,我那微薄的收入養不起,那麼這位童話中走出來的小姐,您要出售您的小沙獸麼?”

“不,我和小金的父母商量好的,我要照顧小金。”娜拉莎撅着嘴兒說道。

護衛頭領的笑容愈發溫和:“小金,好聽的名字,如果您不想把它賣掉,您應該選擇城中的奇奇旅館,它是偉大的奧利爾城主最寵愛的女兒經營的,祈水城中,沒有人敢去挑釁。”

“謝謝。”娜拉莎高興了,伸手遞過去一枚銀幣,她吸取了在娑娑鎮的經驗,不給金幣。

“大方的小姐,這是您家人給您的零花錢嗎?”護衛頭領沒去接錢。

娜拉莎搖搖頭:“不是,賣水賺的。”

“哦~!啊?賣水?蘇菲亞·娜拉莎?一定是的,是你們,我實在是太高興。歡迎您,美麗、善良的小姐。如果您願意,今天您可以和您的哥哥公孫·慕容前去城主府就餐,奧利爾城主不止一次說起過您。很榮幸得到您的賞賜。”

護衛頭領高興地喊了一嗓子,這才把錢拿到手中。

周圍的商人退得更遠,尤其是之前湊上來想詢問術紋佈下究竟遮蓋着什麼沙獸的商人,他已經開始顫抖。

因爲祈水城不像娑娑鎮,城中有專門的情報收集、分析組織,隨着收集的消息增加,就在五天前,僱傭兵駐祈水城的站點中,終於確認一件事情。

那就是賣水的兩個孩子能活着到達娑娑鎮,絕對不是偶然與運氣,在從冒險者敘述的買水時間和過程中推算,從兩個孩子賣水開始,失去消息的冒險者是已往的六倍。

他們像幽靈一樣地遊蕩在遺蹟中的每一層賣水。

沙暴剛剛過去後,失去所有補給的冒險者會遇到他們的帳篷,天知道帳篷是怎麼存留下來的。

沙獸的洞穴中有他們提供的美味烤肉。

他們在佈滿機關的房間裡給受傷的冒險者包紮。

他們在毒氣繚繞的大廳中給中毒後,又用光了解毒物品的冒險者喂解**。

他們中的蘇菲亞·娜拉莎小姐身上所穿的衣服一直潔白如雪。

他們的事蹟應該從吟遊詩人的口中唱出來,他們代表了正義與善良,所以沒有實力的他們得到了衆神的保護,這是個動人的、勸人行善得好報的故事,如果有冒險相信的話。

商人不是冒險者,但他們同樣不相信。

“蘇菲亞·娜拉莎小姐,我爲我之前的冒犯表示萬分的歉意。”先前那個商人顫抖地走過來道歉,他不僅僅身體顫抖,心也在顫,說話時遞過來一張卡片。

娜拉莎接到手中,疑惑地看着,她不識字。

旁邊的護衛首領適時介紹:“阿道夫有一個製作衣服的店面,娜拉莎小姐拿着卡片可以領到一身衣服,免費的。”

“真的?”娜拉莎把眼睛笑成一彎月牙,說道:“慕容哥哥正好沒有合適的衣服。”

商人阿道夫連忙又遞過來一張卡片,娜拉莎照收不誤:“阿道夫大叔,您是個好人,非常感謝。”

“遇到可愛的娜拉莎,再壞的人也會變好,我堅信。”阿道夫一顆心落到肚子裡。

“來吧來吧,冒險者們經過漫長的旅途,應該進城休息,凱利塞爾,如果晚上你有空閒,我們可以去喝一杯,讓疲憊的身體放鬆放鬆。”

護衛頭領對凱利塞爾發出邀請,並攬住凱利塞爾的肩膀又說道:“我想我已經知道驕傲的凱利塞爾爲什麼找了個主人,真羨慕你,在冒險的時候可以得到全方位的後勤支援。”

“我是護衛。”凱利塞爾糾正。

“太對了,護衛,忠誠又勇敢的護衛,依然能夠得到主人的支援。”護衛頭領堅持自己的說法。

快樂起來的娜拉莎邊往城裡走邊對公孫慕容說:“慕容哥哥,他們很好說話呢。”

