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看到新合約,再做這個決定吧,孫總過幾天就會回來,他說過他親自處理你的事情,你的解釋留着給他說吧。”陳輝在電話那頭說道。
不知道爲什麼,每個人的語氣裡都有種要來看熱鬧的感覺,陳輝是、蔡芬芬也是,簡溪在想他們到底知道了一些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掛掉電話的簡溪想到陳輝說孫總幾天之後纔回來,言下之意便是他到現在還沒回到Creation,所以沒有打電話給她,所以爽了她的約。
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兒,簡溪有些惴惴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手機,把孫文宇的電話翻出來,衝動的撥過去,等到那頭傳來接通的聲音她又倉皇的把電話壓掉了,懊惱的皺了皺自己的鼻子,但願孫文宇沒有看見這通來電顯示。
話雖如此,簡溪又帶着一點僥倖的心情希望孫文宇能看見,他也許會回撥過來,這樣矛盾的心理弄得她有些緊張,把手機丟在了牀上又回到了客廳,蔡芬芬擡頭瞥了一眼簡溪,“孫文宇打來的?搞的這麼神秘!”
“不是,陳輝。”簡溪糾正道。
“問你和Creation續簽的事情?”蔡芬芬問道。
“嗯,”簡溪點了點頭,“我拒絕了。”
“沒事兒,反正遲早孫文宇會親自來找你談的,”蔡芬芬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到時候你記得現在是怎麼堅持絕對不會回Creation的!”
“我不會改口的!”簡溪一字一頓的強調這件事情。
“隨你啊,”蔡芬芬聳了聳肩,“反正你是不是留在尚優,我都不會對你的未來負責任的,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千萬不要找我哭訴。”
“你趕緊對林浩的未來負責任去!”簡溪丟過去了一個枕頭給蔡芬芬,兩個人又在電腦前坐好,點開這一週更新的電視劇列表看下一場情景喜劇,兩個人都笑得沒心沒肺,可是笑容背後彼此的心情,只有當事人的心裡才最清楚。
簡溪的眼神頻頻的投給自己的房間,不知道孫文宇有沒有打回來,自己要是不接,他會不會着急?他如果着急,那麼就應該想得到明明約好了,卻不出現,三更半夜的簡溪該有多麼難過?
晚上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之後,簡溪立刻拿起了自己的電話,令她失望的是根本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進來,她看着自己的手機使勁兒的在牀邊搖晃着,看看是不是沒有信號了?可惜上面滿格的中國移動提醒着她,這擔心多餘了。她又撥了公司的電話,聽見接通也就知道自己手機沒有欠費。
簡溪悻悻的把手機扔到了牀頭,把自己重重的摔在了牀上,蒙着被子賭氣似的睡了過去。夜半三點,手機響了起來,簡溪因爲前一晚沒有睡好,這會兒正是沉睡之中,她伸手摸到電話,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誰呀,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睡了?”孫文宇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來,就像是一桶冷水從天而降,潑的簡溪再無睏意,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孫……孫總?”
“你晚上打過電話?”孫文宇問道。
“我……”簡溪有點口吃的說道,“我……我撥錯了,沒太注意,然後……然後看見的時候已經打出去了,我就壓掉了。”
“哦!”孫文宇那頭應了一聲就陷入了沉默,簡溪不敢開口也不敢掛電話,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就這麼抱着自己的膝蓋坐在牀上靠着牆,拉着被子在春天的寒意中捧着手裡的電話,視若暖寶寶。
彼此沉默了幾分鐘,那邊的孫文宇先開口了,“你去睡吧?”
“嗯,”簡溪應了一聲,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先前對孫文宇的慍怒此刻都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兩個人都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孫文宇此刻正靠在自己老家的門外看着天上的星星,他回想起第一次和簡溪坐在深山老林裡數星星的畫面,一起談論《愛你就像愛生命》,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簡溪就再也無法從他的視線中挪開,他想不出一個合理的時間點,只是不知不覺的,他就再也不想讓她從他的生命中離開了。
愛你就像愛生命,只是你渾然不知。
“家裡出了點事兒,改簽了機票,現在還沒回洛城。”孫文宇對自己之前爽約的行爲開口解釋道,簡溪在電話這頭點了點頭,“嚴重嗎?”
