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文宇接到短信,奇怪的皺了皺眉頭,等會議開完就立刻給簡溪回撥了過去,簡溪正在玩新買的遊戲機還沒有把裡面的內容操作熟練,聽見手機響又關了遊戲機的聲音坐在沙發上拿起自己的手機,“開完會了?”
“怎麼忽然又不回去了?”孫文宇問道,“不是說好了嗎?”
“誰和你說好了?”簡溪反問道,“明明就是我命令我的,再說了,要訂機票我自己就定了,幹嘛要麻煩李雲潔啊!我定了二十九的機票,等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再回去。”
“上完墳了?”孫文宇問道。
“嗯!”簡溪應聲道,“放心吧,我沒事兒了。”
“等晚上回去再說。”孫文宇說道,擔心電話裡有什麼事情說不清楚。
“嗯,”簡溪點了點頭,掛了電話,她又打開了遊戲機在電視機前不停的比劃,大汗淋漓之後,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的拖着自己的身體回到臥室,倒在了牀上,拉過被子把自己蓋嚴實,很快又重新進入了夢想。
夢裡一片暖陽,春風和煦,像五月份洛城的海灘,白沙細膩而柔軟、海浪上泛着白色的泡沫、海邊的人行道熙熙攘攘,簡溪靠在海邊迴廊的扶手上,蔡芬芬站在她的面前笑,笑得很美。
“你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蔡芬芬看着簡溪說道。
“我說林浩,你心疼了?”簡溪反問道,轉過身看着遠處的大海,蔡芬芬也趴在了扶手上,站在簡溪的身邊,“拜託你以後做事情多想想後果,不要總是叫孫總來給你收拾殘局,殘局收拾的多了,他也會煩的。”
“嗯……”簡溪點了點頭,“我儘量!”這事兒可不太好保證,她每次做壞事也肯定是出於想做好事的動機,那……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替我祝福林浩。”蔡芬芬帶着笑意說道,儘管努力的在笑,可是這笑容中分明有很多的無奈和牽強。
“你自己說去。”簡溪搖了搖頭,“我剛剛和林浩絕交了。”
“我拜託你哦,你要走向下一扇門也不是非要關上上一扇的嘛!哪裡有人像你這個樣子,有了新的生活就和舊的生活全盤saygoodbye?”蔡芬芬搖了搖頭,所以簡溪身邊的朋友總是隻有那麼一兩個,大家在十字路口相遇,然後各自前行,順路的就結伴走一程,不順路的就說再見,頭也不回。
“不是啊,”簡溪搖了搖頭,“不要總拿自己的事情去麻煩別人嘛!”
“說的也是……”蔡芬芬的視線同簡溪一樣看向了遠方,遠方的天空湛藍無比,天空中高掛的太陽金燦燦的耀眼。
“所以你自己去祝福他吧。”簡溪說道。
“會嚇着他和他孩子的。”蔡芬芬嘆了口氣。
“你知道會嚇着人啊?”簡溪側過身看着蔡芬芬,“你和我還真是不客氣。”
“你膽子比較大一些嘛!”蔡芬芬笑了,笑得很美,“這次我真的走了。”
“你每次都說你真的走了,”簡溪不滿的問道。
“這次是真的。”蔡芬芬凝重的說道,“我來和你告別。”
“有點捨不得,”簡溪笑了。
“我也是。”蔡芬芬同樣笑了,兩個女人的笑容在這樣的季節綻放,燦爛的如同暖陽一樣,蔡芬芬的形象越來越模糊,最終幻化成一團空氣,什麼都再也看不見了,簡溪摸了摸剛纔蔡芬芬還站着的位置,卻什麼也抓不到,她垂下自己的眼瞼,知道這次是真的了,她以後都不會再夢見她了。
簡溪是被自己的手機鈴聲從夢境拉回的現實,她猛地從牀上坐起來,放在牀頭的手機不停的響着音樂,她伸出手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記錄滑下了接聽,“林總?”
“幫你把柳卿卿約好了。”林依雪說道。
“這麼快?”簡溪有些意外的問道。
“既然你開口找我了,我當然會用最快的速度來辦這件事情,”林依雪說道,“今天晚上,你沒有問題吧?”
“可以,”簡溪說道。
“那我去接你?”林依雪問道。
“林總,”簡溪說道,“晚上叫我和柳卿卿單獨談談吧?”