“那是因爲他們很聰明,今天晚上我們帶上禮物去城主府,問問最快到西萊斯特王城的方法。”公孫慕容拉着娜拉莎,觀察起城市中的樣子。

祈水城的名字和他的缺水有關,或許是太大了,所以城市中的綠色比起娑娑鎮少很多,灰褐色的建築一座挨着一座,路是由戈壁上一種相對結實的石頭切成板鋪就。

在城市的外面已經夠熱了,城市裡還多了一種悶的感覺,而且空氣流通差,味道不好聞。

“我寧願在沙漠里居住,睡帳篷。”娜拉莎眉頭緊緊地皺着,一副很難過的模樣。

“我也願意跟少爺和小姐在沙漠裡睡帳篷。”摩西同樣不舒服,最近半個多月睡的帳篷屬於恆溫、恆溼,空氣流通好的那種,又不需要擔心沙獸和沙暴,每天有清涼的水洗澡,上哪找這舒坦的環境。

“我和慕容哥哥去旅館,其他人該回家回家,該跟朋友告別就去告別,收穫不要賣,交給我們,一起帶到西萊斯特,想跟我們走的帶上家人,不打算走的……記得別亂說。”娜拉莎學着大人的樣子說話。

三十個冒險者散去,摩西七個人留下。

不等娜拉莎詢問,摩西便解釋:“我們七人實力差,其他的冒險者不把我們當朋友,和我們說話最多的是酒館後面的女郎,不過她們只認錢,我打算把錢留着到王城去花。”

“真可憐。”娜拉莎表示同情。

“但他們七人還活着,其他實力高的冒險者相信死掉的很多。”公孫慕容補充一句。

“是的少爺,我們膽子小。”摩西笑着,絲毫不在意自己害怕危險的事實。

一行九人真的住進了奇奇旅館,服務很好,住宿的條件也無可挑剔,唯一讓娜拉莎心疼的是價錢。

普通房間一個人一天二十個銀幣,最豪華的客房一天十個金幣,他們選了一間,要賣很多水才能賺回來。

******

當天晚上,公孫慕容帶着娜拉莎來到城主府,城主鄧肯·奧利爾準備了豐盛的晚餐。

有烤鬣狼肉、有烤吞沙獸肉、有烤紅沙狐肉、有烤六腳豬肉、有烤寬腹蛇肉、有烤……

有油炸……油炸……

還有幾種果酒,以及水果拼盤。

洗乾淨的青菜擺在盤子裡,把肉切成薄薄的片,兩片肉夾一片蔬菜是一種吃法。

把一片肉一葉蔬菜加在兩片面包裡又是一種吃法,抹一點奶酪或黃油,算是多出兩種吃法。

娜拉莎先切下來一塊肉,然後放在自己面前的盤子中,用刀優雅又仔細地慢慢切,切成一小條一小條,再把小條切成粒,用叉子叉住了吃。

這樣只需要一塊肉她便能吃到晚餐結束,回到旅館再讓慕容哥哥做。此刻她篤定,慕容哥哥所在的家族文明最偉大,一種肉能輕易做出幾十種菜,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

“奧利爾城主,感謝您的邀請,這是我們帶來的禮物。”公孫慕容不想繞太多圈子,入鄉隨俗,把禮物拿出來,當着主人的面打開。

“慕容少爺,您太客氣了,還有公主一般的娜拉莎小姐,讓我看看是什麼禮物。”

奧利爾城主放下餐具,來到公孫慕容近前。

提來的禮盒被打開,露出裡面的東西。

“哦,真完美,六階九級的赤羽鷹的全身羽毛。”奧利爾也算是見多識廣,一眼認出第一種禮物。

侍侯的僕人露出驚訝的神色,六階九級的沙獸晶核能賣兩萬金幣,還是在本城。

不過赤羽鷹不能僅看階級,它飛得很快很高,身上能發出把人烤焦的高溫,很多冒險者寧願遇到的是七階以上的沙獸,也不想面對赤羽鷹。

附近不遠出在小桌子邊落座的摩西七人同樣驚訝不已,站起身,朝着這邊看,之前他們不清楚少爺和小姐所帶的禮物,沒想到少爺和小姐會這麼大方。

奧利爾露出滿意的笑容,接着看下一樣東西,而後眼睛猛然瞪大:“怎麼可能是真的?七階四級的月光蛇完整體,它不是應該在夜晚出現,與月光混合在一起,當遇到逃不走的時候自爆麼?其他冒險者得到的總是它身體的一部分。”

