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京都洛城。
古樸繁華的街道兩旁,各種店鋪琳立,五花八門的小吃和麪攤吸引了不少小孩子的垂涎圍觀。熙熙攘攘的人羣來往穿梭,車乘轎馬絡繹不絕。
大街上,十來個穿着紅邊白衫的年青夥計,正在大街上派傳單。
是的,大家沒有看錯,他們是在派傳單,而且是畫着十二古典美少女的精美傳單。
美少女以十二星座命名,清一色的大眼睛、小嘴巴、纖腰豐臀,在畫紙上呈現出十二種栩栩如生的撩人姿勢。配上身邊十二種高雅的名花點綴,看起來既引人又不覺得低俗,只覺得她們非常可愛!
傳單的頂部龍飛鳳舞地寫着:鳳臨樓開業大酬賓,前三天一律半價,吃菜中大獎!
傳單的背面而詳細地寫着中獎活動的規則:
吃到銅幣者,獎白銀一兩;
吃到碎銀者,獎白銀十兩;
吃到銀幣者,獎白銀一錠;
吃到金幣者,獎黃金一錠!
多吃多中,人人有獎!
接到傳單的男人,無不兩眼放光,口水橫流。有的人甚至一天之內換了十二次裝束,就只爲跟着派傳單的小夥計滿街跑,期望集齊十二美女圖方便珍藏。
接到傳單的女人,個個心花怒放,還走街竄巷的奔走相告。
走在大街上,到處都可以聽到這樣的聲音:
“哎呀,這個尹二公子真是我輩中人啊。你們瞧瞧這十二美人圖畫得,嘖嘖,維妙維俏啊!”
“聽說這個尹二公子的長相真是天下無雙,這樣風流倜儻又有才華的男人,不知道哪個女人有福消受,可惜我已經嫁人了,唉……”
“鳳臨樓不可不去呀。”
“是啊、是啊……”
風含影頂着一臉黑線走在大街上,心裡十分無語。
他知道尹雲初能折騰,可沒想到她這麼能折騰。這還沒出一個月呢,整個京城被她弄得快炸了鍋了。同意她開這個鳳臨樓,也不知道是對還是不對。
走到京都最繁華的那條街,看着半個多月前買下的那棟二層大木樓,風含影就差沒一頭栽倒。
只見一匹足有十幾米長、兩三米寬的白色錦布,從木樓的房樑上懸掛下來。上面畫着高山流水、亭臺樓閣、小橋綠樹、十二美人。
十二美人的撩人都不說了,在尹雲初的死賴活拉下,風含影自己也臨摹了幾張,他早麻木了。
雷人的是,這畫布上足足佔了三分之一空間寫的那八個大字:
——食鳳臨酒菜,品高雅人生。
而鳳臨樓大門口的兩旁,放着兩張兩米多高的紅榜,上面分別寫着男士套餐和女土套餐。
男士榜旁邊畫着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美人嘴邊有個打着箭頭的圈。圈裡寫着:“吃鳳臨男士套餐,健陽補腎,讓您生活更如意。
女士榜旁邊畫着一個英俊瀟灑的帥哥,帥哥嘴邊同樣有個打着箭頭的圈。圈裡寫着:“吃鳳臨女士套餐,滋陰養顏,讓您越活越自信。
風含影看着這一切,嘴角抽抽了很久。
走進鳳臨樓後院,那裡更是一片慘不忍睹。刨木花和木屑到處可見,那些被尹雲初請回來的巧匠還在叮叮鐺鐺的敲打,也不知道他們手裡半成形的奇怪玩藝兒到底是什麼東西。 wωω¤тт kǎn¤CO
“哎喲,風爺,您回來啦!”
後院一間廂房門口,一個剛被買回來沒多久的樂妓看見風含影回來,趕緊嬌嗔一聲,像蜜糖似地粘了過來。
風含影巧妙躲開她的糾纏往廂房裡一看,屋子十幾個歌舞樂妓正圍在一起,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這些歌詞,我不需要你們全都理解,但我希望你們每一個字都要記清楚,知道了嗎?”尹雲初刻意被壓低的聲音從女人堆裡傳出來。
那些歌舞樂妓顯然很想討好她,一個個都嬌滴滴地回答:“是,尹二公子。”
風含影一聽,腦門後面又是一陣冷汗。
他很不自在地“嗯咳!”咳嗽了一聲。
尹雲初擡頭,看見風含影一身白衣勝雪地站在那裡。他俊美的
眼眸裡含着幾份尷尬,挺拔帥氣的鼻子下面,兩片紅潤的薄脣輕輕地緊抿着,俊秀白皙的臉龐上便淺淺地印着兩個迷死人的小酒窩。
她趕緊扒開那堆女人,一陣風似地擠到風含影身邊,像個假小子一樣欣喜地說:“帥哥師父,你回來啦,傳單都送了嗎?”