“吃飯總可以一起吧?”林依雪問道,“我約了她在城郊的酒窖談,我存了兩瓶年份不錯的櫻桃樹,既然你回來了,給你接風洗塵吃頓飯應該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謝謝林總。”簡溪說道。
“不用,這頓飯有人買單,”林依雪笑了笑,“晚上見吧。”
“嗯!”簡溪點了點頭,不確定林依雪說的這個有人買單指的不會是於誠吧?她很難想象自己這個時間面對於誠要怎麼打招呼,說一句,“嗨,我已經結婚了?”她放下手機搖了搖頭,企圖把於誠從自己的腦海中驅趕出去。又看了一眼時間,從牀上下來,翻開衣櫃開始找一件合適的衣服穿,收拾妥當,不多時,簡溪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林依雪在電話那頭說道,“我到你家樓下了,你現在下來吧。”
“稍等,”簡溪說罷就拎起包換好鞋子朝樓下走去,車上只有林依雪一個人,這叫簡溪鬆了口氣,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繫好了安全帶,“還麻煩林總親自來接我。”
“反正閒着,”林依雪說道,“孫文宇呢?”
“去公司了。”簡溪說道。
“他是要回Creation了嗎?”林依雪試探性的問道。
“不是,”簡溪搖了搖頭,“孫文濤之前邀請了他出席今年的年會,他也沒辦法推辭就去了。”
“孫總不打算回去了嗎?”林依雪問道。
“當初孫總會離開的事情,你早就知道吧?”簡溪問道,林依雪點了點頭,“知道一部分,他和我說了一下關於你的事情,具體別的事情他沒有細說,我也沒有再問,所以他離開洛城其實是我沒有想到的。很難想象一個男人對自己用了小半輩子建立起來的基業,放手的這麼容易……”她說着停頓了一下,“孫總遲早要回來吧?”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簡溪說道,“Creation未必非要有孫文宇才能運營下去。”
“可是沒有孫文宇的Creation就不是Creation了。”林依雪說道。
“如果首席執行官沒有任何錯誤,即便是孫文宇也沒有權利撤換孫文濤,那樣的話會引起其他股東不滿的。”簡溪說道,這話倒也對,林依雪只好聳了聳肩,“這個孫文濤倒也有點本事,我看見Creation今年的營業額已經出來了,比我想象的好很多。”
簡溪點了點頭,關於Creation今年的營業額她沒有過多的關注,或許是受了孫文宇的影響,她只知道今年比起去年仍舊是增長較快的一年,孫文濤壞事的能力有,看來做事的能力也是不乏的。雖然他本人不懂技術,但是如何用人,似乎頗有一番心得。
“你找柳卿卿不是爲孫文宇能夠回Creation董事會做準備嗎?”林依雪問道。
“不是,”簡溪搖了搖頭,“我找柳卿卿是私事,和公司沒有什麼關係。”
林依雪的眉頭微皺,想不出簡溪和柳卿卿還有什麼私事可談,“私事?”
“我今天去上墳了,”簡溪點了點頭。
“看蔡芬芬?”林依雪問道。
“我給蔡芬芬說,”簡溪悠長的說道,“我得把她孩子的爹給她燒過去。”她說着笑了笑,林依雪卻覺得這個笑容有些滲人,全身一陣激靈,“你覺得柳卿卿會幫你這個忙?”
“不是,是隻有柳卿卿能幫這個忙,所以不論她幫或者不幫,我都想試試看。”簡溪說道。
“一會兒吃完飯她送你回來,到時候你和她說這件事情吧,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對柳卿卿抱有太大的希望,雖然她不介意金歲成的死活,但是自己不願意出賣自己的老公。想想也是,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畢竟是和金歲成同牀共枕那麼多年。”林依雪說道。
“我有心理準備。”簡溪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林依雪一改自己的口吻說道,“有很多人直接或者間接的因爲我而死去,我身上背的人命不比任何人少,死去的人中有的是愛我的,有的是恨我的,有的是想要我去死的,有的是想要我更好的活下去的……不管哪一種,他們最後都離我遠去了。”
簡溪看着林依雪,不知道她要說什麼。
“既然人都已經走了,能報答愛我的人,報復恨我的人的最好辦法,就是我好好的活下去,替那些愛我、保護我的人幸福,愛他們的家人、保護他們珍視的人……”林依雪緩慢的說道,“所以,蔡芬芬已經走了,比起爲一個死去的人報仇,我想大概幸福的活着更有價值。”
“我知道,”簡溪說罷頓了頓,“謝謝你。”
林依雪減速,把車在一片空地上停好,“這話是有人讓我和你說的,”她說着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個深藍色的盒子,“他送給你的,新婚禮物,順便給你說一句恭喜。”
“謝謝,”簡溪接下了林依雪手上的盒子,裡面靜臥的是一隻透明的天鵝——施華洛世奇的水晶天鵝,“很好看,替我謝謝他。”
“知道你收下,他大概就很開心了。”林依雪說道,推開車門已經朝下走了,簡溪也解開了安全帶跟着從車上跳了下去,“朋友送來的結婚賀禮,我想不到什麼理由拒絕的。”
“你的心比我還硬。”林依雪看着簡溪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