摩西嘴角抽搐兩下,看向其他個夥伴兒,六個人再次露出慶幸的眼神,當初買水和烤肉時付了錢,至於爲什麼月光蛇沒跑掉,也不曾自爆,少爺的星月追光閃嘛!看這蛇的名字起的,被少爺剋制住了。

裝着第三樣,也是最後一樣禮物的盒子還未打開,奧利爾先停住手上的動作,笑着說道:“愚蠢的冒險者啊,從來就有很多,可白癡到找您二位麻煩的程度,我不得不說,他們再不需要爲以後生活的苦惱而擔憂了。”

“我和慕容哥哥不會主動找別人去殺,我們只想把水和食物賣給需要的人。”娜拉莎努力地表達自己的善良和無奈,間或委屈。

“誰說不是呢,讓我們想象一下,一個十四歲的大男孩,他帶着四歲的妹妹,在生存困難的沙漠中儘量去幫助每一個冒險者,珍貴的水,他們僅僅賣幾個銅板,還是十斤,足夠冒險者喝上三天,可是呢?”

奧利爾說到這裡,看向服侍的僕人。

僕人馬上接過話:“可是他們居然連幾個銅板也不願意付出,他們難道不知道賣給他們生命之水的是兩個孩子?還有比這更殘忍的人、更無情的做法嗎?神靈降下了懲罰,正義永存。”

“我們,我們最後把他們幹掉了。”娜拉莎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可愛的娜拉莎小姐,請恕我失禮,您說的是兩個事情,您把他們殺掉是他們實力不夠,您沒動手的時候他們知道您比他們厲害嗎?我想,他們絕對不知道。”僕人眼圈紅紅地說着。

摩西跟身邊的人小聲嘀咕:“他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跑了,水域天華啊。”

六人點頭,深以爲然。

僕人接着說:“他們揮舞出刀子的時候,就是把你們當成孩子來看待,我真的想不出來,他們怎麼忍心對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揮下血腥的武器。”

娜拉莎張了張嘴,想要說‘他們沒來得及出手就死了’,又忍住。

“是的,所以,我,祈水城的城主鄧肯·奧利爾,要給您,英俊勇敢的公孫·慕容發一個勇士勳章,給可愛、善良的娜拉莎發一個正義勳章,公國邊塞城市最高的榮譽,那些被殺掉的人,我會掛出通緝,而後把獎勵給你們,我命人估算過,將近三萬金幣,湊個整,給你們三萬。”

奧利爾此刻代表了正義,代表了祈水城的秩序和意志。

娜拉莎迷糊了,殺了人、搶了東西,還給獎勵,三萬金幣,要賣多少水?

公孫慕容清醒着呢,招呼摩西靠近,在其耳邊吩咐幾句,摩西離開。

他接着對城主奧利爾說道:“貪婪的人得到了神的懲罰,讓我們在心情愉快下看第三份禮物吧。”

奧利爾自然不會拒絕,期待着打開最後一個盒子,看過後疑惑起來,不解地問:“這是……”

“一隻主體長六米,尾巴長四米,寬三米,高將近兩米,渾身灰色,又有着紋理硬殼的東西,哦,它有六隻腳,能噴沙子,這是他的一部分殼和晶核。”公孫慕容哪知道幹掉的東西叫什麼,只好描述下。

