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虛嚥了口唾沫,知道現如今的形勢,這是被人趕着鴨子上架了。
他伏地磕頭,“太后娘娘,草民自遇到了末染姑娘之後,就改邪歸正了,再也沒做那傷天害理之事!”
秦末染聽到此處,再怎麼害羞,也顧不上了,大聲道:“你胡說,我什麼時侯遇到你了!”
簡夫人也道:“是啊,太后娘娘,小女常年躺在牀上,昏迷不醒,怎麼可能與這個刁民相識,請太后娘娘作主,將這刁民嚴懲!”
花子虛回過頭去,脈脈地望了秦末染一眼,看得她渾身一哆嗦,他這纔回頭,“太后娘娘,您別怪秦姑娘,的確,秦姑娘確實是不知道草民的,一切只是草民的一廂情願,草民對末染姑娘相思入骨,才做出這等事來,男扮女裝入宮,想求太后恩賜,將末染姑娘賜嫁於草民,這原就是草民的異想天開,草民……草民,原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了!”
賢德太后算是想明白了,這簡氏母女死纏亂打了上來,倚着那件事,持着他們不能將她們怎麼樣,沒臉沒皮地撒起了潑來,如果不答應這兩母女,倚着秦末染的性子,還真能鬧出人命來。
這兩母女,怎麼跟她們說道理,怕都是不會聽的。
這秦芷兒倒好,卻是另劈蹊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指使着一個採花賊反纏了過去。
秦末染有備而來,看樣子是想着秦芷兒鬧大,如果能與她撕扯怒罵,吵鬧了起來,一幅妒女的模樣,那就更好了。
可秦芷兒解決的問題的辦法就是壓根兒不跟你直打直的對碰,也不跟你計較,直接找了個採花賊來,暗度陳倉,指鹿爲馬,讓你有苦都說不出。
看看,那採花賊那等深情的模樣兒,怎麼這麼象秦末染剛剛含情脈脈對李迥眉目傳情之時?
這花子虛,在一邊現學現賣的吧?
賢德太后眼神兒銳利,越看越覺得這花子虛那動作,那語調,簡直與剛剛秦末染的一模一樣啊!
這可真是潑婦遇上了滾刀肉!
賢德太后深吸一口氣,把衝出喉嚨的笑意強壓進腹裡,咳了一聲,沉聲道:“簡夫人與秦姑娘說得也有理,說吧,你到底是怎麼認識秦姑娘的?”
花子虛聽得賢德太后語氣中沒有半點兒殺意,心底裡倒鬆了一口氣,自信心也強了一點兒了,把他的職業素養髮揮到了極致,那眼波兒,那深情款款至此不悔的模樣……整座大殿裡的女人全起了層雞皮。
“秦姑娘自是不認得草民的,草民自某一日路過了那莊子,見了秦姑娘一面之時開始,便驚爲天人,自此之後,草民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草民痛悔自己前半生所犯的錯,自此立下誓言,下半生只要娶了秦姑娘爲妻,便足矣,再也不到處惜花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朝秦末染再望了去,一雙桃花眼眨啊眨的,把秦末染眨得直往簡氏身後縮,一張小臉驚得煞白。
賢德太后冷冷地道:“往下說,你還做了什麼好事?”
花子虛頭一縮,道:“沒,草民沒做什麼啊,自那之後,草民便在那農莊附近買了所民居,每天夜裡,都是探看秦姑娘,可秦姑娘常年都是昏睡着的,草民爲她心痛,替她憐惜,更想以後好好兒照顧她了……”
他捧着胸口,臉上感情流露,“草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讓人憐惜的姑娘……”
秦末染氣得手指直哆嗦,捂着胸口直喘,被花子虛的眼神兒那含情脈脈的眼情兒瞧着,又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讓她鑽了進去。
簡氏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個渾人,一時之間也驚得渾身冰涼。
如若他再說了下來,秦末染的名聲怕是要徹底的毀了。
一個名門閨秀,被一個採花賊盯上,這名聲好麼?
還沒有被粘上,就會被迎風臭十里!
簡氏拿求饒的目光朝賢德太后望着,可賢德太后眼神兒都不朝她那邊投一下。
竟敢對太后要脅威逼,你們兩母女既是下得了這個決心,就要承擔這後果!
賢德太后直盯盯地盯着花子虛,“說,撿重要的說,別說這麼些廢話!”
簡氏腿一軟,跪倒在地。
秦末染則是滿臉張惶,眼神直往李迥那邊掃,他真相信了這渾人的話,將她視爲不清白的女人,自此之後將她看低,那麼,這真是比殺了她還讓她苦不堪言。
花子虛繼續往下說,“草民從此之後,便在那農莊附近替秦姑娘守侯,只盼望能得她的青睞,她每日裡只有幾個時辰是醒的,那幾個時辰,是草民最高興的日子了,草民每日那幾個時辰都守在她的身邊……”
簡氏雙眼一閉,想要昏過去了。
秦末染則是指着他,尖聲道:“不,你胡說,胡說!”
