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醒,你幹嘛去了?”
“母上找我。”
夏錦書點頭,推開他洗漱過後忽然問:“唐幾許在哪裡?”
淺漠凝挑眉:“後院。”
“走,咱們去看看。”夏錦書跳到淺漠凝身邊,拉着他往出走。
路過花園時,她看到一個白衣女子在練劍,夏錦書眨了眨眼:“這是誰啊?我小時候來怎麼沒見過?”
“上次在韻桐魔林你應該見過,她是雲姨娘的三女兒,淺漠飛的妹妹,從小身中劇毒,住在久香寺,一年前纔回到隱族。”
“如今她的毒解了嗎?”
淺漠凝搖頭:“暫時控制住了,但也活不過兩年。”
夏錦書嘆息一聲,可惜這麼個美人了。
淺漠凝勾起她的髮絲,淡淡道:“走吧。”
夏錦書輕嗯一聲,朝後院走去。
後院,唐幾許一身黑衣愜意的躺在躺椅上曬太陽,聽到腳步聲,懶懶的看過來,一見到夏錦書,猛然起身,扯到傷口,痛的面色一白,他驚訝道:“錦妹妹?你怎麼在這裡?”
夏錦書挑了挑眉,並不打算回答他的話,便聽唐幾許又道:“我還以爲你逃走了呢,原來沒有。”
夏錦書擰眉,她爲什麼要逃走?唐幾許嗤笑道:“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需要知道什麼嗎?
“他沒告訴你嗎?”
夏錦書看向淺漠凝:“他在說什麼?”
“回頭再說。”淺漠凝微微皺眉,看向唐幾許:“那些暗衛你確定是皇帝派的?”
唐幾許斂了笑,輕聲道:“不確定,畢竟這麼做沒他的好處。”
淺漠凝抿脣,老皇帝若是殺了莫若秋,南方邊境必然大亂,且不說男邊的天上城是除皇城外最富饒的城池,幾月前南疆就對天上城發兵,如今肯定會趁機發難,老皇帝若是有這麼蠢,也活不到現在,那麼南疆暴亂對誰有好處呢?
安戲語?這個想法一出,夏錦書便否決掉,且不說安戲語對天下有沒有慾望,單是老皇帝命定的繼承人,他就沒理由也沒必要去做。
那到底是誰呢?
淺漠凝手指纏繞着夏錦書的髮絲,脣角微微勾起:“你好好養傷,我們先走了。”
夏錦書還要再說什麼,淺漠凝掃她一眼,夏錦書乖乖閉嘴。
夏錦書仰着頭:“喂,唐幾許說的是什麼?你瞞着我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交給我,好嗎?”
夏錦書直覺認爲定然是不好的事情,她低下頭,半晌又擡了起來,眼底閃過一抹無奈,她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道:“與我有關對不對?事情很棘手對不對?告訴我好不好?”
淺漠凝看着她的眼睛,堅毅、冷靜、沉着,就如九年前見到的那樣,淺漠凝輕舒一口氣道:“恆親王本就是皇室之人,老皇帝自然不會
爲難他,冷郡王府小郡主冷芯蕊嫁給了唐燕離,凌王不願意歸降,如今凌王府上下幾百人都被關在大牢。”
“原因?”
“通敵。”
夏錦書震驚:“這不可能!”
淺漠凝眨了眨眼:“記得上次將那蠢貨被唐幾許抓了,我的人將他帶在錦書園了麼?不知哪裡出了狀況,給老皇帝知道了,於是……”
“夏傾雪與夏傾舞在哪兒呢?”
“右將軍府。”
夏錦書咬着下脣,手指縮起,淺漠凝將她的手捧在手心,淡淡道:“相信我。”
“對不起……”
淺漠凝眨眼:“道歉做什麼?”
“我……我那樣算計你,你不怪我。”
淺漠凝笑了笑,她還是爲這件事耿耿於懷麼?
“夏錦書,這些我可以都不在乎,你,必須是我的。”
夏錦書終於一笑:“你真霸道。”
淺漠凝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的道:“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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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錦書糾結半天道:“如果太難救就算了,畢竟他與咱們沒多大關係,別因爲不想幹的人犧牲太多。”
淺漠凝輕嗯一聲:“如今凌王府封鎖了,你的畫像也被貼的到處都是,昨晚咱們大張旗鼓的進城,估計老皇帝已經知道你在隱族,接下來就等他的下一步動作。”
夏錦書點點頭,又問:“對了,你不是說我姑姑如今在隱族嗎?我想去見見他。”
淺漠凝眨眨眼:“我是說,唐幾許被你姑姑就出來,在隱族,你姑姑還在皇宮。”
“那她豈不是很危險?”