一陣金光閃起,趴在娜拉莎旁邊的小金從術紋布里掙脫出來,跳到桌子上,兩眼放光地盯着那個晶核。

“小金你給我回來,你是火系的,那是土系的,你不能吃。”娜拉莎出聲召喚。

奧利爾看看跳上來的小金,又瞧瞧盒子裡的晶核,突然用手捂着心臟的部位使勁喘息。

“老爺,您不要激動,這可是慕容少爺和娜拉莎小姐送給您的禮物。”僕人聲音顫抖地勸着城主。

聽到描述,他已知道面前的是什麼東西的一部分殼和晶核了,七階八級的裂齒含沙鐵甲獸。

“是的,禮物,讓二位見笑了,裂齒含沙鐵甲獸,比炙風黃金虎高兩級,是小老虎的天敵,所以娜拉莎您的小金纔會激動,這個禮物……實在……太貴重了。”奧利爾介紹一下,又喃喃自語:“神啊,它是怎麼死的?”

娜拉莎聽到對方嘀咕的聲音,但她不會告訴對方是她和慕容哥哥花了十天的時間,用兌了毒的水給這東西給毒死的。

這玩意先要吸沙子才能噴,在它吸的時候把毒水一同送進去,接着一次次累積毒素,十天,就這麼弄死的。因爲它實在太強了,抗打擊能力強,對術法有很大的免疫,尾巴還非常靈活,像鞭子一樣。

不過它缺心眼,明明發現了吸到肚子裡的東西有毒,還是吸沙子噴,它不死誰死。

“小金你看我和慕容哥哥把你家的敵人給幹掉一個,大概那邊沒有第二隻了,你父母和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什麼的應該很安全,快回來,乖啊。”娜拉莎更在意小老虎。

小金歪着腦袋看看裂齒含沙鐵甲獸的晶核,竟然很人性化地瞥下嘴,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叼塊兒烤肉回到娜拉莎的桌邊,低頭猛吃。

奧利爾城主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宴請兩個孩子的時候,他認爲自己已經足夠重視了,誰想到送來的禮物一樣比一樣嚇人。

裂齒含沙鐵甲獸在沙漠的深處,從自己當上祈水城後,沒再見過,七階八級,祈水城不動用戰略武器,或許要付出五分之一的強者性命來設伏剿滅。

同樣不動用戰略武器,兩個孩子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他們願意……就可以屠城?小老虎果然可愛,等會兒得下個城主令,說炙風黃金虎是祈水城吉祥的象徵物,冒犯者殺,千萬不要讓其他人惹到兄妹兩個。

“這份禮物……我收了,祈水城有什麼能夠幫助到您二位?”奧利爾真誠地問道。

他明白對方拿出來的東西是禮物,更是威懾,也許還有事情需要自己幫忙。

“我和慕容哥哥想接受教育。”娜拉莎放才刀叉,期待地看着奧利爾。

奧利爾沉思片刻,道:“祈水城的青藤戰氣學院……教不了你們,你們可以去……好吧,祈水城有去王城西萊斯特的好辦法,五天的時間,可以跨過六千九百四十多公里的距離,把你們送到地方。”

“要多少錢?”娜拉莎很關心貨幣支出的問題。

“祈水城需要把一批貨物送到王城,順路,即使不順路也要走一趟,可愛的娜拉莎要去王城,誰敢不答應?”

“哼哼!其實,其實送給您的禮物有小金在內最好,我知道很多人喜歡有個炙風黃金虎當寵物,只是在離開沙漠的時候我答應了小金的父母,會照顧好它,城主大叔您知道對吧。”

“知道,我再給你們寫一封推薦信,到王城後你們隨便找一個學院進去讀書,他們不會阻止。”奧利爾慈愛地看着娜拉莎說道。

他心中想的是如果有個娜拉莎差不多的女孩子當自己的孫女,自己願意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她,有這個能力的話。

自己倒是有兩個孫子,一個十歲,一個九歲,看上去很合適跟娜拉莎交往,但實際上差太多,炙風黃金虎即使在幼年也不是對任何人都親近的。

自己的兩個孫子接近小老虎,會被小老虎給吹熟的。

看上去兄妹二人確實善良,他們沒把小老虎直接擺出來,是用術紋布蓋住。

如果不遮擋,讓所有人看到,因小老虎而生出的貪婪之路上,要堆積多少屍體?賣個水,已經讓失去聯繫的冒險者人數提高了六倍,幼齡期的炙風黃金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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