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溪翻看着手裡的Ipad,眼睛時不時的看看錶,早就到了開始辦理登機牌的時間,她卻仍舊不願意挪動一下自己的身體,定定的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漫無目的的翻看着洛城的新聞,從社會版到娛樂版,事無鉅細,每當想起自己要登機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對自己說,再看兩條就走。
就這樣,還有一個小時就要登機了,簡溪不得不逼迫自己站起身來去辦理登機牌和托運行李,她決定最後刷新一下洛城新聞的頁面,然後就徹底的放下這裡的一切。但是這一次的刷新卻叫簡溪幾乎擡不動步子了。
關於Creation和盛景的新聞就像雨後春筍般不停在出現在滾動熱點上,下面浮現的相關報道的內容越來越多,最後聚集成一個龐雜的社會焦點話題。簡溪的心猛地一抽,點開了熱點關注的頭條——Creation公司有內幕人員暴露,這次和盛景公司聯合開發的項目當中存在一定的致命漏洞,會出現數據泄露的情況。
簡溪的手一抖,Ipad差點從自己的手中掉到地上。
葉雲霄和林依雪的婚禮現場也亂成了一鍋粥,這件事情不在計劃範圍之內,林依雪一下子也慌了神,下意識的去尋找自己的合作伙伴孫文宇,卻發現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根本就沒有這個男人的身影。
第一個爆出這個消息的新聞記者不知道怎麼躲過的重重的現場安保人員,衝到了花車的前面,手裡拿着疑似內部文件的測試記錄和麥克風對林依雪提出了質問,“請問林總,有人爆料說盛景公司和Creation開發的政府數據平臺存在系統漏洞,會泄露用戶的資料?如果真的如此,那麼是不是就將廣大市民的隱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
“對不起……”葉雲霄伸出手爲自己的妻子擋住媒體的攻擊,“今天是我和我的妻子結婚的日子,如果想就工作上的問題作出什麼討論,麻煩請改天,我們會開新聞發佈會給大家交代的。”
“葉總,您是盛景公司的董事長,對於這樣的消息您難道不覺得應該第一時間給大家作出迴應嗎?作爲公民,我們有知情權!現場沒有找到Creation的總裁孫文宇,是因爲處理這個技術問題而無法參加葉總您的婚禮嗎?是不是盛景公司這些年專注於企業盈利,而罔顧大衆權益呢?”記者有針對性的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暫時不作出任何迴應,全面和正確的回答纔是對大家知情權的尊重,如果您有什麼問題,請等到我們的婚禮結束!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迎娶我的妻子過門,謝謝。”葉雲霄看着記者說道,給站在一旁的宋成林使了一個眼色,宋成林叫手底下的幾個刑警將現場的記者媒體的人強行帶離,並由他親自出面解決、安撫記者的情緒。
蔡芬芬大張着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混亂的場面,驚恐的朝後退去,緊緊的攥着自己的包,快速的朝着現場外跑去,她要去找孫文宇,這件事情自始至終蔡芬芬根本就不知情,此刻金歲成能夠精準的爆料出來一定是Creation還有別的奸細。
金歲成一扭頭就看見蔡芬芬朝外跑去,拿起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嘴角牽起一個冷漠的微笑,是對一個死人的告別禮。
蔡芬芬跑出婚禮的主會場,朝着馬路衝過去,因爲太慌亂而且驚恐,竟然沒有注意到從遠處開來的車朝着她直直的衝撞了過來,一聲尖銳的剎車聲和女人的尖叫響徹在現場,每個人都驚恐的朝着一個方向看去。
……
簡溪拎起自己的行李離開了候機大廳,出門攔了一輛出租車坐上去,“去Creation。”說罷她拿出手機給孫文宇打電話,那邊卻一直處於無人應答的狀態,簡溪只好把電話撥給了陳輝,“陳總工?”
“簡溪?”陳輝有些驚訝的問道,“你現在不應該已經準備登機了嗎?”
“我看見新聞了,”簡溪解釋道,“現在公司是什麼情況?”
陳輝那邊沉默了良久,簡溪的心就和被貓爪一般的焦灼,“孫文宇早就知道會被人出賣了對不對?早就知道自己會陷入困境了,所以才趕我走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陳輝說的是實話,自始至終孫文宇都沒有向他透露過關於自己安排和計劃的定點內容,“你有沒有看納斯達克的創業板?”
