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看了看紅裳,輕輕嘆了一口氣:“要入說呢也是我們府的一件喜事兒,可是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嫂嫂你一會兒不要笑我;這賢良淑德,唉——
紅裳當然不會笑她,只是示意她接着說下去。
金氏又長嘆一口氣,低下了頭:”我剛纔是自薛氏的院子裡來;我給她請了大夫;她——被大夫確認有喜了。“
宵兒聽到金氏的話,眼珠子都差一點掉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夫人,您、您是說薛姨娘她有喜了?!“
紅裳和侍書幾人也吃驚地看着金氏:薛氏有喜了,這怎麼可能?
金氏沒想到紅裳和她的丫頭們會是這種反應,她疑惑地看了看紅裳,道:“是薛氏有喜了,大夫剛給她請的脈。”
宵兒一臉震驚:“太太,這、這怎麼可能!孫姨娘、孫姨娘……”
紅裳和持書幾人也連連點頭:“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呢?”
大夫診斷錯了?
“不會,這可是京城中有名兒的老大夫,萬萬不會診錯的。”金氏否定了侍書等人的疑問。
紅裳輕輕一嘆,同侍書等人知道:薛氏一定是弄了假。
想起薛氏前些日子回孃家的事情,看來她就是爲了今日的“有喜”纔回的孃家吧?
薛氏不是不可能有喜,只是最近這一兩年是不可能的。薛氏曾誤食過孫氏的燕窩,那藥雖不是讓人絕育,但她現在也絕不可能有孕。
金氏先是被紅裳等人弄得一愣,然後反應過來,薛氏一定有什麼不對勁兒:嫂嫂她們一定不會信口開河,薛氏一定有問題。
“嫂嫂,你爲什麼說薛氏不可能有喜?她有喜,你們爲什麼、爲什麼如此吃驚?”
紅裳看了看金氏,想她現在已有了身孕,就算知道孫氏的毒計也應該不會失控,於是讓宵兒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金氏的臉色全變了:可惡的孫氏!居然是她、居然是她,害自已這麼多年無後,害得趙家無後!
“爲什麼不把這事告訴老太爺?”金氏衝口而出,不過又立時明白了過來:如果此事有憑證,嫂嫂早就說了吧?
不過金氏明白自己這一次有孕,也是得了嫂嫂的庇護——就算在外三年沒有食用孫氏的藥物,如果不是嫂嫂在掌理府中,她一回府孫氏一定不會看過她的。
金氏看向紅裳:“嫂嫂,真要謝謝你。”
“槿柳又來了。”紅裳笑着安撫金氏:“謝什麼謝!一家人的!你也不要生氣,如今你有喜了,爲了孩子着想,不可如此激動的。”
金氏想到腹中胎兒,便強自鎮定自己:孩子的確不能有個萬一的。
至於孫氏爲什麼要害她,金氏和紅裳都不知所以然,兩人認爲,孫氏如此做應該是得了什麼人的“指點”纔對——她自己應該是想生兒子的,所以如果不是有人指示了她,她應該不會想到給二房下藥纔對。
金氏重提起薛氏:“她,有喜是假的了?”——薛氏的膽子夠大的啊。
紅裳和宵兒肯定地點頭:“絕對是假的。”
金氏微皺起眉頭:“她將來想如何收場呢?”與紅裳目光一對,兩人的眼睛都眯了一下:意外!
