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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慕容對呼吖卡非常滿意,因爲呼吖卡是一個逃難的羣體中的一員,他沒有什麼信仰,或者說他堅持的東西與偉岸無關。
他更不可能說爲了什麼什麼主義而奉獻生命、付出一切。
說起來呼吖卡屬於真實的人,在當初逃難時,他考慮的是好點的生活,在得到神殿幫助時想的是自己比別人強,在發現族人要爲一個人服務時又自私。
等着被原諒後懂得感激,再又一次需要抉擇時,他講義氣,他願意去保護族中的幼小,不想看着蘭甘捱打。
他耍着小聰明,捱打時會哭,但說啥都不鬆口。
公孫慕容清楚,若非阻止了行兇的人,呼吖卡會被活活打死,或者別人不打了,他晚救一個小時,呼吖卡仍然會死。
最主要的是呼吖卡並不清楚死了後會被人復活,那等培養細胞、收集灌輸靈魂的技術不是他能接觸的,甚至未曾想像過。
事實證明,他知道自己會死,卻堅持,尤其是在說起‘公孫慕容’四個字時,他的思維反應‘告訴’公孫慕容,他做錯過事情,今天就還了,不欠誰的,哪怕你是公孫慕容。
剖析一番後,會讓人覺得呼吖卡不算是英雄,英雄應該是一直陽光的、無私的、笑對犧牲的。
可真說起來,他纔是英雄,一個平民英雄,他的做法和心理活動符合普通人。有猶豫、有痛苦、有動搖,眼看要撐不住死掉,但還是要選擇那一條路走下去。
非要找一羣心理學專家去分析他和貶低他。是對他,更是對英雄稱呼的褻瀆,以生命爲大家去堅持自己一點小小的心思,無法同樣做到的人就別站在道德的顛峰去指責他。
公孫慕容沒有,哪怕他知道自己在銀河文明遇到危險時去送死是很正常的。
他即使不感知,也能猜測到,只要給了呼吖卡一個官當。呼吖卡絕對會使勁利用那點權力爲他自己獲得好處。
比如說的讓他負責一大羣夷皮獸,他帶着手下飼養、管理。別人想要購買奶的時候,他要收點菸酒了,讓人家請吃飯了,甚至是回扣了等等。保證避免不了。
然而公孫慕容在制度沒有建立起來的時候,並不打算管,呼吖卡佔點便宜就佔點便宜吧,一直支持自己的人有額外福利,被佔便宜的必然是沒支持自己的人。
曾經不支持我,反而把我當壞人的人,難道我還要把你們跟支持我的人放在一起講公平?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你和我好,我給你糖吃,你陪我玩我也陪你玩。難道自己還不如小孩子?
所以公孫慕容此刻就是看呼吖卡順眼。呼吖卡已經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事情。
呼吖卡的眉頭使勁皺着,吃了口鵪鶉蛋,說道:“沒有味道。”
公孫慕容懂。如果剛纔說的是別的官,呼吖卡吃鵪鶉蛋就有味道了,但他還是誠懇地說道:“太着急,忘了把鵪鶉蛋先滷一下,你有意見?”
“沒!”呼吖卡使勁搖頭:“我的意思是說,這個蛋吃起來爲什麼和白開水一樣?它不需要多麼華麗。它也不必口味萬許,它就是生活一縷。像小溪,潺潺流去,它從不說自己神奇,它只不過陪伴了春的花紅葉綠,夏的綿綿細雨,麥田的金黃迷離,還有……還有白雪皚皚之季,對紅塵的癡戀就在這裡,哪怕風起,別忘記,那是鵪鶉蛋的回憶……”
周圍稍微大點的孩子嘴上噙着米線,所有動作全停下來,愣愣地看向呼吖卡。
有一個孩子甚至看向剛纔毆打呼吖卡的那個被定住的人,使勁一抽,把米線全吸嘴裡,燙得‘嘔嘔’兩聲,說道:“好鞭子,可以把人抽成詩人,剛纔打我的那個水平太差了。”
呼吖卡抱拳,行一圈揖:“從小就愛看書,抽空就讀詩,今天沒忍住,見笑,見笑了哦。”
“呼吖卡,你小時候在我家旁邊,不是最愛上樹掏鳥窩,抽空下河摸魚麼?你還總給我吃烤鳥蛋和燒魚呢。”
附近一個少女揭穿了呼吖卡的謊言。
呼吖卡臉色登時難看起來,人艱不拆啊,何必呢。最讓人無奈的是這女的是蘭甘的孫女。
少女絲毫不覺得擠兌人不好,反而湊過來,臉對臉,與呼吖卡距離不到十釐米,問:“呼吖卡,你還願意繼續爲我烤鳥蛋和燒魚嗎?”
“啥?掏鳥摸魚?哈!現在都大了,誰還幹那種小屁孩……”
“二貨!”公孫慕容一巴掌扇在呼吖卡的脖子上,把他打個趔趄。
“你再打我試試?我和你急。”呼吖卡重新坐好,瞪向公孫慕容,說道:“你才二呢,她是蘭甘的孫女,赫拉麻多蘭甘,比我優秀的人多了,我算什麼?”
