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殤一愣:“少主不去?”
淺漠凝搖頭,泠殤還想再問,見淺漠凝不耐煩的樣子,聰明的閉了嘴,心裡卻有點納悶。
冰風谷又不是什麼好地方,有夫人去就夠了,族主去湊什麼熱鬧?
不過這些事,不是做屬下的該管的,他鬱悶的看了夏錦書一眼,轉身走了。
似乎……他在隱族也沒什麼職務,夫人用他時,也是……給少主送衣服!泠殤爲自己默哀三秒。
淺漠凝爲夏錦書挽了個髮髻,將笄和鳳釵幫夏錦書收好,用粉玉髮簪固定她的髮絲,然後又爲自己挽發,夏錦書看了,撲哧一笑。
這些事情本就是女人做的,站在淺漠凝做起來,卻是行雲流水。
“淺漠凝,你是不是經常給女人挽發啊?”
淺漠凝眨了眨眼:“也沒有特別經常,我母上和柳姨與你一樣,別的一學就會,卻就是學不會挽發與做飯。”
“所以她們讓你幫她?”夏錦書捂脣一笑,這些趣聞她倒是沒有聽過。不過話說回來,兩個女人讓一個男孩子幫她們梳頭髮,想想就覺得好搞笑。
淺漠凝苦着臉點頭,夏錦書忍不住撲哧一笑:“看來我也要加入淺姨與母親的偉大隊伍了。”
見了她的笑,淺漠凝一陣懊惱,早知道他就不說了。
“你果真就會欺負我。”
夏錦書哈哈一笑道:“沒有沒有,淺漠凝你太可愛了。”
“可愛是不能形容男人的。”淺漠凝懲罰一般捏了捏她的臉頰,將她從榻上抓起來道:“咱們去皇城看熱鬧。”
“嗯?什麼熱鬧?”
夏錦書最喜歡看熱鬧和看戲,一聽立馬來了精神,淺漠凝眨眨眼:“當然是桓王府唄,今日抄家,誅三族。”
三族在歷史上說法不一,夏錦書好奇的道:“三族是哪三族?”
“父、子、孫。”淺漠凝嘆道:“這次的事本就是明着造假,老皇帝與你我都心知肚明,但有人散佈謠言,說凌王府是被桓王府陷害的,紛紛告御狀,說桓王與老皇帝同是一祖,就相互包庇,老皇帝沒辦法,只得誅三族。”
“不會是你散佈謠言的吧?”
淺漠凝挑眉:“我的目的是將凌王弄出來,都出來了我何必多此一舉?我猜這件事是安戲語做的。”
夏錦書哦了一聲,這麼一想,的確有道理,因爲桓王府維護的是皇室,安戲語這麼做,無非就是瓦解掉皇宮的勢力,然後着手控制皇宮。
只不過……他們都猜錯了。
安戲語自始至終,都沒有顯示出對皇位感興趣的樣子,他反而喜歡行走江湖,自由自在,十分厭惡朝堂的明爭暗鬥。
但是厭惡,卻又必須接受的原因呢?淺漠凝只知道一點,那就是夏錦書只能是皇后。
是鸞鳳,如何能飛入尋常百姓家?
既然必須是皇后,那麼安戲語就必須讓她成爲他的皇后。
這些夏錦書知道,但她懶,也不願意想的太深,因此她時只能……
即就是如此,老皇帝也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了桓王府吧?畢竟桓王府百年來一直效忠於皇室,不過這些很快就知道了。
“淺漠凝,咱們去看吧?哎呀,隱族太遠了,今日啊?咱們去不了了啊。”
淺漠凝笑了笑:“記得唐幾許的傳送卷不?姑姑幫我弄了兩張。”
“姑姑?”他有姑姑在皇宮?夏錦書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瞪他一眼:“那是我姑姑!”
“你的我的都是我們的,還分什麼你我。”淺漠凝漫不經心的打趣道。
話雖如此,但夏錦書依舊不習慣,這場婚禮就跟玩似得,她總有一種做了別人替身的感覺,很不爽。
“準備好了嗎?”
夏錦書點點頭,淺漠凝口中唸唸有詞,兩人身上散發出紫色光芒,瞬間照亮了房間,待光芒消失,二人也隨着消失。
再次出現時是在錦書園後院的柴房……
淺漠凝打量了一下四周,挑眉,懊惱的道:“傳送卷可真難控制,怎麼跑這兒來了……”
夏錦書撲哧一聲笑了:“可能是這東西放了兩千年,壞掉了吧。”
雖然這個回答很蹩腳,淺漠凝也沒理她,手一擡,凝結出紫色花瓣,朝柴房的門攻去,門吱呀一聲開了,兩人偷偷摸摸的走到前院,夏錦書在裡面轉了一圈,嘆道:“在你院裡住久了,再回來竟有些陌生。”
淺漠凝挑眉:“那就住在隱族。”
夏錦書撇撇嘴,拉着淺漠凝出去,婢女見了一驚,七小姐與淺少主不是去隱族了嗎?