“股價受影響了?”簡溪問道,其實不用問也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根本就早有預謀,什麼時候發佈哪一條消息,一看就是專業的策劃公關團隊做出來的,而在婚禮現場的騷動也一定是事先安排好的,若非如此,不會有哪家記者的膽子大到敢在葉雲霄和宋成林的面前嗆聲。所以美國那邊的資訊也一定是同步了,而且還很有可能因爲在不同的國家,美國的風聲被渲染的更加聳動和駭人聽聞,叫銀行家們對這支一直看漲的股票做出錯誤的判斷。
“跌了很多。”陳輝說道。
“那現在是什麼情況?”簡溪焦急的問道。
“剛纔股東要求開董事會對這件事情做出一個交代,孫總正在裡面開會。”陳輝說道。
“我現在去公司。”簡溪說道。
“你來也沒有什麼用,”陳輝說道,“他會安排你離開就是因爲不想讓你看見他的處境。”
“至少我能陪在他身邊!”簡溪說道,“難道你們覺得我也是那種只能共富貴不能共貧賤的女人嗎?我愛他難道就是因爲他有錢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一走了之,我算什麼呀?”她說着說着情緒就有些上來了,聲音也變得越發哽咽了起來,陳輝作爲一個男人似乎能夠理解孫文宇對簡溪的狠心了,他知道自己難逃一劫,所以想要她過得更好。
可是作爲一個已婚的男人,陳輝也同樣能夠理解簡溪此刻的心情,最終,他執拗不過,不再勸她了。還有一件事情陳輝在電話裡面沒有說,這次要求召開股東大會,孫文濤居然也一併參加了,這就意味着孫文濤通過各種途徑和手段拿到了Creation的股權,更可怕的是,誰也不清楚孫文濤怎麼會有這筆錢?
車從城郊機場開到了城內的繁華路段,眼看着Creation大樓慢慢的靠近,簡溪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看了看上面林浩兩個字,還覺得有些奇怪,滑下了接聽鍵拿起手機問道,“林浩?怎麼了?”
“你現在在哪裡?”林浩的聲音十分驚慌,就像是找不到主心骨一般的錯亂。
“怎麼了?”簡溪問道。
“蔡芬芬出車禍了,醫生說叫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你現在在哪裡?”林浩問道,簡溪的嘴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充斥着眼眶,快要溢出來了,她咬了咬自己的下脣,整個人都莫名的顫抖了起來。
“我在人民醫院,你能不能過來?”林浩問道,“她出車禍之後到昏迷之前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簡溪的淚水止不住的掉落了下來,順着自己的面頰滴到了自己的腿上,再看了一眼Creation的大樓,她毅然決然的對司機說道,“掉頭,去人民醫院!”
“怎麼樣了?”簡溪朝着林浩的方向跑去,他正頹廢的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用雙手埋住了自己的臉,聽見簡溪的聲音才勉強擡起頭,一個大男孩就在那一刻彷彿忽然間蒼老了一般,變得憔悴不堪,“還在急救。”
“怎麼會出車禍的?”簡溪問道。
“不知道……”林浩搖着頭,“等我趕到現場,她已經倒在血泊裡了,撐着一口氣讓我告訴你,她對不起你,請你原諒她。”
“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簡溪捂着嘴,整個人都抽泣了起來。
林浩也捂着嘴,勉強讓自己不哭出來,使勁兒的搖着頭,“在出車禍前,她好像在和金歲成吵架。”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就算是出事也應該是金歲成那個混蛋!”簡溪不停的搖着頭,企圖用這樣的話語來寬慰自己,可是揪心的疼痛不停的襲上她的心頭,拽住了她全部的情緒,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急救室的那盞燈上,爲什麼要去找金歲成?爲什麼會出車禍……
“謀殺!”簡溪默默的從嘴裡吐出了這兩個字,然後轉而看着林浩,“一定是謀殺,一定是謀殺!我要去找那個混蛋算賬!”她說罷就要朝醫院外面衝過去,卻被於誠一雙大手拉住,“你冷靜一些!”
“我……”簡溪看着於誠大聲的嚷嚷道,“我怎麼冷靜的下來,蔡芬芬在這裡急救,而殺她的兇手卻在逍遙法外,我怎麼冷靜的下來?”她想尖叫,從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的渴望尖叫,一團憋悶的氣息壓在胸口叫她喘不過氣來。
“是不是謀殺我們警方會給出結論的,就算是謀殺,你也沒有權利殺人。”一個冰冷的聲音叫簡溪渾身一陣激靈,然後纔看見說話的宋成林,他的表情嚴肅,不苟言笑,一種可怕的威嚴縈繞在他的身側,冷冰冰的句子就像是一桶涼水照着簡溪就潑了下來,她整個人都瞬間冷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