想到自己一身天下第一的輕功,以前只爲了奇珍異寶才展用的輕功,現在居然淪落到爲她翻牆走院的往各家大戶窗子裡塞十二美人圖的傳單,風含影的嘴角又是好一陣抽抽。
“……嗯哼!”
風含影臉色一沉,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尹雲初屁顛屁顛地跟在風含影身後,巴結討好地說:“帥哥師父,你不要心疼錢嘛。雖然暫時來看花費了不少,但是我保證,不出三個月,這裡所有的本錢都會賺回來的!”
風含影咬牙扶額,頓住了腳步:“雲初,你能不能不穿男裝、不學男人說話?”
“不行!”
“爲什麼?你好好的一個女兒家……”
“師父!”尹雲初搭着風含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知道,被很多男人覬覦你的美貌,是一件很煩人的事情。難道你沒聽說過‘紅顏禍水’這個詞嗎?”
“有我”風含影無奈地再次提醒尹雲初,他可以保護她,不是個擺設。
尹雲初頭一歪,一本正經地說:“我說帥哥師父,你能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我嗎?萬一我睡覺的時候、或者洗澡的時候,被人吹點迷藥,那不就完蛋了嗎。”
風含影突然身影一晃,開在院子那頭的一枝桃花眨眼之間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他淡淡地看着尹雲初,然後把桃花塞進她的手裡,說:“你住在我隔壁,你說的那些事情不可能會發生。”
尹雲初張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手裡的桃花——這就是傳說中的瞬移啊瞬移!
“師父,我要學!”
“換女裝。”
“師父,我是爲你好耶。我知道,你的武功很好。可是帥哥師父,你武功再好,再怎麼打遍天下無敵手,你也防不住那個人呀!”
尹雲初伸出食指,一臉俏皮地指了指天空。
風含影靜靜地看尹雲初,然後輕輕一眨眼,帶着一些寵溺地說:“那好吧,隨你。”
尹雲初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跳動了一下,她艱難地嚥了一口唾沫,一個勁地在心裡感嘆說:“咱家師父真是個妖孽啊妖孽!”
“妖孽師父!”尹雲初衝口而出。
“嗯?”
見風含影一臉疑惑地看她,尹雲初趕緊圓謊說:“啊,不是,那個……我是說哦,帥哥師父,你看那些舞妓多美啊,美得就跟那個妖孽似的。”
風含影無語,在心裡腹悱了一句:誰美得妖孽,也沒你美得妖孽。
腹悱完了,他又開始深深自責:雲初是我的徒弟,做師父的怎麼可以這麼想自己的徒弟?我應該感化她,而不是被她感染!
尹雲初偏着腦袋,眼睜睜地看着風含影向門框上撞上去。
“咣!”
一聲,風含影生平第一次撞牆。
尹雲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狗腿地說:“唉,咱家帥哥師父的境界就是高,走個路也能進入入定狀態,真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啊……啊……
風含影彷彿聽見頭頂飛過了一羣烏鴉。
不動聲色地揉了揉被撞的額頭,風含影仍舊掛着一臉霜,企圖維持他做爲師父和天第一盜的威嚴。可是進屋一看見正在收拾房間的碧落,他什麼威嚴都沒維持住,華麗麗地打了一個踉蹌。
“碧、碧落,你怎麼這副打扮?”風含影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
眼前的碧落穿着一身寬鬆的青色長袍,頭頂上戴着很大一圈布巾。眉毛畫粗了三倍,嘴上貼滿了絡腮鬍子,看起來就像剛從草原上進化出來的獅人。
碧落卻自我感覺良好地說:“尹姑娘說了,這是那個阿拉什麼他大伯最流行的打扮,最大的好處是分不出男女,而且尹姑娘還說,鬍子貼多一點,看起來會比較門。”
“
比較門?”風含影頭大地看着尹雲初。
“咳,那個……”尹雲初訕訕地笑了笑說:“不是比較門,是比較Man,就是很男人的意思啦。”
說完,她挪到碧落身邊,小聲說:“我是說貼了鬍子比較Man,可我沒讓你貼滿嘴都是啊。你看,嚇着咱家帥哥師父了吧?”