賢德太后冷聲道:“你竟敢做這等勾當!”
秦芷兒默默地想,這花子虛,還真是個人材,很會自由發揮啊,把那跟蹤狂的角色演得太好了。
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被個跟蹤狂無時無刻的惦記着,想想就讓人害怕。
花子虛向賢德太后行了大禮,“不,草民沒做什麼出格之事啊,草民就是呆在房頂上,看着末染,看着她睡覺,梳洗,草民就心滿意足了!”
睡覺,梳洗?
還說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一個黃花大閨女,什麼都被人看全了!
殿上衆人的表情五彩紛呈。
秦末染絕望地道:“表哥,不是的,他說謊,他說的不是真的,表哥,你不是派了黑雲騎的人看着那莊子麼,怎麼可能讓他偷溜了進去?”
李迥沉着臉道:“原以爲莊子不會被人注意,只派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守着莊子,想不到,還是被人乘隙了去!”
神補刀,簡直是神補刀!
花子虛再補刀,“是啊,草民爲了躲那兩個黑雲騎高手,可費了好些功夫,幸虧草民別的本事沒有,輕功倒是挺高的。”
李迥咳了一聲,皺起眉頭和他唱雙簧,“看來本王久未操練他們,他們倒是鬆卸了,回去定要嚴辦!”
簡氏心存僥倖,“你這個刁民,定是興口開河,受人指使來壞了我兒的名聲的……”她目光陰陰沉沉地掃到了秦芷兒身上,“末染只不過求個偏妃的名份,爲何這樣,都會被人算計……”
秦芷兒默默地垂頭,她還想讓花子虛就此罷手,別做得太過份呢,說到底,古代的女人,名聲比現代可重要多了。
算了,她還是不理了吧。
簡氏還未說完,花子虛提高了聲音又喊了一嗓子,“岳母娘,您不相信草民對末染的情意?草民****守着末染,她的倩影無時無刻地映在我的腦海,我清清楚楚地記得,末染腰間有顆黑痣……”
簡氏眼一閉,翻着白眼就昏了過去。
秦末染常年昏睡在牀上,此時想昏了過去,卻昏不了,一張臉紫漲紫漲的,被這個消息震驚,倒是沒記起來‘不想活了’。
賢德太后臉上則露出些慘不忍睹之色來。
李迥透過眼睫毛看到秦芷兒一臉無辜的模樣,伸出拳頭,放在嘴邊直咳。
秦芷兒則是默默垂頭,這花子虛還真有點兒急智,與她初穿越來時情形很相似啊,知道用人身上的痣來要脅?她悄悄地望向了李迥,想起他臀部的那顆痣來了。
李迥感覺到了她的目光異樣,回首,扯着嘴角,深邃的眼眸象是要把她吸了進去。
秦芷兒忽然間臉紅心跳了起來,拿起那面扇子擋住了臉。
簡氏昏過去了,賢德太后向身邊的宮婢使了使眼色,能在賢德太后身邊伺侯的,那些宮婢都有眼色得很,早就看不慣這兩母女了,竟然膽敢要脅太后!
其中有位擅長醫理的,上前便用手指使勁作地掐簡氏的虎口人中,直把她掐得醒了過來。
此時,花子虛情深切切地感了一嗓子,“岳母,岳母,你怎麼了……”
簡氏一口氣堵不上來,又差點兒昏了過去。
可一衆宮婢虎視眈眈地朝她望定,準備着她一有昏過去的跡象,就上前行動。
簡氏不敢昏了,哆嗦着嘴脣指着花子虛,“你,你,你……”
你了半晌,她忽然間崩潰大哭,“太后娘娘,是臣婦錯了,臣婦不敢再要求什麼了,只求太后娘娘嚴懲這刁民,別讓他再敗壞末染的名聲了,臣婦知錯了,求太后娘娘治了這刁民的罪!”
秦末染絕望地擡起頭來,卻因着羞愧,再也不敢朝李迥望了,只呆呆地看於一處,往後一仰,就昏了過去了。
她心底裡在想,終於時辰到了,可以昏過去了,不用看錶哥那厭惡的表情了。
有宮女上前稟報,“太后,秦姑娘是到了時辰了,可能明兒個才醒了。”
賢德太后點了點頭,讓人扶了秦末染退下。
見簡氏伏於地上哭泣,賢德太后道:“簡氏,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她一拍桌子,“大膽簡氏,你竟敢當堂要脅哀家,你倚仗什麼!九王的婚事,你也敢指手劃腳?依仗着哀家與九王用得着你這個女兒?”