“過兩天就回去了。”孫文宇不想告訴簡溪是宋陽的爺爺去世了,如果說出來他已經猜得到簡溪下一步的動作,一定是道晚安、掛電話。
“哦!”簡溪應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洛城冷嗎?”孫文宇問道。
“冷。”簡溪把被子朝上拉了一些,把自己裹得更嚴實了,春意料峭,驅不走的冬日嚴寒帶着些回暖的潮意滲入骨髓。
“多穿點,”孫文宇說道,“別感冒了。”
“嗯,你也是。”簡溪應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都處理完了,”孫文宇說道,“剛剛纔閒下來看見你打來的電話。”
“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簡溪說道。
“所以,還是專程給我打了一通電話?”孫文宇順着簡溪的思路問道,這話一說出來叫簡溪十分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可能是慾望太強烈了,她沒控制住、真的咬到了嘴脣,疼得在電話這頭“嗚嗚”的哼唧了起來。
“怎麼了?”孫文宇緊張的問道。
“咬着嘴了。”簡溪委屈的說道,捂着自己的嘴含混的和孫文宇抱怨道,“都是和你講電話,纔會咬到嘴的,好疼。”
“乖……”孫文宇在電話那頭笑了笑,鬆了口氣,“打給我是什麼事兒?”
“我聽陳總工說你沒有回來,擔心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簡溪只好實話實說,孫文宇又問道,“只響了一聲。”簡溪的來電被打上了紅色的標記,提醒着接電話的人對這類電話要謹慎對待,簡溪忘了這茬,現在還得解釋這件事情,想破了腦袋才說道,“打了又怕你正在處理事情。”
“聽陳輝說的意思就是,你沒回公司?”孫文宇問道。
“嗯,”簡溪應了一聲,“我不想回Creation了,合同我也不想續簽了。”
“你決定了?”孫文宇問道。
“嗯,”簡溪點了點頭,似是很篤定的樣子。
“那就不回了,”孫文宇溫糯的聲音傳來,明明句子裡到處都透滿了寵溺的氣息可是卻包圍的簡溪喘不過氣來,她想哭,她沒有想到孫文宇的反應是這樣的,她甚至想不到孫文宇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簡溪本想應一聲,嗓子卻疼得發不出聲,只能任憑眼淚流下來才覺得呼吸道的疼痛減緩了很多,可仍舊不敢出聲。
“又怎麼了?”孫文宇輕嘆一聲,開口問道,他聽得出這邊的簡溪小聲抽泣的聲音。
“一時叫我一定要留下來,一時又說不用回來了,你到底有個準沒有?”簡溪賭氣似的發脾氣的說道,又忘了電話那頭的男人不是自己的專享而是個有家室的男人。
“Creation上市了。”孫文宇說道。
簡溪被這句話帶的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莫名的沉默、等待着孫文宇的邏輯。
“我把我的一份股權轉讓給你了,律師正在辦手續。”孫文宇說道。
簡溪覺得自己胸口疼、嗓子疼、頭疼、肚子疼、四肢也很疼,自己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很重,吃吃的笑,一宿沒有再入睡,孫文宇的話就像是爸爸哄嬰兒最甜蜜的嗓音,讓人忍不住沉淪其中不願自拔,她的心被灌得滿滿的,溫暖包圍着自己幾乎要被完全融化了。
當一個人站在甜蜜的頂點,她就很難再想到自己的位置也同樣是進一步就粉身碎骨的萬丈深淵之前。蔡芬芬看着簡溪的表情,覺得有些恐怖,明明就還頂着一個碩大的黑眼圈,整個人卻精神抖擻和革命同志一樣,她戳了戳簡溪的小腰,“你昨晚嗑藥了?”
“呸!”簡溪瞪了一眼蔡芬芬。
“你到底在high什麼?這樣子顯得很恐怖好不好?”蔡芬芬把鏡子拿出來照着簡溪的樣子,“今天所有的姑娘們就回來報道了,你跟個販賣女鬼的黑山老妖一樣,是要把派遣公司改成青樓嗎?”
“這個主意不錯!”簡溪心情好,不和蔡芬芬計較。
“滾!”蔡芬芬使勁兒的踹了一腳簡溪坐着的椅子,她正在寫去年的總結,覈算去年的收入,被蔡芬芬一震,差點掉到了地上,“你有個正形沒有?一會兒大家就回來了,你要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老闆就是這麼對待下屬的嗎?”
“我呸!”蔡芬芬掃了一眼簡溪,把自己的化妝包丟給了簡溪,“趕緊處理一下自己得了甲亢的這張臉,滲人不滲人啊!”
簡溪掃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也愣了一下,她的眼角合着笑意,眼下卻是一團漆黑,前天晚上等孫文宇的電話、昨天晚上和孫文宇打電話,她已經兩天沒有睡過完完整整的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