“雲初……”
尹雲初見風含影滿臉糾結,趕緊搶過話說:“帥哥師父,你別說了,雲初明白了。碧落,快去換回女裝。鳳臨樓有老闆,不能沒有老闆娘,以後你就是鳳臨樓的老闆娘。”
“啊?可是尹姑娘,你不是說穿女裝傾國傾城不好嗎?”碧落不解地問。
風含影:“……”
尹雲初趕緊把碧落推了出去,說:“好啦好啦,你最多就傾一張牀,不用怕,快去換。”
“那是什麼?”
風含影指着房間中央,一個用紅色綢布蓋住的大物件問。
尹雲初送走碧落,順手關上門,神秘兮兮地說:“師父,你不是問我要加粗五倍的如意絲做什麼嗎?這就是我要如意絲做的東西,我最喜歡的、這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東西!”
她說着走過去,一手掀開綢布,得意地說:“鐺鐺鐺……師父,你看!”
風含影怔怔地看着那臺方不方、圓不圓的東西,問:“你要那麼多如意絲,就是爲了做這個奇怪的桌子?”
“噗!”尹雲初徹底噴了:“桌子?師父你說我辛辛苦苦,調斷了三十四根弦、費了數十棵大樹才做成的鋼琴是桌子?”
“鋼琴?”
風含影好奇地走了過去,新奇地摸着琴蓋,並沒有覺得它有什麼神奇的地方。
“對啊,它的名字就叫做鋼琴”尹雲初眼睛裡透出癡迷的熱情說:“這可是我最喜歡的樂器,雖然你的如意絲沒有鋼絲好調音,但是彈出來的音色還不錯。”
“這是樂器嗎?”風含影懷疑地看着尹雲初。
尹雲初得意地掀開琴蓋坐下,眉飛色舞地說:“當然是樂器,要不然我弄它幹嘛。師父,你想聽嗎?我彈給你聽。”
風含影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那好吧,那我就一邊彈一邊唱,唱個我最喜歡的歌!”尹雲初開心地說。
這一刻,她彷彿又回到了學校裡的練琴室——金色的陽光從明亮的玻璃窗外灑進來,曲譜上散發着淡淡的油墨的清香,一切都和以前一樣。
清脆優揚的琴聲響起。
尹雲初十根纖細白嫩的手指像流水一樣靈活地在原木做成的琴鍵上跳躍着,她的神情裡充滿了愉悅和沉醉。
前奏彈完,她輕輕地開口唱道:“把昨天都作廢,現在你在我眼前,我想愛,請給我機會。如果我錯了也承擔,認定你就是答案,我不怕誰嘲笑我極端。相信自己的直覺,頑固的人不喊累,愛上你我不撤退。我說過,我不閃躲,我非要這麼做……”
風含影完全怔住了——這首歌他記得。從宮裡逃出來的那天,她唱的就是這首歌。
她的聲音輕輕的、軟軟的,聽起來就像有能吸住別人耳朵的魔力。然後柔柔地繞在人的心裡,再三輾轉,怎麼都揮之不去。
看着尹雲初漂亮而迷離的眼睛,聽着她的歌聲、琴聲,風含影徹底的跌進了她的世界。
——她唱的那個他、她認定的那個人是誰?
風含影記得,她曾給皇帝留了一個金盒子,雖然他不知道盒子裡裝着什麼,但他看得出來,她心裡對皇帝並不是無情的。
所以,那個人就是皇帝嗎?
風含影的心突然像被針紮了一下,他眼神一跳,看見尹雲初那麼深情地唱着歌。
拳頭下意識地緊緊握起,他輕輕丟下一句“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件事要做”,然後逃也似地衝了出去。
“哎,喂!帥哥師父……”
尹雲初還沒唱完,風含影卻跑了。
她莫明其妙地皺了皺眉,自言自語地說:“難道我兩年多沒練琴,技巧生疏了嗎?可是我沒彈錯呀,師父怎麼跑了?我還想哄他高興了,快點教我武功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