“可我剛纔只看到你把抽向赫拉麻多蘭甘的鞭子給吸引到自己身上。”
“挨鞭子多就是優秀嗎?”
“不是,但我可以讓你優秀,因爲你捱得鞭子多。”
“你不是讓我養夷皮獸嗎,那叫優秀?”
“對,我讓你養,而且只准你養,別人養是犯法。”
“啊?真……真的?”
“嗯……嗯哪!”
“我覺得我可以繼續烤鳥蛋和燒魚,我行的,很行。”
“哼!”少女一轉身向後跑去。
呼吖卡顧不得吃東西,留下一句‘別吃我的’,腳步變幻、身形閃爍,沿着少女跑走的路線踩出迷蹤步。
只有小孩子還懵然無知,大人全明白,以後整個夷皮獸的養殖業,都被呼吖卡所控制。一個產業的壟斷權。
原因很簡單,他爲赫拉麻多蘭甘吸引了火力,他的付出得到了回報。
其他人還真嫉妒不來。那時大家都不知道公孫慕容會出現,誰被打得多,誰就先死,如果提前知道結局而做出選擇,那就不值錢了。
赫拉麻多蘭甘看着孫女幸福的樣子很欣慰,但還是有所顧慮,遂問:“無名啊。把夷皮獸的養殖交給呼吖卡,能行嗎?”
“沒問題。他這個人啊,小心思多,卻顧大義,他更在乎的是與別人比較時候的地位。而不是賺多少錢,我會專門找人配合他作運營計劃,不然他保證賠錢。”
公孫慕容篤定地說道。
這時旁邊突然有一個人壯着膽子靠前,對公孫慕容問道:“就因爲呼吖卡替蘭甘捱了打,所以您才支持他的嗎?我那時離得遠,否則我也願意多捱打。”
顯然,這是個競爭者。
公孫慕容輕輕搖頭:“是赫拉麻多蘭甘的孫女一直喜歡他,沒聽剛纔她說的話麼?兩家挨着住,小時候呼吖卡就總爲她烤鳥蛋燒魚。我沒有劃出線。誰達到什麼程度誰就可以娶赫拉麻多蘭甘的孫女。
是她自己的選擇,而呼吖卡其實也喜歡她,只不過地位差距太大。呼吖卡一直把這份心思埋藏在心底,不敢表露出來。
我甚至懷疑,他當初背叛我,正是因爲想要表現他自己一番,在他失敗後,他更沉淪了。而他的本性,其實就像他剛纔表現出來的那樣。”
“那你知道別人的痛苦嗎?你支持。別人就無法扭轉了,你有愛過的人嗎?”這人也瘋狂了,啥都敢質問。
公孫慕容很好說話,搖頭又點頭:“我還真不知道你所謂的的愛情的痛苦,我一直擁有着,我有我愛的人。”
“那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理解一下我這樣爲愛默默付出很多的人呢?”
“因爲我沒爲愛專門付出過啊,我哪有時間想別的?我從出生就接受各種訓練,然後遇到娜拉莎,跟着娜拉莎一起訓練,開始尋找自己的故鄉,我哪有工夫想什麼風花雪月?
我和她在一起是因爲我們有着同樣的目標和追求,不涉及到其他任何東西,現在我已經找到了家,我要做的是幫她回家,默默的跟我無關,我們把事情擺在明面上。”
“啊?你和那誰的愛情是這樣的?擺出來說和做?你真不懂得浪漫。”
“浪漫?她要回家,我陪着她,這種事情可以浪漫嗎?那是一條血路,步步殺機,卑微的人總有卑微的幸福,而強者的幸福依舊是卑微。咱都卑微了,就別說其他了。赫拉麻多蘭甘的孫女不喜歡你,你再找一個適合你的。”
“公孫慕容,你根本不懂什麼是愛,我不和你說了,我不會放棄的。”
“這一天啊。”公孫面容很無奈。
然後空閒下來的身體都望着躺在營養艙中的娜拉莎,嘟囔道:“居然有人說我不懂愛,你說他是不是傻呀?”
公孫慕容別的身體的聲音剛落,在漆黑空間中的娜拉莎突然睜開眼睛,迷茫地四下看看,說道:“確實傻哦,誒?這是怎麼回事兒?”
“你誰呀?哇哇哇,居然被兩儀八卦陣給套進去啦,哦~~!很好,你繼續,呵呵!你好壞哦,看把我慕容哥哥給逼的,不對呀,我剛纔聽到慕容哥哥的聲音了,問題出在哪?”
醒過來的娜拉莎馬上就看到了那個東西,它還在那想要精神力攻擊,結果它自己進套裡了。
娜拉莎認爲自己聽到了聲音,但現在又像沒聽到,她看看公孫慕容,然後笑了,對黑漆漆的東西又說道:“精神力攻擊是靈魂層次下面最直接的攻擊手段,越是直接,比得越是根基,就像兩個人內力對拼一樣,與招式無關。
好吧,我看看慕容哥哥經歷了啥,你自己先慢慢玩,哦,告訴你一聲,兩儀八卦陣,其精髓是陰陽轉而八方動,八方動因五行生,五行生在天地人,天地人出混沌成,混沌初顯兩儀分,聽着像個圈是不?其實就是個圈,呵呵!你自己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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