“沒有的。”淺漠凝與夏錦書坐到涼亭內,淺漠凝揉了揉眉心道:“我得到的消息是夢兒被安戲語抓了,但是母上說夢兒去做內應了,宮內暗莊被拔出一半,你姑姑也算是監視老皇帝,況且你姑姑懷的,可是太子。”
夏錦書撇撇嘴,話這麼說,將唐幾許放在哪裡呢?
“慈隱那個神棍,還大師呢?若什麼話都讓他說準了,他不就成神仙了?”
淺漠凝失笑道:“他自然不是神仙,記得上次的星象圖麼?”
夏錦書點點頭,淺漠凝便道:“你姑姑的孩子,只是個棋子,都是爲最後的人鋪路的,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是贏家。”
“所以說,他是夜觀星象?”
“原來你不笨啊。”淺漠凝彷彿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夏錦書挑了挑眉,一把揪住他:“站住,有本事你別跑。”
不跑?他又不傻。
……
凌王已經五十多歲,他最大的女兒夏傾城也才十八,他十五歲便有通房,他的寵姬有過一次身孕,那個孩子被另外的女人打掉,他將除了那個寵姬外的所有女人都趕了出去,之後他的寵姬再沒有懷孕。
那個寵姬在藍絮兒進府後被他殺了。
再後來,不斷有人給他的府裡送女人,他照單全收,後來他對二十年前的芙柳一見鍾情,兩年後鳳翔國公主鳳芙柳和親嫁給他,他
只當時名字一樣,新婚那天他才發現,他念了兩年的女人成爲了他的王妃。
那個女人頭戴鳳冠身着霞帔,一身如血的嫁衣襯的她純淨無暇,卻又嬌豔如含苞待放的玫瑰,美的不可方物,彷彿多看一眼,都是對她的褻瀆。
本事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兩個人坐在桌上大眼瞪小眼。
那新娘子自己撤掉蓋頭,去掉一頭鳳衩金簪步搖,三千青絲被一根玉笄固定,她淡笑着,又有些俏皮的道:“本公主聽說你後院美人無數,多本公主一個你不介意吧?那些嫁妝就當住宿費了,放心,本公主只住八年,這些嫁妝完全夠了,好不好?”
他不說話,她微嘟着脣,托腮看他:“行不行?不行本公主再添價。”
他輕輕一笑,也是呢,兩年前她出現在皇城,驚豔了所有人,她又如何看得上自己呢?他點點頭道:“別說八年,住一輩子都可以。”
他說的認真,但那姑娘沒心沒肺,自然沒聽出來他的另一層意思,她端起酒盅,倒滿兩杯,嬉笑着道:“那就這樣決定了?你我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來,大叔,我敬你一杯,祝咱們夫妻和和氣氣,相敬如賓!”
那年,她二十歲,他三十三歲。
不得不說,她的女兒夏錦書,或者說夏錦書不該姓夏,她的女兒很像她,不只是相貌,還有性格,笑起來沒心沒肺,哭起來梨花帶淚。
那一晚本該是洞房花燭,他們卻掌燈夜談,說了很多話。別人羨慕他,他卻頗受煎熬,看着心愛的美人一顰一笑就在眼前,卻碰不得,摸不得,這比沒有還痛苦。
九年前,正好是她嫁過來的第八年,那一年發生了許多事,就是在那一年,他心愛的女人死在自己面前,他的懷裡。
凌王府盛世百年,隨着她的消亡而不復存在,朝廷上頑固一派的官員處處針對他,處處碰壁,他也漸漸開始沉默,頹廢,不願意在去拼搏,府內的明爭暗鬥,爭風吃醋,他也沒有精力去管,所有人都說凌王老了。
他知道,這天只是遲早的問題。
“凌王,有人找你。”
這聲音散漫中帶着不屑,凌王從回憶中猛然驚醒,他輕輕一笑,屬於凌王府的年代已經過去。
走進牢房,一股腐朽帶着血腥的氣味撲面而來,淺漠凝微微皺眉,他所過之處,彷彿能將昏暗的牢房點亮,牢房也不那麼讓人厭惡了。
“淺爺,有什麼話您就快點兒說,否則小的也不好交差!”那獄卒說話態度與之前判若兩人,點頭哈腰的模樣,讓人見了十分噁心。
淺漠凝點點頭:“有勞了。”
凌王擡起頭,一雙泛着死氣的眼眸先是一亮,接着又黯淡下去,看着眼前白衣無暇的人,眼底逐漸出現一抹憤怒。
十年前是他,發現他的秘密,九年前,他心愛的女人因他而死,如今她的女兒也被他蠱惑。
爲什麼她的女兒偏偏愛上了他,而不是魔族少主?或者霧影山莊少莊主?
那樣他整整一王府,上下幾百條人命也不用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