夏錦書咦了一聲:“奇怪,平時這府裡還有小姐們玩耍,今日怎麼不見人?”
淺漠凝淡淡督她一眼:“我會說他們還在趕路嗎?”
夏錦書一噎,是了,他們武功一般般,坐騎也定然比不過紫清風,如今肯定還在路上,夏錦書懊惱,她似乎真的越來越笨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兩人慢悠悠的在街上亂逛,走到衙門外已經午時二刻。
外面聚滿了人,人們手裡拿着爛菜葉,臭雞蛋,碎石等東西,朝斬首臺上跪着的二百多人砸去,有的人被砸的滿臉青腫,渾身骯髒不堪。
兩炷香時間一晃而過,京兆尹點燃一炷香,臺上的大多數人便靜靜等着死亡的時間,然而還有的人不願意死。
劊子手們閒來無事,一邊抽着旱菸,一邊擦着行刑的砍刀,儘管他在認真的擦着刀身,歲月沉積下來的血色,終是擦不掉。
夏錦書拉着淺漠凝往裡擠,被擠開的人正要罵,回頭一看竟然是淺漠凝與夏錦書,連忙讓開,前面的人也讓出一條道,二人便暢通無阻的到了前圍。
桓王看到他們二人,忽然激動了起來,就要站起身,一雙眼眸緊緊盯着淺漠凝,他身後的劊子手狠狠的踹在他
的身上,罵罵咧咧的道:“給爺老實點。”
桓王一個踉蹌,摔倒在邢臺上,眼睛還是惡毒的盯着淺漠凝,由於嘴裡堵着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最後一炷香燃盡,京兆尹大喊一聲:“行刑!”
劊子手手起刀落,咔嚓一聲便結束了鮮活的生命,血濺當場,腦袋滾落在佈滿塵土的臺上,這血腥的場面,百姓見了卻十分興奮,夏錦書微微嘆了口氣,下意識擡頭看向身後的人,拉住淺漠凝的衣襟。
殷紅的血映入一雙平靜如古潭的眸子,清澈與血腥形成鮮明的對比,夏錦書很想捂住他的眼睛,不讓這血氣污濁了那雙眸子。
淺漠凝微微眯眼,拉着她轉了個身,讓夏錦書背對着邢臺。
不過一刻鐘便砍完了頭,效率高的讓人發寒,這時京兆尹走過來,對着淺漠凝二人抱拳一禮,諂媚的道:“淺爺,上次冒充皇宮錦衣衛是桓王爺的人,目的是爲了破壞皇室與隱族的關係,皇城內五十名黑衣女殺手事件,是離世子爲了給芯蕊小郡主報仇,請來的。”
淺漠凝揚眉:“所以?”
京兆尹抹了一下汗水,低聲下氣,卻言語果斷的道:“所以希望淺爺以大局爲重,畢竟是錦書小姐先傷了芯蕊小郡主,如今皇上不提這件事,是不想破壞了隱族與皇室二百年來的深厚情誼。”
“這件事本少主並沒有深究,不過也不能就這麼算了。”淺漠凝睹了京兆尹一眼道:“你不必多問,原話轉告即可。”
京兆尹本還想再問,聽到淺漠凝的話,很自覺的閉了嘴,此時淺漠凝二人已經退出衆人視野,京兆尹臭着臉吩咐捕快打掃刑場,遣散了圍觀的人。
這苦差事,怎麼就被他攤上了呢?哎!近十年不太平,今年更是不太平。
濃郁的血腥味漸漸遠離了,夏錦書臉色還是不好,誰傷的冷芯蕊她不知道,但絕對不是她,這件事淺漠凝也知道。
記得那天,她睜開眼時,覺得心裡沉了沉,她的記憶有些混亂,她鬱悶了兩天才將前世今生的記憶關聯起來,但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古代的夏錦書,還是前世的夏錦書……
而且有的事情只有大概印象,她不確定自己做沒做,便不承認,也不否認,直到她發現淺漠凝也失憶,在他看到她時,混亂的記憶慢慢甦醒,但是他將這一切不動聲色的承受着,以至於最後若不是他親口說他失憶,和青葉不小心說漏嘴的,她就根本看不出來。
後來,她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就是凌王府嫡女,夏錦書時,淺漠凝也記起了與她有關的一切,兩人吵了一架。不過很快就又和好了,再然後,也就是站在,她有些迷茫。
她還記得與他夜觀星象時的情景,有一句話是說,真話說一半,假話說一半,淺漠凝便是如此,她問紫薇星是不是老皇帝時,他含糊的應了一聲,不算是撒謊,而她以爲皇帝就一定是帝王星,便相信了,現在想起過往的種種,忽然覺得其實並非如此,因爲疑點太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