金氏的聲音冷了下來:“她是想利用有喜,重新得到老太太和夫君的歡心。並且她還可以發生點意外,正好嫁禍到我頭上,讓府中人認爲是我容不下她和她腹中胎兒——這樣就算她沒有了孩子,老太太和夫君也會很憐惜她的。”
紅裳輕輕點頭:“槿柳說得有理,不過可要小心她更毒的謀劃,我們家的這位表姑娘,可常常都會出人意表的。”
萬一,薛氏的意外是讓她的“孩子”和金氏、或是紅裳的孩子一起小產,那麼……
金氏輕輕一嘆:“好毒的心計!如果不是嫂嫂事先知道了孫氏那裡有藥,我們還真難說不會上當。”
紅裳笑着讓侍書給金氏盛了一碗湯:“不過,現在嘛,已經不是薛氏想怎麼樣了……”
金氏回望紅裳,笑了起來:“嫂嫂說得對。”
紅裳舉箸相邀:“我們現在開始用飯吧;事情飯後再議不遲。”
金氏已放下心頭大石,兩人心情不錯地用罷了午飯。
下午,金氏忙於府中事情,雖然抽不開身子去探薛氏,不過卻吩咐菊意給薛氏送去不少銀兩,讓菊意帶話:有什麼需要、喜歡什麼吃食讓薛姨娘自己打發人去買,日後月月都 會給薛姨娘送銀錢過來,讓她不必省着。
老太爺和老太太得知薛氏有喜後,雖然高興了一番,不過去沒有親自去探她,只是使人送去了一些東西。
正如薛氏所料,趙家二老因薛氏肚裡的孩子,對她的嫌惡去了不少;老太太甚至帶吩咐人帶話給薛氏:金氏現在有喜又要理家可能照顧不過來,她有什麼需要就使人去給老太太說。
金氏命人給薛氏送去銀兩的事情,讓老太爺和老太太比得知薛氏有喜還高興:二房的媳婦真的賢良起來了。
薛氏的“有喜”,更讓老太爺和老太太認定了紅裳腹中孩子中趙家的神速 星,所以,趙府這麼多有喜的人當中,二老最關心的還是紅裳,其次便是金氏了。薛氏反而是最不受重視的一位——在老太爺心中,她怎麼能同蓮、琴兩位姨娘相比呢。
薛氏送走大夫和金氏後,一下午都歪在榻上,她雖然讓所有人都認爲她有喜了,可是她卻並不高興:因爲老太太根本沒有來探她!
薛氏現在更加知道了什麼叫做妾,如果她現在是媵妾,那麼不止是老太太,就算是老太爺也會來看她一眼的:媵妾的孩子都是寄在正妻名下的嫡子身份。
更讓薛氏心情不好的是金氏:她早已料定金氏得知她有喜後會不高興——可是她沒有自金氏臉上看出來;她甚至還想了更多法子準備日後用出來,使得金氏對她有喜的不快能讓更多人看出來;可是,金氏剛剛卻命人送來了銀子,還讓人千嚀萬囑了一番,讓她好好調養身子。
金氏哪裡有半分的不高興?雖然薛氏明知她不高興,但卻無法向人證實這一點。
薛氏看着那些銀子恨得牙癢:金氏只送了銀子,什麼東西也沒送來,就算是她想陷害金氏,也無從下手。
薛氏掃過自已的小腹,眼光閃爍了一下:如果前此日子二表哥的留宿讓她有了喜就真是她的福氣了,萬一沒有也不怕,有一樁意外也是不錯。
薛氏嘴角閃過了一絲冷笑:也許可以一箭雙鵰也說不定呢。
在薛氏的胡思亂想中,天色暗了下來,她看看天色,讓丫頭們給她梳洗:趙一飛應該快回來了。
薛氏借“有喜”圖謀的不只是老太太和趙一飛的歡心,還想再奪回媵妾的名份:這很重要,尤其是現在的薛氏,更加認定了這一點兒。
魏太姨娘回到房中,坐下吃了兩口茶便開了口,沒有像往常一樣沉思:“薛氏真是異想天開,居然說她有喜了!真是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香草鄙夷地一笑:“她認爲她做得天衣無縫唄;卻不知道我們早已知道她的根底,有喜?真是笑是我了。”
魏太姨娘輕叩了一下桌子:“孫氏的藥可不是白吃的,她現在就是蛋也生不出一個來。不過,趙家的主子們都是不知道的。這個事兒我們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