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好像做了很多奇怪的夢,但尹雲初卻只記得一個。那就是,她和爸爸媽媽一起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電影,就像高三前每個週六的晚上那樣,她坐在中間,爸爸媽媽坐在兩邊。一家人看着最新出來的電影,有時候一起沉默,她和媽媽一起流淚;有時候一起大笑,她總埋怨爸爸的笑聲震得她耳朵“嗡嗡”直響……
沒有真正離開過家的人根無法想象,“回家”這兩個字對一個離家的孩子有多大的誘惑;
沒有真正穿越到異時間的人也根本無法想象,“回家”這兩個對尹雲初來說根本就是一個無法抵擋的魔咒。
那些小說上的男男女女,在異時空安安份份活得風生水起的事情,根本就是謊言!
想到夢中爸爸媽媽的音容笑貌,尹雲初靜靜地哭了——爸爸媽媽,女兒好想好想回家,女兒失蹤了這麼久,你們一定快急瘋了吧?
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在尹雲初的腦海:要麼死,要麼回家,她絕不可以向異時空妥協!
這個念頭就像一道命令一樣,從這一刻起,尹雲初真真正正堅定了必須要回二十一世的信心。她悄悄擦乾了眼淚,睜開眼睛去尋找風含影的蹤影。
晨曦,如金粉般降落,給癉霧山頂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那翻騰不息的潔白雲海、鮮嫩新綠的各種草木。還有,靜靜坐在破廟殿外寧神打坐的風含影,都沐浴着晨光的清輝,恍如神仙世界裡投來的海市蜃樓的幻景。
尹雲初輕輕撫摸着手腕上的手鍊,心裡低嘆了一聲,臉上卻迅速漾起活潑的笑容。
“帥哥師父!”一道清脆歡快的聲音從她的喉間輕溢而出,就像從來都不曾受傷、就像心裡從來不曾停留過憂傷一樣。
聽到尹雲初的呼喚,風含影映着金色陽光的長睫毛微微一顫,就像泛着金色熒光的蝴蝶翅膀起飛了一樣徐徐睜開,清亮的眼眸裡一道比陽光更加閃亮的精芒滑過,幽深的美眸便不由自主看向破廟裡的尹雲初。
“醒了”風含影溫和平靜地說,然後起身走進破廟,開始小心翼翼地照顧尹雲初梳洗。
兩年不曾剪髮,尹雲初的頭髮也長到了腰際。但是她發稍處還保留着當初過來時候的大波浪的曲捲和染上的葡萄紫色。這樣披着發的尹雲初,清純中顯得有幾分嬌媚。
因爲肋骨纔剛剛接上,她不得不讓風含影替她梳理這一頭長長的秀髮。而她自己則撫摸着手腕上的手鍊,一陣陣地發呆。
“曾經……”風含影頓了頓,問:“爲什麼剪髮?”
“呃?”尹雲初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怔,她纔想起古代的女子除非是削髮爲尼,或者是表示與人恩斷意絕,否則是不剪頭髮的。
“如果不便說的話,可以不說”風含影以爲尹雲初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他替尹雲初梳理好了一頭秀髮,扶着她靠在他替她專門做一個木架子上,然後一邊準備早餐一邊貌似不經意地說:“瓊遼和大錦開戰的事,我已經辦妥了。”
尹雲初眼眸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傷感,開心地說:“太好了,謝謝師父!”
風含影無奈地勉強勾了勾脣角,有條不紊地將洗淨的野味架在火堆上翻烤,然後洗了一個野果遞給尹雲初。
“空着肚子吃水果對胃不好,容易胃酸”尹雲初本能地說。
風含影不解看着尹雲初:“胃酸?”
“呃,那個”尹雲初神經大條似地笑了笑,說:“這是我們家鄉的說法,就是說空着肚子吃水果對身體不太好的意思。”
風含影明瞭地點了點頭,半晌後,他又認真地看着尹雲初問:“雲初,你對師父說句實話,你是不是瓊遼人?是不是瓊遼派來大錦的細作?”
尹雲初一愣,有些哭笑不得地問:“我是瓊遼國的細作?帥哥師父,你怎麼會那麼想呢?”
“可是瓊遼和大錦之間的戰爭……”風含影平靜地看着尹雲初,還是很懷疑地問:“難道你不是知道大錦元氣大傷,才讓瓊
遼對大錦開戰的嗎?”
“呵,我哪有那麼偉大,敢做國際奸細這種事情?”尹雲初笑着搖頭。
風含影卻眉頭一皺,垂下眼簾淡淡地說:“雲初,師父問你這些並沒有別的意思。師父是江湖中人,天下是大錦的還是瓊遼的,這對師父來說沒有任何不同。不管你是什麼身份,不管你是什麼人,其實知道與不知道,我都會爲你去做任何事,甚至付出生命。”
“爲什麼?”尹雲初震驚了。
風含影眼神閃爍,壓抑地長長吁了一口氣,輕輕道:“因爲我是你師父。”
尹雲初鼻子一酸,感動得掉下淚來。雖然這個男人是以師父的身份對她許下生死之諾,但這畢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這樣誠執的承諾。而且對於這樣一個俊美的、幾次三番救她性命的男人,她並不是沒有好感。相反的,她願意和這個男人親近,就像家人一樣。
“師父,我不是大錦人”尹雲初說。
風含影靜靜地擡眼,默默地看着尹雲初泛紅的眼眶,心裡感覺到一絲溫暖。
“我也不是瓊遼人”尹雲初又說:“你所能想象的那些身份,我統統都不是,就像我不能跟碧落說清楚我的身份一樣,我想你也不會理解我的來歷。但是現在我可以確定,我需要瓊遼和大錦之間的戰爭,只有這樣,我纔有可能回到我的家鄉,而且,我必須回去!”
尹雲初的這個回答,有些出乎風含影的意料。
不是大錦人,也不是瓊遼人,更不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所有身份的人。而且,她還需要戰爭才能回到真正屬於她的地方——這番話實在有些詭異。
“我相信你”風含影斬釘截鐵地說。
尹雲初不能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你……真的、相信嗎?我不是妖怪,更不是什麼神仙……”
風含影打斷了她的話,微微一笑,誠懇地說:“就像你相信我一樣。所以,有時候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僞裝自己,比如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