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爺,別啊!”侍衛們驚叫道,看着失常的祈天塵揮劍欲要刺向季清蕪的時候,他們的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
在這嗟呼時刻,祈天塵卻失聲慘叫了一聲,那把亮劍亦隨着他的喊叫聲而應聲掉地,緊勒着季清蕪脖子的手瞬時鬆開。季清蕪這纔有些許的功夫喘氣,她的臉色變得煞白如紙,蹲下半邊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而此時,不知何時出現的一襲冰冷身影正一腳踩在落地的劍柄上,稍向上一提,便伸手飛速地握着了那把騰空而起的劍。一個揮出,將劍直直地逼向站於原地抱着手臂呻吟的祈天塵。
“來人!拿下!”一聲冰冷刺骨的聲音憤怒地響起,在劍鋒剛好抵達祈天塵的喉間的時候,他收住手腕的力量,從嘴裡吐出冷冷的幾個字。
祈天塵左手緊緊地抓着右手臂,一陣陣麻痹感在手上急速地蔓延着,忍受不住這般疼痛感,一個踉蹌,跌向了那石柱上,而緊接着喉間是一陣寒冰刺骨的感覺,身子瞬時僵住了。
見侍衛向他逼近,而挑眼望去,瞥見了季清蕪被祈天澈溫柔地擁入懷裡,輕柔地安撫着,他那猙獰的笑聲在這飄着雪花的夜裡四處盪漾着。
他仰天狂笑,“哈哈!我祈天塵做鬼亦不放過你們!”說着奪過侍衛腰間的佩劍,劍身揮向脖間,仰起脖子自刎着。
祈天澈豎起的耳朵聽到了劍揮起的聲音,他憑着感覺,擡起右手,對着祈天塵的方向,有幾根長長細細的銀針自手袖間飛射而去。
快準狠地阻止了祈天塵愚蠢的行爲。
祈天澈依然冷若冰霜地道,“還愣着作甚?皇上要活口!”他將虛弱地季清蕪輕輕地打橫抱起,離了這個地方。
季清蕪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呼氣吐氣,輕輕地看着祈天澈那冰冷而堅毅的輪廓,他淡淡地望着前方,那濃密睫毛隨着眼睛的輕眨而煽動着。突然,他垂下那雙迷離的雙眼,低頭望着正在偷看他的季清蕪,淺淺一笑。
季清蕪窘迫地別開臉,視線不知道往哪兒擺放,這種被當場逮住的感覺真的是很尷尬啊,身體感覺各種的不適啊。
今夜本是皇上大設酒宴款待臣子,與後宮佳麗相聚一堂,圖個喜悅。誰想卻發生了這等事情,當大王爺祈天塵出現在大殿內的時候,整個酒宴已無法繼續下去。
夜色很美,透析着清寒的冷光,散落在皇宮的每一處,遠處的幾株梅花樹也開得燦爛,冬裡,只有梅花這稀奇的花正不耐寒冷與孤獨地盛放着,響應了那詩詞,
祈天澈靜靜的望着她,良久,久得季清蕪的額上都沁出了一層細汗,他才緩緩收回目光,面色中卻蕩起了季清蕪意想之外的慍怒,他停了下來,看向不遠處傲骨的梅花,眸中隱隱掀起了一絲愁緒與惶恐,喉間微緊,“我不應該就這麼抽身而走伏在周遭注視着你身邊的一舉一動,我真的無法想象,若是我出手不及時,你會不會已經成了劍下魂?若是我錯手傷及了你,我會不會怨恨自己一輩子,再也無法原諒自己呢?”
季清蕪安靜地被他橫抱着,忽然一陣寒風吹來,從她空隙的衣間吹進,她一個打顫,身子不自覺地往祈天澈的身上蹭了蹭,欲要尋找着更加溫熱的體溫。
祈天澈感覺到了懷裡的美人縮着身子,往他的身上蹭着。眉宇間
忽如其來的一陣清爽,按捺不住心裡的喜悅,他作勢抱緊了些。
“讓你受驚了。”祈天澈輕吐如雲,那雙迷離而妖豔的桃花眼卻輕柔地凝視着她,聽得看得季清蕪心生盪漾與一震,倉惶而荒落地收回目光垂下頭,“……”想表達什麼卻又說不上一個字來。
驚嚇是有的,可是被他這般橫抱着,她亦說不上什麼感覺,說不上的討厭,亦道不來喜歡,心裡似乎有萬隻螞蟻在啃噬着,癢的心神不寧便是。
“蕪兒……”祈天澈悽迷迷離的美眸隱隱有淚光閃爍,尾音裡帶着淺淺的哽咽。
季清蕪聽得心頭一顫,胸口亦甚是酸酸的,強迫自己錯開他的視線,輕輕地瞥向別處,耳畔卻迴旋着他那一聲撩人心魂的蕪兒。
她怨恨自己變得如此之快,前些天不久,自己還在與他鬥氣,現在卻被他的柔情而折敗,她是不是寂寞得太久了?抑或是壓根對着冷君的柔情而不知所措?此時在他懷裡的她就似一隻迷途的小羔羊,讓他這個大灰狼牽引着前進迷茫的路途。
“你,你可以將我放下來了,我可以自己走。”她話兒一出,她就想一磚頭砸暈自己。是不是找不到話題了,隨便一句讓自己後悔的話?她是多麼地想被他這樣輕輕地抱着。
祈天澈看着她眼裡的掙扎,便也不多說,照着她的話將其輕輕地放了下來,季清蕪一個着地,站不穩了,重重地跌入他的懷裡,他穩穩地接住她,握住她的細腰,輕喚一聲,“蕪兒小心。”
或許是被他抱得身子也麻酥而僵直了吧,他二話不說便再次將季清蕪抱起,邁着大步流星的步子往房內走去。
是啊,這種被人愛着的感覺真好,她亦不想自己那麼強悍,可是她要保護自己,寧願傷害別人,亦不可讓自己傷心難過。這一份堅持是否會在這一刻變得軟弱下來呢?
