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不見了?”孫文宇的心頭猛地一抽,把蔡芬芬扶穩問道。
“留了一張紙條,就不見了!”蔡芬芬說道,手裡還攥着簡溪留的那張紙條,孫文宇把她手裡的東西抽了過來,是簡溪寫的沒錯,大致意思就是自己想出去靜一靜,叫蔡芬芬不要擔心她。
“應該會沒事兒的。”孫文宇鬆了口氣,他相信簡溪是個有分寸的人,宋陽自殺的消息莫說是對簡溪了,就是剛剛聽見這件事情的自己也是異常的震撼,只是冷靜下來才發現自殺的事件是早就計劃好的,爲的就是擺自己一道。
宋陽成功了,離婚的事情被容後再議。
只是這一容後孫文宇和簡溪之間的關係會不會因此而發生變化也說不上了。半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會發生什麼事情誰也說不上,全當是給彼此一個冷靜的時間,也是對這份感情多一層的積澱。
這是孫文宇單方面的想法,也是他有些自私的想法。可是他能給簡溪的不多,至少他不能讓她背上第三者的罵名,更不能背上一條人命這麼殘忍。
“可是我擔心……”蔡芬芬心裡和貓爪的一樣。
“簡溪是個有分寸的人,”孫文宇再次說道,“她想冷靜冷靜,就給她時間和空間,你現在就算是把整個洛城翻過來,把人找到了又怎麼樣呢?能改變的了什麼,她還是煩躁不安!”
“可你知道她煩躁,她逃避是因爲誰嗎?”蔡芬芬對着孫文宇吼道,說罷看着路旁經過的人看着自己的詫異神色才抿了抿嘴,“去隔壁咖啡廳坐坐?”
孫文宇點了點頭,眉頭緊鎖,他遠沒有面子上表現的這麼平靜,可是如果連他都失去了陣腳,原本就容易慌神的蔡芬芬就會更加的六神無主了。蔡芬芬在咖啡廳坐定,要了兩杯果汁,她纔看着孫文宇說道,“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宋陽自殺,簡溪的反應這麼大?”
孫文宇看着蔡芬芬沒有接話,等着她繼續說下去,他知道自己接話也沒有什麼意義。
“她對你動了情,”蔡芬芬靠在椅子上帶着一種無可奈何的口吻看着孫文宇說道,“因爲她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你了,所以得知了宋陽自殺的事情纔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反過來說,如果簡溪對你一點心思都沒有,那麼你老婆自殺關她什麼事兒?”
如果是早幾天蔡芬芬說這番話,也許孫文宇會驚訝、會高興,可是現在他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簡溪趁着酒意盯着自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實,“就是這樣,她纔會需要時間、需要空間去冷靜,我和宋陽暫時不會離婚,這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了。”
“孫文宇,”蔡芬芬拍了拍桌子,“你這麼做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我沒辦法對每個人都負責人,”孫文宇的眉宇糾纏在一起,“我也給不了任何承諾。”
“算我看錯你了!”蔡芬芬咬牙切齒的說道,站起身準備離開又轉過身雙手撐在桌子上看着孫文宇,“不如讓我來告訴你,爲什麼簡溪會這麼反對做小三這件事情吧?”她不等孫文宇做出任何反應,也不管孫文宇是聽還是不聽,她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將三年前簡溪離開自己原先的工作單位,隻身來到洛城的故事告訴了孫文宇。
開派遣公司是簡溪的主意,蔡芬芬投入的資金,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有點像是陳輝和孫文宇,所以這些年,蔡芬芬從來不會將簡溪當做是自己的下屬,兩個人三年間,事業、生活的拉鋸戰讓他們建立了革命般的偉大友情,對簡溪或者蔡芬芬任何一個人來說,另一個就是親人。
“三年前簡溪還是硬件工程師的時候,出於各方面的原因,她備受自己上司的器重,卻不知道這種器重中還包含着某種圖謀不軌的意味。上司多次單獨約簡溪出去,她都應約了,但是每次上司都沒有機會對她下手,不知道算是巧合還是命,總之簡溪一直到後來出事都不知道自己這位上司心裡盤算着什麼小九九。”蔡芬芬一面說着一面將果汁一飲而盡。
“後來這位上司的老婆察覺到了自己丈夫的不對勁兒,簡溪以前的工作單位加班是一種常態,她經常會加班到很晚,而這位上司就陪到很晚,雖然從來沒有下手的機會,可是始終賊心不死。這位上司的老婆大人跟蹤自己上司,檢查他的郵箱、郵件,後來終於找出了簡溪的存在,然後來公司鬧事兒,把事情鬧得很大,甚至到了收不了場的地步。這位上司受到了處罰,調離了原先的崗位,而簡溪在等待處分的過程中因爲受不了被人非議,辭職了。”蔡芬芬說的很慢,盯着孫文宇的面部,不想錯過他任何一處的表情。
“所以簡溪痛恨第三者這個身份,這個身份給她帶來的傷害太多了。而你,孫文宇,怎麼對她的?”蔡芬芬看着孫文宇問道,深深的吸了口氣,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把杯子裡的水潑到他的臉上。
蔡芬芬的話叫孫文宇覺得自己終於將楊昊和簡溪的關係對上號了,但是又有些想不通陳天晴的存在。三年多以前楊昊和陳天晴結婚,這些年他一直在中科院擔任副總工的職務,手裡主管的便是龍芯這個項目。
而簡溪三年前進入中科院,在楊昊的手中做事,兩人是一個項目組。如果只是普通的上下屬關係,那麼簡溪見到楊昊的時候不該那麼心虛。可是如果真是蔡芬芬嘴裡的那種關係,楊昊見到簡溪又不可能那麼坦蕩。
事情變成了一鍋粥,在孫文宇的腦子裡開了花,他走進了一個死衚衕,找不到爲這件事情畫上句號的合理解釋。解鈴還須繫鈴人,總歸不管楊昊對簡溪是什麼情緒,眼下他清楚的就是簡溪喜歡的人是他——儘管他什麼都給不了她。
“我知道了。”孫文宇站起身只給了蔡芬芬這四個字,“還有別的事情嗎?”
“你……”蔡芬芬沒有想到孫文宇居然就是這麼一個反應,氣不打一處來,又不好在公開場合發作,“簡溪說得對,出軌找小三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轉過身拿起自己的包就從咖啡店出去了,孫文宇目送着蔡芬芬的背影消失,才扭頭朝自己辦公室走去。
才坐穩,他就立刻打了一個電話給自己的助理,“幫我查一下洛城所有的酒店哪家接收了一個叫簡溪的客人,一個小時之後我要結果。”
助理應聲之後就立刻找自己聯繫的上的公安,嘗試登陸各家酒店的入住名錄,總算是把簡溪下榻的酒店給翻了出來,孫文宇倒是瞭解簡溪,知道她的離家出走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她可能只是想把自己關起來,而蔡芬芬的存在叫她無法窩在家裡。
“孫總,找到了,簡溪住在中南路的如家裡。”助理彙報道,“房間號是7012。”
“我知道了。”壓了電話的孫文宇,二話不說拿起衣服從辦公室往地下車庫走去,發動了車就朝着中南路如家趕去,急匆匆的走到7012的面前,孫文宇擡起手準備敲門的時候頓住了,他這是要幹什麼?
孫文宇自嘲的笑了笑,也不知道剛纔面對蔡芬芬的那股冷靜的勁兒跑到哪裡去了,他又折回去走到樓下買了一箱牛奶提回來交給服務員,“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把這箱牛奶拿去給7012房的顧客?”
“可以,請問您是?”服務員看着孫文宇問道。
“樓上住的是我同事,你把東西拿去她就知道了。”孫文宇說道。
“哦!好的。”服務員笑着應聲道,叫另一個同事拿着東西上樓去了,孫文宇謝過前臺就轉身出去了,坐在車上看着7012房間的燈光。那頭簡溪聽見敲門聲,一面擦着頭髮一面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服務員拿着一箱牛奶還有些奇怪,“有事兒?”
“這是樓下一位客人叫我送來的。”服務員說道。
“客人?”簡溪不解的看着服務員,“有留名字嗎?”
“說是你的同事,你知道的。”服務員說道。
“哦!”簡溪木訥的接過了服務員手裡的牛奶,茫然的點了點頭把門關上,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看着夜色中來來往往的行人,會給她送牛奶的人,全世界也只有一個,而這一箱牛奶傳達的信息,大概就是他知道她在這裡,他給她時間。
她憑什麼需要他給的時間呢?簡溪又合上了窗戶,把牛奶箱子打開,放在桌子上,拆開了一瓶,坐在電腦前一面編寫程序一面開始喝着溫熱的牛奶。
“簡溪,你記住,你首先是一個工程師,其次纔是一個女人!”入行的第一天,楊昊就這麼看着簡溪冷冰冰的說道。這句話三年前讓她感覺到的滿是委屈,卻在三年後的今天讓她從繁雜無序的事件當中整理出了一條線索。
簡溪修長的手指在電腦的鍵盤上飛快的遊走,她正在寫一個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