站於一旁的宮婢見祈天澈懷抱季清蕪進了屋,向着牀榻的方向走去,便急忙地掀開那垂下的牀幔,微福着身子等候着主子上了牀榻。
祈天澈將季清蕪輕輕地放下,讓她坐了下來,他深情地望了一眼季清蕪,起身走之時,“蕪兒,你且安心地歇着,我這還有些事要處理。”
“是大王爺的事情嗎?你會怎麼處治大王爺?”季清蕪隱隱地感覺到他要去辦什麼事情,必是和大王爺有關,剛兒她看到了祈天澈眼裡所迸發而出的惱火,讓她畏縮地退了幾丈之遠。原來他的武功是如此高強,那那次在祈王府裡的他被她折斷手是意外之事?
“你心痛他?”他冷冷地道了一句,可吐出的聲音卻瀰漫着濃濃的酸楚味,散佈在空氣中。
這一份異外酸楚的氣味,她當然是感覺到了,這個男人,連吃起味來,也是這麼毫不動聲色,一點兒的提示亦沒有。
原來他還是在乎自己的感覺的,她故意和他逗玩着,就是想看着他吃味卻不敢說出來的模樣,特別好玩。
“如果我說是呢。”她剛把話兒說完,他就急速地轉身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顎,目光如刀地掠視她的眼睛,緊抿着的脣瓣也微微地啓動着,“女人,不要挑戰本王的底限!本王可不想聽得你與其他男人有染的字眼和信息。”
顎骨被他鉗得咯咯作響,忍耐不住心底的痛苦,季清蕪嗚咽了一聲,眼晃淚花可憐兮兮地巴望
Wωω☢ Tтka n☢ ¢ ○ 着祈天澈。
祈天澈見她適才得意的神情瞬間轉爲痛苦的呻吟與求饒的眼神,便驚慌失措地鬆了手,輕輕地撫上被他嵌得通紅的下顎,“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他沒了說辭,一個勁兒地道歉着。
他的醋意與佔有慾,她都看進了眼底,她在心裡輕嘆一聲,紅顏禍水,用在季清蕪的身上卻是毫無爭議,無論是以何故爲出發點,都惹得兩個王爺爲她爭鋒相對,或許錯在大家,錯在身在帝王家。
本是兩段美好的姻緣,卻變成了彼此的災難與痛苦。不過,這也只是他們四個人的過去與糾纏罷了,與她無關。
她是否要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呢?大王爺因爲情傷而落得如此田地,教人看着都覺得心寒與痛楚,得不到心愛的人,而做出了傷害別人也都傷害了自己的事情,他很愛季清蕪,只是不懂得怎麼去愛罷了。他愛的方式導致他必定會玩火焚身。
古時的癡男怨女,也是因爲類似的緣故而引起的吧?纔會有後世的這麼多絕唱?
“大王爺已經夠慘絕的了,我們若是再不放過他,他會更可憐的。”她將自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篤定地看着祈天澈微微說道。
看着她眼裡所散發着的篤定,他知道只要她再堅持一下,他一定會被她那潭清澈見底的泉水所折服。
然,他真的是抵擋不住她那潭清澈的泉水,暗垂眼簾,遲疑一下,微微問道,“你在被他劫持着的時候,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之言嗎?”
她呆呆地仰起頭望着他,茫然的目光一直隨着他的輪廓遊移着,他嘴角兒噏動着,強忍着心痛,“你是出於自衛而說的話,抑或是你恨不得與我分離?”卻是勾出了絲絲的落寞與低落。
季清蕪心頭一顫,微微張口,啊,他爲何這般緊張,這般失魂落魄,難不成自己連自衛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她的眉梢微蹙,深呼吸着,正待她開口時,方纔還含情脈脈地凝視着她的他已經轉身離開了,掀開牀幔,手懸在半空,不回頭,冷冷地站着,淡淡地吐出每一個字,“放心,我不會待他怎麼樣的,這一切還得父皇批示。”
季清蕪起身衝動他的身後,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後,“我的意思是說,大王爺所承受的痛苦已經夠多了,我們是否試着去爲他解開這些枷鎖與痛苦。一個人若是活在過去,實在是最爲痛苦的事情。”聽着他安穩而跳動着的心跳聲,這種活在過去的感覺,她也是體會過的,要見的人卻永遠都無法再見,只有活在與他的過去裡纔是解脫,纔是辦法。可是,殊不知,這種病痛也是會上癮的,一旦瘋狂貪婪這種回憶過去的痛楚,便會是無法無天與無可奈何了,再也回不來了。
那是一種煎熬與折磨,一種麻痹身心的痛苦。
“怎麼解?”被她突如其來的從後面抱着,他臉上露出了絲絲受寵若驚的漣漪。
“解鈴還須繫鈴人。”他這麼問,想必也是同意了她的說法,只是一直尋不着問題的本源罷了。
是的,解決問題的所在還得尋出問題的根源所在。她不知道自己爲何要這麼做,但是心裡卻要她這麼去做,彷彿有一股力量在催生着她去做。
心裡的那個蕪兒,那個一線孤魂的蕪兒回來了,有求與她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